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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然无事的。”傅恒安慰道。
“嗯。”魏璎珞点了点头,望着傅恒,稍稍安了心。
翌日一早,原本便没有熟睡的魏璎珞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猛然惊醒,只见傅恒也坐起了身,沉声道:
“出了何事?”
“少爷!”外面的小厮慌慌张张地叫道,“宫里传来消息,长春宫出事了!”
魏璎珞眼前一黑,狠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晕了过去。
☆、六十六、诡谲
第六十六章:诡谲
年初一,贺岁大典照常举行,缺席者一二不提,皇帝脸色有些难看,众人都提了一颗心,生怕一点行差踏错便被迁怒了脑袋不保。
长春门下,魏璎珞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满目残垣断壁,可见火势多么凶猛。
“璎珞,娘娘在等着你呢,你快别在这站着了,冻坏了可怎么好。”明玉跑过来拉魏璎珞。
“这就来。”魏璎珞深吸一口气,远远地看到傅恒的身影往这边来了。
“你怎地还在这站着?”傅恒见魏璎珞的脸冻得通红,语意间带了责备,“已知姐姐无碍,你何苦又到这处来?”
“起火时已过四更,正是酣眠难醒之时,所幸殿内无人看守,但是火势太大,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了。”魏璎珞无不可惜地说道。
“未曾有人损伤便是再好不过的了。”傅恒宽慰魏璎珞,“延禧宫那处我不便前去,你代我向姐姐请安吧,前面大典尚未结束,我还要赶回去。”
魏璎珞点了点头,“你去吧。”
长春宫一把大火烧毁了近半,冬日里难以修葺,皇帝震怒,令彻查起火事宜,一夜之间整个后宫皆战战兢兢,生怕这千丝万缕的联系莫名扯到自己头上,除了延禧宫。
“皇后娘娘,七阿哥睡了。”明玉自偏殿看了七阿哥过来禀报。
“娘娘,想必您折腾了一早也累了,奴才伺候您歇下吧。”魏璎珞上前道。
“璎珞,”皇后叹了口气,“我没事了,你回去知会一下阿玛和额娘,叫他们不必担心。”
“傅恒已经先行回去了,我留下来照顾您。”魏璎珞不肯走。
“不必了,令嫔这里安排得很好,你也不用担心我。”皇后嘴上虽这般说,脸上依旧愁容不减。
“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今天是年初一,不要苦着脸色。”魏璎珞半蹲在皇后的膝头,悠悠地劝道。
“长春宫……毁了吧。”皇后蹙眉道。
“东偏殿尽数毁了,正殿毁了一半,不过娘娘放心,等开了春儿,重新修建好便是了,保管比从前更好。”魏璎珞道。
“春岁起火,怕是不祥之兆。”
“姐姐切莫这样说,哪里来的不祥,我还道这年初红光,一整年红红火火呢!”魏璎珞认真道。
“你呀,”皇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惯会胡说。”
“我没有胡说,您瞧,你多少年夜夜寐在长春宫,偏生除夕之夜令嫔这巧手的小太监扎好了小木马,带着七阿哥来玩,七阿哥心喜那木马不肯走,于是便留宿了延禧宫,这不是老天保佑是什么,老天爷保佑他天命的皇后呢!”魏璎珞拉着皇后的手说道。
“好了,你的心意我知了,不必宽慰我,我乏了先歇下,待皇上来了务必唤醒我。”
魏璎珞伺候皇后歇下,起身出了正殿,到令嫔现居的西偏殿请安。
令嫔正倚在矮榻上捧了书看,斜靠在雕花镂空的榻侧,一身懒散丝毫没有后宫嫔妃端庄姿容的样子,可偏就如此显得她与其他人不同。
“令嫔娘娘。”魏璎珞依礼请了安。
令嫔将手中一卷书本撂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夫人说会儿话。”
殿内悄无声息,只有炭火的些微响动,令嫔自榻上起了身,款款走了过来,“坐吧。”
“谁做的?”魏璎珞站着没动。
“你觉得会是谁?”令嫔不答反问。
“那夜我们明明商议过,长春宫里面,也时时处处防备,怎么还会变成这样?”魏璎珞蹙眉,一颗心提了又提,“是袁春望吗?”
“如果我说是他,你定会很失望吧。”
“你只管说,如果真是他……我亦不会饶过。”
“半个月前你进宫,我出言提醒,你便将长春宫得力的人布置给我,你如此做,不也是先对袁春望起了疑心么?”
“是,那夜我去见他,发觉他手腕上绕了个络子,我早先在长春宫伺候,与钟粹宫常常来往,认得那是玉壶的东西,便猜到他可能会是钟粹宫的一环,但是我始终相信,他会顾念与我的情分,不会对长春宫动手。”魏璎珞言语中难掩痛心,她生性多疑,很难给予别人信任,一旦遭到背叛,便是摧枯拉朽的坍塌。
“不,”令嫔摇摇头,“他不是钟粹宫的一环,而是钟粹宫,成为了娴妃的一环,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娴妃真的如她素日里表现得那般置身事外吧。”
“这后宫的风云诡谲,哪个不是身在其中,谁能置身事外,就算他是娴妃的人,凭他的心性,凭他的手段,自然也能在自保和动手之间,取一个平衡,否则他就不是能活到现在的袁春望。”
令嫔默了一默,“你说得没错,袁春望确实动了手,也确实在两者之间,折了中,可是这大好的机会,他肯放过皇后,我却不会放过纯贵妃,推波助澜这种事,要做自然要波澜壮阔才是。”
“果然是你。”魏璎珞哂笑一声。
“钟粹宫在炭火中错了手脚,我便将计就计,悄悄把皇后和七阿哥留在了延禧宫,让她们有机会动手,更十拿九稳的得手,只不过她们没有想到,长春宫的火会烧起来没人发觉,于是火势便越来越大。”令嫔的嘴角含着淡淡的冷笑,“既然有人做初一,就不能怪我做十五。”
“若只是不小心走水,没有伤及主子和皇子,自然不会惹得皇上动怒,可偏偏是长春宫,皇上爱重皇后,以他的雅号长春居士赐名此宫,这长春宫毁了,毁的是皇上与皇后的伉俪情深,皇上没理由不深究……令嫔娘娘,好手段。”魏璎珞缓缓道。
“过奖,”令嫔嫣然一笑,“打蛇打七寸,出手若不准不狠,少不得被蛇反咬了去。”
魏璎珞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你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也是个可喜的帮手。”令嫔又懒懒地倚了下去,“有我这样的盟友,你大可不必隔着宫墙担忧。”
“可我如何相信你能一直是个可喜的帮手呢?”
“我不会害皇后,皇后性贤,能容得下我,”令嫔笑了笑,“当然,或许别人也能容我,但是我不喜欢冒不必要的风险,我定会保皇后,因为我没有野心,或者说,我的野心没有其他人那么庞大,因为我没有显赫的娘家支撑,断了对后位的觊觎之心,做个宠妃足矣。”
“可是真心话?”魏璎珞看着令嫔。
“句句肺腑。”令嫔也看着魏璎珞。
☆、六十七、冷宫
第六十七章:冷宫
乾隆十二年正月里的第一件大事,纯贵妃被打入了冷宫。
这后宫里的女人起起落落原本没什么稀奇,原因也没有人会深究,探查下去不过是那么些个不明不白的理由,要么忤逆犯上,要么德行有失,要么毒辣善妒,而纯贵妃这个罪名,有些人敢说,有些人还不敢听,据说是……谋杀皇嗣。
据说那夜皇上亲自审问,桩桩件件摊得明明白白,似乎还牵连着皇后难产的事,可任多少证据摆在眼前,纯贵妃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认罪。皇后恳求皇上,念及和硕和嘉公主年纪尚幼,留纯贵妃一条性命,于是便拘在了冷宫。
可也比死差不了多少。
但纯贵妃成日里在冷宫疯言疯语说了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着实让听的人都捏一把冷汗,这不,冷宫一隅里,那个女子又在冷笑着说娴妃和皇后的龃龉,言词之间甚至还提到了傅恒大人的夫人和裕太妃的死。
冷宫门口的宫女快步低头走过,生怕这罪名进了耳朵,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
夜幕沉沉,一个婀娜的身姿走在通往冷宫的甬道上。
“主子,咱不能不往那地儿去吗?没的找了晦气。”小全子搀扶着令嫔,被冷风吹得直打寒颤。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趁着冬日里踏上一脚,保不准来年暖了,又活过来。”令嫔慢悠悠地说道。
“倒也是,毕竟是六阿哥和和硕和嘉公主的生母。”小全子应着。
冷宫之所以称冷宫,全然因为没有春夏秋冬之分,哪怕是夏日,这里也是森凉骇人,大约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了,阴气太重。
厚重漏风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蜷缩在床头的苏静好茫然地抬起头来,待看到令嫔的时候,一双眼睛渐渐地凝了神。
“是你?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纯妃娘娘来到这之后便得了失心疯,整日里胡言乱语,特来探病。”令嫔款款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看着苏静好。
“胡言乱语?”苏静好尖锐地笑起来,“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最清楚!”
“所以呀,我来找娘娘聊聊,看能不能把您这病,治了。”
“你什么意思?”苏静好冷冷地注视着令嫔。
“娘娘自宝亲王府就伺候皇上,在后宫中屹立不倒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怎地进了冷宫,就全然忘记了?您不为自己考量,难道也不为六阿哥和公主考量吗?”令嫔自顾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伸手摸了摸冰冷的茶盏,真是冷啊,一点热水都没有。
“我就是为了六阿哥和公主,我才不能死!”苏静好快速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指着令嫔恶狠狠道,“你们做的那些事,只有我知道,我不能死,我就算要死,也要拖着你们一起死!”
“我们?我们是谁?”令嫔奇道。
“你不用装蒜,就是你,还有魏璎珞!你们一丘之貉!”苏静好叫道。
令嫔笑了起来,笑得不顾仪态花枝乱颤,“苏静好啊苏静好,你真是太可怜了。”
“你说什么?你说谁可怜!”苏静好瞪着令嫔,眼底可见鲜红的血丝。
“因爱生恨,因妒生毒,因不得而欲灭,因不能而扭曲,苏静好,你这一辈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来自于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男人,你难道不可怜吗?”令嫔定定地注视着苏静好,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苏静好的身子颤了颤。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令嫔一挥手,自袖中抛出一条墨绿色的穗子来,啪嗒一声落在苏静好脚边,“我说的就是它。”
“你怎么会有!它怎么会在你手里!”苏静好一见那穗子,面色变了几遍,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拾了几次才将那穗子握在手里,红红的眼睛恨恨地望着令嫔,一身傲骨一世才情,陡然被这高高抛下的穗子击溃,跌倒在尘埃里永远翻不得身,那种屈辱将她整个人淹没,让她无法呼吸,“……你怎么会知道!”
“为什么在我手里,你想想,自然是魏璎珞给我的,是谁给魏璎珞的,自然是这穗子的主人,哦,不是你,是这个穗子的另一个主人。”令嫔娓娓道来,每一字每一句如刀锋一般锋利,割着苏静好的每一寸自尊。
“他……他……”
“傅恒何等聪明之人,你问过他这穗子,难道他便不上心了?找皇后求证也不难,他便很快能想到是谁偷偷送了他这条穗子,然后……你觉得他还会留在身边?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