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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禾一犯困,声线就会变得有些慵懒和低哑。别人或许听不出来,林简彻照顾了他半个多月,却早就注意到了。
林简彻笑了笑,凑近了季禾些,说,“昨天还是很疼吗?车厢太硬了,你靠着我睡会吧。”
季禾垂着眼,想了好半响,最后还是有些扛不住困意,答应了,“好。那就麻烦了。”
林简彻看季禾微闭着眼靠过来,翻出件外套披在他身上。他盯着自家上司看了好一会,呼吸忽然莫名地窒了窒,连着心跳似乎也漏了半拍。
季禾斜靠着他的肩,脸微微往里缩了缩,似乎是很不喜欢光。
林简彻怔了一瞬,移开眼,将心中的异样压下去。他逗了会猫,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瞥了季禾几眼。
季禾生得实在好看,只是他极不爱笑,眉目间总是带着融不去的冷霜。这会儿睡着了,倒是温和了许多,不那么冻人了。
林简彻深吸一口气,指间无意识地抓了两下猫。肥猫斜斜看了他一眼,刚要嗷呜,就被林简彻一把按住了嘴。
“你家主子在睡觉,别吵醒了。”
肥猫看了看林简彻,翻了个白眼,倒还真没怎么闹腾了。
林简彻低下眼睛,看着指缝里漏进来的微光,不自知地笑了笑。
**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季禾是在到站的前几分钟醒来的。
他有些茫然地半睁开眼,指尖动了两下,揪到一根猫尾巴。
睡得一样迷糊的肥猫顿时嗷了起来,嗷得惨绝猫寰,顿时让人清醒了。
季禾直起身,把猫抱过来安抚性地顺了两下猫。他刚刚醒,嗓音有点哑,“还有多久到?”
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本以为在嘈杂的火车上会半梦半醒,没料到这一觉竟睡得无比安稳。
“大概还有两分钟。”林简彻把左手拿着的报纸放下来,动了动肩,“醒了?还困不困?”
“好多了。”季禾看着灯火通明的窗外,想了想,忽然道,“上面估计还没给你安排住所,你今晚先住我这里,明天我叫他们给你安排。”
“那不成,你伤好了我再走。”林简彻笑了两下,说,“上校可别急着赶我。”
季禾叹了口气,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车身也逐渐平稳了下来。季禾等着人散了大半,才站起身下了车。
林简彻一直走他身侧,在出站时忽然停了步子。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把季禾有些散开的斗篷丝带重新系好。
“别着凉了。”他说。
16。
两人刚回到住所,天空又开始落起了小雨。
林简彻在客房中安置好行李,去厨房翻找了一阵,下了两碗桂面。
漂着葱花的面端上桌时,季禾还站在窗前,抱着猫看外头的雨。他的眸光有些怔,像是望着什么出了神,但细细看过去,似乎又空无一物。
“还不饿?”林简彻走到他身后,轻笑着提醒了一声。
季禾回过神来,和林简彻一道坐过去吃面。他挑了一筷面条,低头吹了两下,任由热气氤氲在眼前,模糊掉视线,“太久没回来了,趁着南京还太平,多看两眼。”
林简彻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玻璃窗户。雨水将万家灯火晕成模糊的色块,却依旧可见南京城表层的繁华。
在千疮百孔上的灯火纵歌。
他咬了两口面条,抬头听着季禾说话,“明天上午我会回一趟政府,可能还有些事要处理。”
“里头水太深了,我不太希望你和那群老狐狸碰面。”季禾的指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你要是想去哪里看看,就等我回来带你去。”
林简彻看着自己上司,忽然有点想笑。季禾刚到上海那会,曾拿着地图看了好半天,末了还严肃地点了点头,说差不多记下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季禾便绷一张着脸给他打电话,说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但上司的面子还是要给,林简彻故作认真地回应道,“好。我哪里也不去,先等你回来。”
季禾话说完了,接下来便不再作声,专心吃面去了。
吃过面,季禾坐下来和林简彻说了一些政府内部的事情,最终微蹙着眉摇了摇头,让他要多加小心。
林简彻吃面时便一直在想着政府的情形,本来想问问季禾的态度,这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
他暂时还没有资格让季禾把自己的立场交代得那么清楚。
林简彻想到这一点,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酸涩,涨得人不自在。他笑了笑,把不舒服的情绪压下去,指着墙上的钟说,“有些晚了,今天坐了很久的火车,要好好休息。”
季禾看了看钟,似乎还想与他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点了一下头。
“好好休息,晚安。”
**
林简彻睡得很沉。
可能是旅途带来的疲惫感过于浓重,他连肥猫大清早挠门的声音都没听见,等猫儿没力气闹腾了,扒拉着摊在门口,才慢慢转醒了。
林简彻拉开/房门,半睁着眼看到焉在门前的肥猫,睡意顿时散干净了。他蹲下/身,唇角勾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
季禾人虽然挺冷,但一直都宝贝着这只肥猫,走前肯定喂过了。这下估计是肥猫自个玩了会,转头没瞧见主子,特地跑来骚扰他了。
真是只黑心猫。
林简彻啧了声,伸手撸了两下猫脑袋。
肥猫用力摆了摆爪子,扭过头去,不想搭理这种趁猫之危的人。
林简彻幸灾乐祸够了,把猫抱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和它大眼瞪小眼,“你主子自个出门去了,还怕我迷路,不让我出去。”
“他平日里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跟个冰块似的,但又会不动声色地想着别人。”林简彻想到季禾,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捏了两下猫爪子,在肥猫一脸嫌弃的眼神下继续说,“他可爱吧?你能不能学着像你主子一样可爱点?”
肥猫翻了个白眼,拖长声线喵了两声。
林简彻忽然觉得这死肥猫在骂他。
它仰着脑袋,一踩林简彻搭在沙发边上的手,找了个暖和的地方趴下了。
林简彻揉了揉自己的手,不和猫计较,转身打热水洗脸去了。
他洗漱完,把拧干的毛巾挂好,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来。
才两分钟,林简彻便把上司的话干干净净地喂了猫,打算出门走一圈了。
17。
季禾在街边买了束山茶,走进眼前的监狱。
他刚从政府出来,满耳都是老狐狸们的油腔滑调,这会脸色也不太好。守门的青年人早就眼熟了这位上校,见季禾满脸冰霜,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将人领进去了。
季禾捧着花,在最里的一间牢房门前停了下来。
牢房很小,只摆了一张狭窄得可怜的床,四处都是阴冷的。一个穿着白色囚服的女人坐在上面,听见声响,微微偏了偏头,但怎么也不愿意抬起眼。
季禾看着她,默不作声地把花放到了栏杆里面。
“最近很冷,”女人瞥了眼花,终于转过头来,“可天气却迟迟不愿意回暖。”
她撩了撩头发,细密的眼睫随之垂下来,挡去了漆黑眼眸里的大部分光线,“季禾,你冷不冷?”
季禾没有出声。
女人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咧开嘴笑了。她摇了摇头,忽然站起来,一步步走近牢门,脸颊贴在冰冷的铁栏杆上,“我一点都不后悔。季禾,我也不需要你来看我。”
季禾微微往后退了退,女人见他的动作,笑得更厉害了,“季禾,你再不走,再不离这些是非远一点,总有一天,你也会进来陪我。”
季禾听了这番话,也没生气,默不作声地站着。女人见他毫无反应,忽然间燃起了一股怒气,她恨恨地盯季禾,抬起脚来,大力将花踩得稀烂。
季禾沉默地看着女人有些癫狂的动作,眉目间没起什么波澜。直到她停下动作,季禾才开了口,“时间快到了。如果没有什么话还要和我说,我就走了。”
女人逐渐平静下来,冷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到床上去,再也不看他。
季禾站着等了一会,见她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季禾走出潮湿的监狱,没离开多远,却蹙着眉停了步子。他闭着眼,微微低下了腰,额头上已经涔出了些许冷汗。
胃部就像被针狠狠扎穿了一样。
季禾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毛病了。给他开药的老大夫每次都会叮嘱季禾好好养着,可他基本是转眼就忘,丝毫没把这话的语重心长听进去半分,饭也依旧是想起来了才吃。前段日子林简彻和他一道吃饭,稍微养好了些,结果一不注意忘了早点,病又开始犯了。
他紧紧闭着眼,缓了好一会,才忍住了疼,直起身来继续朝前走。好在住宅离得不算太远,没一会便到了。
走到门前的时候,疼痛已经差不多散去了。季禾敲了两下门,看见林简彻抱着猫出现在门板后边,手上还有两道挺新鲜的抓痕。
季禾看着他,刚打算开口问问,林简彻却皱起了眉。
“脸色怎么这么白?”
“刚从监狱出来。”季禾说,“见了位不太让人舒服的小姐。”
林简彻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是不大相信,但最终还是没去深究。他笑了一下,说,“那下次不要挑吃饭的时间去。我在楼下买了些河鱼,待会做着应该挺好吃。”
季禾盯了他两秒,说,“楼下没有卖鱼的。”
林简彻:“……”
季禾微微叹了口气,走进去,反手带上了门,“手上怎么回事?我里面去给你拿药。”
林简彻把猫还给季禾,开始一本正经地告黑状了,“肥猫大清早跑过来挠门,我一下没给开,憋了一肚子气跑去睡觉了,醒来就开始见谁抓谁了。”
季禾放下猫,把药酒拿出来,仔细抹在了伤痕上。他听林简彻“嘶”得一声,失笑说,“它抓人很浅,应该不会太疼。”
林简彻看了看猫爪子,还是垂着头装,“疼。”
季禾不和小孩心性计较,没再拆穿他,带着些浅淡的笑意给他上完了药。
“政府给了消息,说让我们二月初去一趟军校。”季禾帮他把袖子撩下去,想起上午刚打完交道的老狐狸,眼里冷了一冷,“可真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军校……?”林简彻挑了挑眼,嗤笑道,“去养老吗?”
“差不多。”季禾说,“上头不信任我们,要把所有变数都死死抓着。”
他沉默了一会,抬了抬眼,看见窗外吊着两片叶子的老树,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对了……后几日晚上有场酒会,老狐狸们为了聚众拉拢势力办的。那种场合,我很不喜欢。他们特意提到要你去,但如果实在不愿意,可以假装没听见。”
林简彻扶着桌角,轻笑起来,说,“指了名?那我岂不是不得不给面子了?”
“那我和你一道去。”季禾低垂着眸子,说,“我不放心。”
18.
灯火通透了整条街,常青树的落叶零落地散着,四处可见。林简彻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转瞬而过的街景。他似乎是觉得有些闷了,伸手将车窗开了一道缝,即刻却又停了下来。
林简彻转头问身旁的人,“冷不冷?”
季禾坐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车,这会已经有些困了。他低垂着眼,倦懒地回了一声,“你开吧,我正好醒一醒。马上就到了。”
季禾吹了会冷风,眸里的雾气散了干净,眼里恢复往常的黑白分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