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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曦拍了拍我的头：“选错了也没关系，下次就会对了。”
这几天，为了那道题究竟选对了没有，我已经翻来覆去地嘀咕了好多遍，其实我并不是想要他回答我什么，这仅仅是我排遣情绪的一种方式，可陆曦就是会很认真地回答我，而且每次的回答都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劲儿又忽然一下子都褪去了，就剩下一种疲惫的脱力感：“陆曦，你说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只是期末考试而已，这次考完又不会分班。”
“你只是太紧张了而已。”他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回答我，是那种我只要听了就会不自觉放松的治愈系声线。虽然我知道他是故意用这个声音的，可每次都能奏效。
“嗯，我刚才想了一下。”我又使劲儿捏了一下他的胳膊，“要是现在是高考结束后，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至少这次就算考砸了，我还能抢救一下。”
陆曦噗嗤一声笑了：“就算高考考砸了，也不会有事的。”
“等一下，说好了，你不可以故意做错题啊？”
“不会的……只是我觉得，等到了高考的时候，你就算考砸了，也能被第一志愿录取。”他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
“就像你考砸了也是年级第一，就是分差没那么大一样？”
“对啊。”
坐在靠后门的同学忽然骚动起来，一连串的“老师来了老师来了”的声音之后，本来还聊得正欢的班级，十分迅速地回归安静。
不知道考得怎么样的时候，还是不要太吵去触老师的霉头为好——尤其是，在期末考试难度普遍比较大的时候。
课桌底下，我死命地抓紧了陆曦的胳膊。
他把胳膊又往我这边送了送，方便让我捏得更牢。
班主任拿着一摞数学试卷，先走到数学课代表旁边，示意他把卷子发下去，课代表又把卷子分给几个人，于是一群拿着卷子的同学忙碌起来，在班里走来走去。
每当有发卷子的同学靠近时，我就觉得整颗心都往上提，同学走过去了，整颗心又往下掉掉，不上不下地悬在那。
可这种感觉又好像不坏，很难形容。
旁边有同学拿到了卷子，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掀开卷子来看分数，或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或是一脸沮丧。
班主任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趁现在发卷子，我先说一个通知，下个学期开始，每周六我们都要到学校补课，上午是常规学习，下午主要是做一些拔高题，提高一下大家面对难题的能力。”
班里立刻涌出一大堆哀怨的声音。
“周六补习的具体时间下个学期再通知你们，老师们还在协商，先告诉你们，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我看这学期都过去了，还有的同学沉不下心，比较浮躁，你们已经是准高三了，心态都给我摆正了！”
陆曦忽然凑到我耳边，小声开口：“看来这次我们班数学平均分没隔壁高。”
本来我被班主任的话说得心情有点惶惶然，被陆曦这么一打岔，顿时止不住想笑，赶紧抿紧嘴巴，防止真的笑出声。
确实，每次班主任心情不好开始数落我们，就是我们没隔壁考得高的时候。
谁让班主任教数学呢。
忽然，一张试卷被放到陆曦桌子上，发卷子的同学一脸羡慕嫉妒恨：“我去，又考这么高。”
凑过去一看，比满分低了一分。
平常考试不能总出满分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尤其是陆曦的试卷，就算是密封批改，他那一笔字老师都认得，碰见他的试卷就往低了压着打分。
估计这一分又是老师们不知在哪里抠出来的步骤分。
瞟了一眼我就收回了视线。
陆曦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拿了一张什么，然后他把那张东西折起来，推推我：“小乐，你的卷子，你要看吗？”
我被他推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要……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从陆曦手里把卷子拿过来，听着班主任“这次我们年级没有数学满分，最高分两个119，一个在我们班，一个在隔壁班”的背景音，小心翼翼地展开一点看。
…… ……
还好，是1打头！也就是说上100了，初步安全！
再看看第二个数字……啊，是0，没上110……这也是当然的，哪有那么快就神速一样进步的事情啊，就算是陆曦教我也做不到的。
悄悄看看第三个……5！
105
“呼……”整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没有很好，但也没有很差，而且还可以说是稍微有点进步——刚才听班主任说平均分是104，我还多出一分。
心情平静了许多，一抬眼，发现陆曦正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小声问。
“我喜欢看啊。”他说，一边把他的试卷推了过来，“刚才老师在讲最后一道选择题……年级很多人都错了，我给你把步骤写在旁边了。”
低头一看自己的试卷——最后一道选择题还是错了。
不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沮丧。
我把陆曦的试卷拿过来看步骤，把我的试卷暂时推给他用来看题目。
“说说第十五题，这道题整个年级错的人也不少，这有一个变式，我平时都给你们讲过的，讲完就忘，讲完就忘！”班主任恨铁不成钢，“这道题班里谁做对了？举手我看看。”
班里稀稀拉拉举起几只手，包括我旁边的一只。
“陆曦你上来，把你解题步骤写黑板上。”
估计班主任是为了节约时间，就把陆曦喊上去了，陆曦一边拿着试卷在黑板上哒哒地写，班主任一边继续讲错误率比较高的题。
但是——
陆曦手里拿的是我的卷子啊！我的卷子上那道题步骤可是完全错误的！
等陆曦写完了，我看看黑板，看看试卷，发现步骤一丝不差。
他拿着我的试卷从讲台上很轻快地走下来，一脸期待夸奖的样子看着我。
我在他的试卷上给他画了个桃心和一朵花，把卷子还给了他。
陆曦坐下，看看卷子，很满足地笑了。
他对着那颗桃心和那朵花那么笑了一阵子之后，提笔在上面加了点什么，又把卷子推给我，我一看，桃心被他加了几笔，画成一箭串着两颗心的样子，花朵下面加了一个小花盆，花盆上标注着Lucy。
真没办法，我提笔在那朵小花旁边写了Joy。
Joy是我的英文名，简单好记又平民，小学老师给我起的。因为我叫小乐，老师说那就叫Joy吧，这是开心快乐的意思。
“我得听讲啦，你自己画吧。”在课桌下面拍拍陆曦的大腿。
他把我的手抓住了，按在他大腿上不松开，我只好用一只手别扭地记笔记。现在陆曦明显情绪很愉快，而我乐于让他继续保持下去。
可是。
“求导题，送分题，我们班还有人错，扣分的站起来！”
没辙，班主任就是喜欢让人站起来，刚开始大家还会有些许的羞耻心，现在已经站习惯了。
我扣了两分步骤分，只好也跟着站起来。
陆曦不情不愿地把我的手松开了，托着腮，挺不高兴地在他卷子上随便划拉。
我点了点他的手背，权当安抚。
站了一会儿，展示了一下求导题做错的事实，让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完，保证下次送分题再也不丢分——终于又坐下了。
讲完了几道错误率高的题，剩下的就让同学自由提问，我盯着卷子发呆，默默地计算自己的分数。
我们班的平均分大概能在年级排五十名左右，也就是说，如果我每门都能比平均分高一分，年级排名说不定就有前五十了！
听起来是很轻易的事情……但对现在的我来说至少不是。
但内心却奇异地觉得很平静，因为现在我有高考的目标了——没有特定学校，就是努力把分数考高一点，能和陆曦一个学校就行。
这么说，讲完试卷再过一天就放寒假了，寒假放个一星期左右，就该过年了。至少今年回老家被亲戚问成绩，能理直气壮一点了吧？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陆曦，他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种看起来有点奇异的低沉情绪：“嗯。”
“怎么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就要握紧掐自己的手心，被我一把抓住了——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或者说，有点难受。
陆曦沉默了一会儿，把我的手抓紧了：“我不想过年。”
和每年要过年的时候一样啊。
我正在想这次该怎么安慰他，或者过年前后该怎么陪陪他的时候，陆曦却抿了抿嘴唇：“今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咦？”
“陆永升把爷爷奶奶接到国外去过年了，外公外婆那边本来就和安琪关系不好，往年也不回去。”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陆曦又开始对他的父母直呼其名了。
我的手被越攥越紧：“对不起，小乐，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是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我不告诉你，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你走了……那就像是我被你丢下一样。我不想这么想，可是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这种想法了……”
“……别怕，我们想想办法。”
最后我只能把他抱住了，一边拍着他，一边这么宽慰他。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可我必须想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这次更新这么晚非常抱歉【土下座
但是并不是没在码字，这几天应朋友的要求，去写了另一个短篇。
……本来想着是几千字左右的，不小心就写到了两万字。
爆字数真可怕【跪
十分对不起……或者可以先放置一下这一篇，等正文完结番外出来之后再看？
我一定会好好写完的【再次鞠躬
第四十三章（中）
并不是什么事都会理所当然的。
就算一件事在自己看来再自然不过，可那也只是自己的想法，在其他人眼里，或许这就是件怪诞而不可理解的事情。
就像我能想到想带陆曦回我家一起过年一样，陆曦肯定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他却一直没和我说。
因为他也想到了——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是说说就能办到的事情。
说起来确实很理所当然也很美好——他是我青梅竹马，是我隔壁邻居，我父母也从小到大看着他长大，我父母都很喜欢他。所以，如果他过年的时候要一个人在家，那么带着一起过年是多么顺其自然的事情。
确实是这样，如果我们不回老家的话。
转换思维地想想，我在回老家的时候，如果有表亲上门拜访，虽然是亲戚，可关系稍远一点，就会相互都觉得不自在。
如果带陆曦回去，对我来说当然没问题，可是对外公外婆而言，又是什么感觉呢？
再或者说，让陆曦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许多陌生的人，他的感觉又会是什么呢？
并不是一个人自顾自想得很好，就真的两全其美的。
陆曦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什么都没和我说吧。
“我现在开始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你小时候那么想长大。”我说。
陆曦坐在我身后，我背靠着他懒洋洋地待着，他一只手捧着我的左手，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塑料片似的东西，细致认真地打磨着我的左手指甲。
我能猜到那是拿来把指甲磨光一点的，但我真的不知道那叫什么，有点惭愧。
“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