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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再也不见了吧。
苏夕的一脸无谓到底还是装不下去了,因为她终于慌了。
西枣要走了,自己还未认真的看过她细腻柔滑的脸庞,还未和她说上几句话,还未真正触摸到她,她怎么就走了!
慌忙卸下无用的伪装的苏夕极力恳求西枣留下,可西枣并不领情,西枣依旧扬起嘴角,礼貌告别,西枣与苏夕说了那句她与黍的说话,同样的话,同样的两字。
她说,再见。
西枣头也不回的走了,苏夕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出了花园,就再也看不到了。
难道老天爷安排的这场相遇竟是一出人走茶凉的戏码,她来过,走了一遭,让你那颗好不容易甘于平淡的心死灰复燃,在死静的枯水中激起无数涟漪,然后又突然,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是给你了春雨般的滋润,一点点而已,只有苗头,可那微弱的势头又因为她随心随性的离去被冷水浇下,空留一缕无用的灰烟,就好像所有的精彩都已经曲终人散,它是如此短暂得让人意犹未尽,而苏夕入戏太深,回味其中,她想让精萃重演,可台上的主角早已出戏,主角会在不久的将来寻找另一个新的地方,搭建另一个新的台子,她要为其他的看客演上新的演剧。
可苏夕只想要西枣成为自己独一无二的戏子,她想成为西枣唯一的看客。
若是再错过,苏夕会后悔一辈子的,因为她已经错过一次了,她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到现在那种难咽的苦涩还舌尖上顽固的附着,多年至今也不曾化去。
她也永远不会相信今日她与西枣多年的重逢会是一场机缘巧合,所以她的犹豫不决在那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花园出口的瞬间就被晚宴开始时不断臌胀直到爆裂的欲望枪决了。
苏夕慌忙放下手里碍事的高脚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从明亮的大厅,奔向外面的世界,那里没有通明的灯光,昏暗得什么都看不见。
“西枣!”
苏夕一把将那个仍驻留在花园不远处的孤单影子紧紧的拥入怀中,她的心跳是如此的狂乱,清晰,剧烈,几乎掩盖住了黑夜里的所有声响。
“我们还能见面,是吗?”
喘息,吞咽,吸气,心跳,还有胸口的起伏,伴随着高涨的紧张,期待,更是害怕,苏夕从未觉得等待时间如此漫长而煎熬的折磨,直到这一刻。
“嗯。”
其实,那一声答复仅仅迟疑了三秒。
但这三秒的漫长过后,苏夕知道,她的生活将会有一些新的变化,那将会是一场她期待已久的改变,虽然苏夕并不知道这场变动是大是小,它的影响是好是坏,但苏夕知道这场将至的风云变幻是她想要的,是她期盼的,这就够了。
夜晚十点过半,黍的车子发出滴滴的声音,随后这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倒退,刹车,转弯,然后前行,右折,远逝。黍送西枣回家了,而苏夕就站在花园的门口,看着那两盏红黄相间的车尾灯一闪一闪的在昏暗的空气中摇曳着朦胧的光晕,一圈又一圈的在夜幕低垂中晕染开来,然后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直至消失在前方另一个小花园的拐角处。
可那黑暗中的明黄与亮红其实并没有就此消散,它们似乎密谋了一番,然后悄然潜入了今夜苏夕的美梦之中,成为了美妙梦境里开场的第一幕。
苏夕恍恍惚惚的跟随着前方不断闪烁的红黄灯光,她并不知道不远处朦胧不清的光线到底要把她带向何处,她好似有些迟疑,有些惶恐,但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上去了,好像有些东西要带着苏夕去一个地方。
电影院里的放映厅里空无一人,苏夕好像看到了那两束红黄之光变成了放映室上方那一束夹杂着浮动尘埃的投影光线。陈旧的电影胶带在黑暗中一圈一圈机械的转动,巨大的白色放映屏幕上跳动着一幕幕黑白的片段,支离破碎,没有剧情,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周围都是老式留声机里流泻而出的杂乱的声音,人声,物声,还有老旧机械发出的兹兹的运转声。苏夕坐着放映室里最中间的位置,她被巨大的屏幕,繁乱的声音包围,眼前的一切飞闪而过,眼花缭乱。
她看到两个女孩东摇西倒地窝在肮脏的沙发一角,眼色迷离,微张唇唇,在一片雾气缭绕中,吞吐着茶几上一只巨大水烟壶里的白色气体,她看到两个女孩在空气浑浊的地下室里,在一群陌生人高涨起伏的尖叫声中,刺耳的起哄声中,剧烈的鼓掌声中,相互靠近,喘息着,吸、吮着,吞咽着,两只黏腻的舌头相互纠缠,疯狂得好像没了尽头,她看到两个女孩在舞池里扭动着灵活的躯体,震耳欲聋的夜店音乐让人心律时快时慢,近乎窒息,忽闪忽灭的色彩,光线,霓灯让一切变得天旋地转,两个女孩贴面热舞,扭动着炙热的腰肢,靠近,纠缠,抽离,喘气。她看到两个女孩在某个阴雨天里,在被厚重的落地窗帘遮盖住的昏暗的卧室里,在混乱不堪的双人床上,光滑得想两条游荡在火焰海水里的青鱼,赤、裸着,翻滚着,呼吸着,娇喘着,缠绕着,年轻细腻的皮肤上渗出了一道道情、欲的汗水,香艳动人。她看到两个女孩……
☆、第九章
那晚上的饭局,结束的时间是夜晚八点五十分,周黍要了西枣的联系方式,似乎所有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的各种归家了。
但是周黍没有着急回去,他把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里,在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了许多听啤酒,然后边抽烟边沿着街道徒步来到这一区某间中学的墙角根处,夜晚的学校已经封闭,周围黑洞洞的,周黍环视四周,空无一人,他娴熟地踏上一旁凸起的墙砖,纵身一跃翻墙而过。
学校不大,但因夜间无人出没,少了白日的喧嚣吵闹,倒也变得空寂了许多,周黍扯掉颈上恼人的花色领带,敞开白色衬衫领口前的几颗纽扣,单手插着裤兜,走过一处操场,一池沙地,一方健身区,来到学校最深处,那里有一座塑胶跑道圈起的小型足球场。
除了远处住宅区星星点点的光,运动场上漆黑一片,周黍平躺在有些扎人的人工草坪上,望着眼前的深蓝色的夜空静默不语。除了全城停电的时候,城市的夜空几乎是见不着繁星满天的,而这一处地方因为少了明亮的光源,在晴朗的夜晚,到是能在运动场的上空寻到许多其它地方见不到的星光,模糊而遥远。但周黍看到的更多的是夜行的飞机闪烁的红光,就像一颗移动的星星,缓慢地消失在城市的尽头。以前的很多时候,周黍都以为自己看到了这个城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清晰而真实无比,可最后他才发现那只不过是高空中忽闪忽没的飞行灯罢了,渐渐地周黍不再期待什么,因为他知道很多时候都是一场空欢,期望到头来是会变成失望的,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然的东西,到处都参杂了人为的加工,就像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或浓或淡的霾,而城市的黑暗也不是真正的黑,到处都放肆着各种颜色的光线,刺眼的,昏暗的,不曾停歇。
现在的周黍并不像当年那样,喜欢有事没事就躺在空旷校园的操场上,枕着胳膊望着满天繁星发上一两个小时的呆。来上海这些年,旧时的习惯也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渐渐褪色,不再鲜明。不知什么时候起,周黍去学校操场看夜景的时候少了,即使去了,他也只是平躺在草坪上眯着眼小小休憩一下,半个小时之内他一定会起身离开。夜空依旧是夜空,只是地点变了,夜星也黯淡了,周黍依旧是周黍,只是时岁过了,心境也变化了,习惯依旧是习惯,只是学生不再,闲暇也缺少了。
其实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可周黍不喜欢这样的变化,人的心绪若是能从一而终,该有多好。学生时代的周黍喜欢夜晚操场上的夏风徐徐与满天繁星,或许家境的变迁没落,父亲欠下数额不菲的债务,家庭日常的争吵打骂让当时不算阔绰的周黍不得不选择一个适合的地方去逃避,去静心。可就算是当时环绕在周黍周围的烦心事一桩一件如同小山般累积叠加,周黍还是能在夜空下的校园操场上感受到一种自由,平静和惬意。而今天,周黍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他更是自知自己如今的生活已经浮游与这座适者生存的城市的上层,为大多数人所羡慕,可他却觉得自己的生活的某些东西已经缺失了。学生时代的那种感觉他再也找不到了,明明自己已经拥有现时的美好,为什么总喜欢怀旧呢,怀旧以前的学生时代,还有那些一去不返的感觉,自由与放任的心境。面对现实怅然若失的周黍不得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他永远不能释怀。
或许当自己走进社会的那一刻起,学生时代的那些无忧无虑,那些任性妄为,那些自由洒脱的年少青葱真的就如同一江东去春水,被时光带走。社会不是校园,不自觉中,它会把你改造成另一个你,从内而外,从心灵到躯体,渐渐取代过去的你,那既然这样,自己丧失了过去的情感也是理所当然的。若不想忘却,也只能寻一处与旧时相似的景处,感怀之余寻求慰藉。
而今天,周黍内心的感伤与怀旧似乎早已泛滥成灾,今晚饭局是所遇到的那位故人,让他旧时的记忆蓬勃向前,将那时所有的故事都翻箱倒柜的胡乱搜出,曾经模糊的变得清晰,曾经的轮廓也被加上了细节,当所有的记忆碎片被拼凑在一起,周黍惊喜的发觉,旧时的时光荏苒,但从未变过,就好像那位故人,一切都未曾变过,周黍好像突然找回了他不知何时缺失的那一部分,他好像又变回来年轻时的那个他,虽然这样的感觉并不强烈,但已经让周黍欣喜若狂了。
当然,并不是遇见所有故人都会给周黍带来这样久违的感觉,只因那位故人是那个人,只能是她,西枣。
晚间的微风阵阵吹拂而过,把周黍身旁湿漉漉的便利店的塑料袋吹得哗哗作响,草坪上都是捏得变形的空酒罐,周黍觉得浑身燥热,他胡乱伸手去摸草地上的啤酒罐子,来回几次,抓到的易拉罐都是空的,周黍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所有的酒都喝完了。
是时候该回去了,可周黍还是不想归家,此时的他微张着向上翘起的嘴,醉醺的眼半睁着,望着夹杂着淡红色薄云的黑蓝色天际,迷恋得不肯起来。好像他看到了不属于这片终年灰蒙蒙的城市夜空的景色,那是他二十岁那时的大学校园里才能看到的繁星满天。
低空而过的清凉晚风顺势将周黍身体里蹿动的醉意挑动得更深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混沌,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他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海风吹来的潮腥气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的中南海的烟草味,夹杂着人工草坪里化学物质的气味,他似乎感觉到了被他握在手心里的那只小手,那一寸一寸光滑细嫩的触感,感觉到了几丝在微风中飘舞的柔顺短发无意轻抚过他粗糙脸庞的温柔痒意,他似乎看到了那所远离市区的郊外校园里的黯淡,还有那里上空的繁星熠熠,看到了在朦胧星月光晕下,被清风吹得散乱的短发下那张清冽静好的瘦脸,还有那长而尖的下巴。
“什么时候搬寝?”
昏暗的操场上,周黍看着眼前的西枣盘着腿,红艳的烟草星火燃烧着薄薄的烟纸,烟渐渐短小,混白色的烟雾从她暗红色的唇口中长泻而出,又瞬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