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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被恋爱挟持理智的常先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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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眼底,笑问道:“怎么了?”
  “我——”常周如溺水之人,徒劳地挣扎着,俞扬上前,抱臂而立,口中循循善诱:“常老师,你怎么了?”
  他的蓄意捉弄令常周避无可避,俞扬饶有兴味地盯着他赤红的脸,片刻,常周垂着头,嗫嚅道:“肾上腺素的分泌让我的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双双丧失控制,我感到我的血管在收缩,血糖在升高。再和你待下去,我很可能会患上植物神经紊乱。”
  但他并未离开。俞扬任他倚靠在自己身上。“我为色所迷,”常周低落地叹着气,“而你是故意的。”
  “你会很快习惯的。”俞扬鼓舞着,他捏了捏他的脖子,“我为你骄傲。但我该走了,何其青在楼下等我。”
  “你去哪里?”
  他难得如此眷恋,俞扬温声道:“机场,晚上九点的航班。”
  常周放开他,“你这样日夜颠倒,还说在哪里都一样可以工作。你应该呆在美国。”
  俞扬收捡着床上的文件,利用他的误解试探道:“你是在暗示我,你愿意去美国工作吗?”
  “我的确在考虑。但短期内可能性很小。”
  俞扬快速穿上衬衫,见他真皱起眉,忍俊不禁,心软道:“好了。你……歉疚什么?我逗你的,我不是飞纽约,而是飞伦敦。我在哪里都一样可以工作,是因为我在哪里都一样需要出差。我留在这里,你的确是原因之一,但这并不意味着,你选择在哪里工作,也需要考虑我,知道吗?”
  常周默然,俞扬道:“让我猜猜,你现在是在想‘这个人真虚伪’,还是在想‘这个人真无私’?”
  “我在想,你对我太好了。我怕我不值得。我有……”
  “你有什么?共情障碍还是述情障碍?”俞扬停下翻箱倒柜,“你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人有资格用那些标签把你排除在常人以外。对我来说,这才是心理学的无趣之处。
  “我对你好,不是为了触动你,也不是为了寻求‘同等待遇’。这只是我爱你的表达。我知道你会以你的方式爱我,这样就足够了。”
  萎靡不振的常先生终于作出反击,“谁爱你了!”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俞先生拎着包走近他,使两人呼吸交错,“亲一个好吗?常老师。”
  常先生将人往门外推,“你快走吧,小心误机。”小声斥道,“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登徒子。”
  “我就亲过你一——一两次,这样的定力,柳下惠尚且要自愧不如。再者,登徒子忠诚于家庭、妻子,有什么不对?好色的分明是宋玉,他把在墙头偷看他的东家之子看得那样仔细,还自称三年不为所动,你说可信不可信?宋玉先生?”俞先生的笑声直传到楼下,“哎,下楼梯,别推了。我不亲你,别推了。”
  博弈论中有一种情形,叫做“约会博弈”(dining at restaurant game),假设甲、乙二人单独吃饭,都只能获得0的效用;在A餐厅约会,则甲获得效用2,乙获得效用1;在B餐厅约会,则乙获得效用2,甲获得效用1。在这个博弈中,因为存在两个纳什均衡(选择在A餐厅或B餐厅),局面将陷入僵持。俞扬正尝试用这一理论说服常先生,“这个博弈中,缺少的是一种长期、稳定的关系,如果甲、乙之间存在长期、稳定的关系,一天去餐厅A,一天去餐厅B,就可以轻易地达到均衡。”
  耳机里敲打键盘的声音未歇,间杂着常周的轻笑,“我怎么觉得,这个博弈缺少的是和甲一样喜欢餐厅A的丙,以及和乙一样喜欢餐厅B的丁?”
  俞扬纵声笑道:“常老师,我们还没在一起,你就开始思考出轨的可能性了?”
  常周略一思索,不经意般问:“你周末回来,有空陪我吃饭吗?我想吃淮扬菜。”
  厌甜的俞先生不假思索道:“好,上月柳卿云和我说,渭水区有一家新开的——”
  常先生狡黠一笑,“你忽略了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博弈,现在正是我有利可图的时候。”
  俞扬自甘落入他的陷阱,笑问道:“你要图我什么利?”
  常周语塞,俞扬并不乘胜追击,只是提醒他要按时下班。等挂断电话,随即抬头用英文对几位助理宣布:“一个好消息,今天我们一起加班!”Steven从此对俞先生再无景仰之情——这便是他学习中文的终极意义。
  有俞先生寡廉鲜耻的资本压榨,事务堪堪在周末以前了结。无奈天不遂人愿,希思罗机场因大雾停飞了大部航班,俞扬纵使望穿秋水,也只得在伦敦又滞留两日。
  回到国内,将时差倒过来,傍晚时,俞扬去接常周下班。那车体贴地停在研究院外的街道边,但依旧惹眼得很,常周在过路人频频望来的眼光中坐进去,倒是无甚顾忌,系上安全带,好奇问:“怎么自己开车?小徐呢?董助理呢?”
  “董升升要回台相亲,小徐送他去机场。”
  “董助理,相亲?”
  “这有什么奇怪?”
  董助理的感情本就似有若无,常周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将犹疑揭过,摇头说:“没什么。”
  车并未往渭水区开,反而过了江水,拐上高速,去了南郊。常周浑不在意地靠在副驾驶座上用手机回复学生的邮件,时而凝神思索,时而拿出稿纸划着符号,待车停下,依旧毫无知觉。俞扬将铅笔从他左手抽出,吃着真假难辨的醋,“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叠稿纸这样的待遇?”
  常周收起手机,“用过就扔的待遇?”
  “‘居则在席,行则在橐’的待遇。不过——”俞扬为他解开安全带,“我倒是很期待你‘用一用’我。”
  常周到底在脸皮厚度上落了下风,只得充耳不闻,跳下车,跟随服务人员往里走。很快,便有经理模样的人迎出来,代替了服务人员的位置,热切地同俞先生攀谈。中式庭院藏在一片人工温泉区背后,水汽似浓烟般氤氲开,缠绕进茸茸的竹叶间,在触到青黑的檐牙前轻易消散去,了无踪迹。推门进去,等俞先生终于结束了和经理的虚与委蛇,常周用手指挑着菜单,表达不满道:“原来这就是你解决‘约会博弈’的办法——进行逆向选择以互相折磨。”
  “经过上次的虾酱事件,我认为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究竟对多少种食物过敏。而火锅是一种效率极高的方式,你不觉得吗?”
  “虾酱纯粹是误诊,让我过敏的不是虾酱,”常周投箸戳了戳浮在汤底上的蘑菇,“是烩三菌。”
  俞扬瞠目结舌,招来服务员,换了一锅汤底,才啧声道:“知道自己对菌类过敏还敢乱吃。”
  常周心虚道:“从前也没有那么严重啊。”
  俞扬看着他点菜,大略摸清他对肉类并不过敏,只对部分蔬菜和水果敬而远之,暗自庆幸以后不必过得太过艰苦。
  常周将红汤里的肉一并捞了,埋着头专心致志残害自己的味蕾。俞扬实在不擅吃辣,不久便搁下筷子饮水。他注视着他亮晶晶的鼻尖,忽而,抽出一张纸巾,手探去覆在他的鼻翼上,常周欲后仰,俞扬道:“别动,有汗。”随后轻轻捻了捻,口中若无其事问,“还在想刚才的问题?那么专注。”
  “我自己来,我怕痒。”常周抢过纸巾,躲避着他的手,红着脸说,“我在想我们两个不合适,在一起后一定会很快分手。”
  “哪里不合适?”俞扬笑道,“我怎么觉得我们天造地设?”
  常周嗔他胡说,正紧道:“我不告诉你。你太能说会道,我要是和你说,我知道你会怎么不遗余力地反驳我。”他因味觉的刺激,脸上泛着醉酒似的酡红,眼尾的睫毛上似沾着朦胧雾气,那胸有成竹的一眼,因而不知不觉带上欲擒故纵的意味,俞扬极力挽留那俏皮而得意的眼神,他顺从道:“你说说看。”
  “比如,我要是和你说,我们的经济实力不对等,你一定会说——”常周模仿他轻佻的语气,“‘婚姻论财’,那是普通家庭的夫妻之道,因为他们在金钱上十分匮乏,可我们的家庭会缺钱吗?”
  俞扬失笑,辩解道:“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富有,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的个人理财报告。就算是垂虹资本,也没有那样夸张,内部财务报表显示上月的资产大约是……”
  常周连忙去堵耳朵,“我对商业机密不感兴趣。”俞扬捉住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靠近道:“我倒是觉得,除了账单,还有另一件东西,对于维持一个家庭而言,也是举足轻重。”
  常周凑上问:“什么?”
  俞扬低声道:“当然是床单。”
  常周抽出手指,将他的下巴推远,鄙夷道:“那我们更不合适。你在这件事情上如此老道,我少不得要——”
  “吃亏”二字被俞扬截断,“我哪里老道?在你之前我从没和男人交往过。”他信心十足地证明自己在同性之道上的青涩。
  常周不屑哼道:“我要是你,在这种时候就会选择坦诚。”
  俞扬叫屈道:“我像是会对这种事情遮遮掩掩的人吗?是不是听谁胡说了?”
  “你没必要隐瞒过去,”他说着宽容的话,脸却已经自作主张地垮塌下去,心里的妒忌擅自发酵,他偷偷觑了他一眼,口中平淡道,“没有人胡说。上次我替董升升去你卧室拿文件,你床上有一张照片,照片里你在亲吻一个男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把这样的照片放在床上有何意图,”看来已经揣测过了,仅用言语维护着必要的心胸宽广,“但我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而——而——”
  俞扬惊骇地收了笑意,嫌恶道:“我什么时候把照片放床上了?”他急于撇清,但又不知该如何把背后那样荒唐的事情向人去讲,只得反复强调照片里分明是对方亲的他,并一口咬定自己和照片里的男人不是那种关系。
  常周探究地望着他,半晌,把头继续埋进碗里,闷声道:“我不在乎。”
  俞扬头疼地笑,“这么欲盖弥彰?”言毕被他晦涩地看了一眼,惊觉此言在他眼中,用来形容自己恐怕比较合适,遂闭上嘴,绞尽脑汁要把此事含混过去。可常先生不愿和他计较,气氛便很快缓和,俞扬拿他没有办法,许久,想起最初的话题,缓缓道:“一个家庭要连结在一起,靠的不是账单,也不是床单,而是共识。也许大多数家庭都以金钱和性|爱为共识。但我们却不必如此。”常周抬头,眼里尽是迷惘,俞扬以温柔的目光耐心地引导,“我们,以逻辑和爱。”
  过几日,常周开始反思那天是怎么受了他的蛊惑,去相信如此违背理性的歪理——事实证明,金钱和性|爱可以水乳交融,而逻辑和爱,根本不能融洽共存!且不论“爱”这东西存不存在,但凡他对俞先生多“爱”一点,他的逻辑就要被多蚕食一分。俞先生根本是个花妖狐魅、红颜祸水,否则他是怎么被从研究院骗来替他给贺家两个孩子开家长会的呢?贺吟川那小魔王从棒球场上跑下来,见来人是他,泫然欲泣,苦笑问:“常周,怎么是你呀,我小舅舅呢?”
  常周起初以为他是失望,恳切开解说俞先生如何不便。等到了班级里,他曲着腿坐在初中生逼仄的桌椅间,听讲台上的男教师分析本学期本班同学的学习情况,“……所有科目的分数中,标准差最大的是物理。经过我们讨论分析,这个结果要归功于一位同学,在本学期的大小十余次考试中,他的物理从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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