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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您，再赐予我姓氏。”
听到这个请求，黎樊转而捏起了自己的下巴，苦恼道：“其实，我对人类的了解也极为有限，造出他们之后便顺应天地规律不去管，算是个渣渣创世神。我不清楚你可以姓什么，怕随意为你冠上姓，日后会惹了笑话。”
少女果断回答道：“阿愉不怕。”
“好啊。”她的神明笑了，“都依我的，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被夸奖了可爱，少女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或害羞，而是在心里默默说道，您才是最可爱的。
黎樊看着少女的美目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等待她为她取下姓名时顾盼依恋的模样，脱口而出：“顾挺好的，就姓顾吧。”
时间如同滚滚而去的洪流，转瞬之间，名为顾愉的少女已经不再是少女，按照人类的算法，她早已成年，出落地比创世神更为美艳动人，就连身高也超过了对方一点点。
而她暗暗在过去的每一年救下一条命，连续七年，救了足足七条。
都说九九归一，她却没能把她打造的九口棺填满。
她把她们放入棺内，也不管她们乐意不乐意。直到第七只妖在棺里龇牙咧嘴冲她破开大骂，顾愉才如梦初醒。她突然发现，这样做，开心的只有她一个人，一切也只是她不合时宜的幻想。
这终究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她愿意让出创世神学徒和陪伴者的席位，可被她拐来的妖怪并不情愿，即使她对她们有救命之恩，她们也未必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报恩。
试问谁愿意把自己的余生交给一个不爱的人？
尘缘镜里有什么？是一直被她视而不见的影像：那只猫的主人四处寻找他的猫；那条鱼只有飞上树的时候鳞片才会闪耀；那棵树许久没有长新叶子……
她们在被装进玻璃棺之前，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在容器里，这些有血有肉的妖只不过是活着的标本罢了。
顾愉幡然悔悟，想放了她们，却已来不及；她们都闭塞心灵，被这用特殊材料打造的容器封闭，陷入了无止境的沉睡。
而顾愉本人的身体也一天渐一天地衰弱下去。她认为自己私自捉妖养起来，触动了时空法则，换而言之，被苍天窥见，对她降下了惩罚。
顾愉付出的是她的视力和行走的能力。起先，她的双腿慢慢失去力气，逐渐不能动弹；到后来，她的眼前变得朦朦胧胧，看什么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晃人眼睛的白影。
终于，她的神明发现了。
黎樊推开了她顾愉的房门，冲进这间她为她创造的房间，愤怒地向顾愉质问：“你做了什么？”
她环视房间，发现了在容器内的生物，以及眼神空洞的顾愉。还好，都活着，只是要让她们恢复意识，有些麻烦。
她又问了一遍：“你将她们都捉过来，是想做什么？”
“我想……以后，可以让她们陪着您。”
顾愉垂下她的头，这一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出于恐惧。她从未听过神明以如此严厉的声音向她说话。
顾愉心想，对方生气了。
黎樊何止生气，简直是出离愤怒，她难以想象她唯一的挚爱的徒弟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她想要的人从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为什么顾愉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惧怕什么？
顾愉现在是在害怕她？是她过于严厉了么？
“把头抬起来。”
那声音转为一如既往的温柔，话语间的迸发着朝气的热情却转变为沉沉死气。顾愉惶惑不安地抬起头，听见黎樊急促的脚步声。
她走上前，倾身抱住顾愉，用力地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而拥抱的同时，她将一双炙热的嘴唇贴在身下之人的耳边，冷冷地开口：“你以后不用再陪我了。”
黎樊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来克制自己的愤怒。如果说先前的愤怒是对顾愉干的蠢事，现在就是对法则的嘲讽。就当黎樊是出于私心也好，她心中想的是，这是不应当的代价，是不公平的代价。
话语出口，却像她要将一直陪伴于身边的人推开。黎樊只想让顾愉冷静一下，想去为她寻来恢复她视力和双腿的方法，想尽力把棺中七个妖怪快点放生。
她心中的躁动跳跃成了密集的鼓点，一下下都敲打在不正确的节拍上，让黎樊第一次意识到，神明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她不过是混沌之中的渺渺众生，是随机被赋予了创世任务的人，没有任何的特权。
她无法凭自己这双创造万物的手，直接将沉睡的人们唤醒，也无法在顾愉眼睛上轻柔抚过，就治好心爱之人因轮回报应而看不见的眼睛。
这念头来得匆匆，快到黎樊根本没来得及意识到，她心中流动的旋律，在对她反复拨动，告诫她，她作为神，一样有爱的人。
黎樊快步走后，顾愉眼前白茫茫一片，感觉自己应该是流泪了。喜悦转为迷茫，又转为被抛弃的恐惧。
她混沌的双眸对上那扇被关上的门，手指曲起，慢慢地握成拳。
对不起。顾愉在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啊啊啊，我是亲妈qaq
快告诉我，这章甜不甜，是不是一定都不虐！！
☆、第九十章、补救
顾愉挨了一天饿，等来的并不是黎樊； 却是个样貌甜美的小女孩； 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怀抱与她头颅那般大的水晶球； 球体里分布着繁星。
可是这一切； 被夺去了视力的顾愉都看不见。
“你好呀，是创世神大人让我来的。”她对着顾愉甜甜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尽管嘴甜； 声音却雌雄莫辨。
小女孩说她叫小八； 是一名占卜师，没有她解不开的谜题，她占卜了自己； 发现她是由创世神所创造的第一批人类，甚至还是少女的前辈。是创世神的意志将她变成了智者； 她有义务引导年幼的少女通往正确的方向。创世神把她放了进来； 让她和她好好谈谈。
小八抚摸着她的水晶球，给出了她占卜出的最好的建议：“你想释放她们，我有办法。我分不清谁还存有意识； 谁的意识已经沉入你为她们编织的世界里。我无能为力； 需要你自己捞她们出来。”
顾愉垂眼，睫毛轻轻抖动； 未多思考便回答道：“好。”
“别这么着急答应。你虽然是此方世界的缔造者之一，却没有遵从世界的规则，出于私欲将她们拘来。如果你沉入她们的世界里； 将会遭受到一定的反噬。你全部的力量都会被吸收，变成一个很容易挂掉的人。如此，你也愿意？”
顾愉点点头：“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小八又强调：“你的意识将会沉睡，你的灵魂会四分五裂，如果失败了，可能会死哦？”
“我不怕。”
小八看到对方的眼眸中带着清亮的光辉，像是第一次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那就是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顾愉躺进了第九个玻璃棺里。在里面的感觉与她想象中不同，尽管棺内舒适，但她几乎是平行于墙地站着躺，有些微妙的不适感。
合眸前的一瞬，在小八的魔镜一般的水晶球里微光明灭，像在展示不祥之兆。
顾愉的身体陷入了沉睡，灵魂却飘浮起来，依次进入了不同的世界。按照小八所言，她每一次都会降生在不同的世界里，不管怎么做都会被命运掰弯成可怜的小白菜，就看能否到命运的转折点，去帮助被她禁锢的灵魂脱离。
其他七名被制成活标本的女妖的灵魂被安放在每个世界里，小八原本到打算是通过她们的能量来刺激顾愉重新捡起灵魂力量，以及让在玻璃棺中沉睡太久的生命灵魂重归肉体，以此实现双赢。
顾愉进去以后，小八才发现事情脱离了她的控制。
“糟了……”小八心惊，她一定是史上最能掉链子的占卜师，不能以年龄小作为借口，是她经验不丰富，漏算了极为关键的一条——
顾愉不可能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救她们成功，因为她纵然犯下大错，却是创世神宠爱的孩子，进入世界之后，会将人物关系完全扭曲，女主换成了她，原本的女主甚至还可能被换掉性别，世界线更歪了！
正如小八所料，顾愉遭到的第一重反噬就是忘了自己是谁，第二重则是完全切断了与现实世界的联系。
看着在仙门之中已然失忆、各种被虐的女主，小八尝试着联络她的意识，却遭受了数十次的失败。眼看着女主要被杀死，堪堪自保，她需要再找一个生物来帮助女主。小八焦头烂额之时，听到有节奏的敲门声，她大吼道：“不要吵我！”
进来的却是创世神，小八顿时安静如鸡，抖得像鹌鹑。
她吼了主神！她要凉！
黎樊见小八一脸惊恐，听她老实交代完全部的事实，托起下巴沉着道：“还能补救。”
听到创世神自告奋勇进去捞她的学徒，小八说话愈发抖：“可可可主神你……你是……是创世神……”
黎樊挑眉：“有什么关系？”
“可是您失去记忆后，我不确定您是否愿意继续时空旅行，也无法压制您！”
“这不难。”创世神附在小八耳边，轻笑，“我怕雷，你可以用这个威胁我，是我授意你的，不会怪罪你。”
“好好……好吧。”小八哆哆嗦嗦地把创世神请进了第八口棺，谁知主神进入的那一秒，凭空消失了！
小八惊愕地张大了嘴，创世神先她的操作一步穿越了，怕是被别的世界召唤过去，这下事情大条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八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她疯狂地头脑风暴，终于敲定了亡羊补牢的办法，她必须重新找一枚可以帮助顾愉破解难题的金手指二号！
Ta一定要是实力强悍、不怕时空法则的，不能向任何除了顾愉之外的人透露真实身份，掩盖作为金手指的意图，以此缩小法则影响的范围，因此ta需要蠢一点，再蠢一点。
小八在创世神留下的尘缘镜里疯狂寻找着靠谱的目标，接连几天都没吃没喝没睡觉，直到她看到了一只超级肥的生物。实力强悍的猫界霸主，九命猫妖！不是族里内斗灭绝了吗，她看到的到底是现在还是过去？
小八吃了一惊，把镜子里的镜头拉近了，咦，只有八条尾巴，剩下那一条哪儿去了，好奇。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蠢的猫，圆润肥硕的身子后面拖着八条被烧焦的长尾巴，仰着天落泪，像狼一样嚎叫。虽然她听不见，却觉得那声音一定让人心痛无比。
这只猫在大火之中，难道是想用眼泪把火给浇灭吗？小八看着看着，眼中突然落下了一滴泪。
傻乎乎的，就选她了，告诉她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主需要宠猫，来一次时下最流行的养成模式，相信这只傻乎乎的猫会信的。
很好，配合创世神的雷电威胁的建议，这只名为黎樊的猫是真的信了，她的任务是攻略女主，而不是作为救人的冤大头。小八满意极了，从进行玻璃棺不在攻略旅途中炸裂的维护工作中抬起头，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八费劲千辛万苦，总算用一本天书砸中顾愉的脑袋，告诉她，有个叫黎樊的会帮她。在忙碌之中，又要逃避时空法则的排查，鲜有能与黎樊好好联系、说清语义的机会，好在黎樊从未令她失望。就让她看看，这只猫能陪着女主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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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愉忍俊不禁道：“原来你是觉得黎樊蠢蠢的，才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