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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再等一会儿咱们两个就要烧死在里面了!”魏恕被熊熊火光吓破了胆,拼命想挣脱她逃出去,“你这个疯妇,你想清楚了没有,一旦起兵,孤和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殿下当初下毒之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秦织死死抓住他,看着越烧越高的火焰,“只能拼出个你死我活。放心,我一定会当上皇后!”
半间屋都烧起来时,秦织终于打开门拖着腿软了的魏恕逃了出去,外面的禁军正在砸门砸窗想要救火,一片混乱之中,秦织正要带魏恕趁机逃开,却被东厂的人送到相邻的宫室看守起来,就在此时,喊杀声远远传来,秦织从中听出了“救太子”的呼声,脸上露出了喜色。
是东宫亲兵和投靠魏恕的禁军,总共三千人,紫禁城平时的守军也只有两三千,只要他们能顺利杀进来,这个天下还是她的。
“殿下稍安勿躁,此时宫中大乱,相信再过一会儿咱们的人就会救咱们出去。”她向魏恕说道。
皇帝灵前,阮宁义正辞严:“人证物证俱在,魏恕弑君弑父罪行确凿,众位爱卿,该当如何处置?”
堂中鸦雀无声,许久,顾连章开口说道:“魏恕罪不可赦,当即废除太子之位,交由宗人府处置。”
宗人令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阵喧闹声,跟着张敬进来回禀道:“督主,东宫亲兵和禁卫军羽林卫、虎贲卫叛变,正在攻打重华门,妄图冲进东宫营救太子。”
阮宁万万没想到魏恕竟然还有这么一招,立刻看向顾连章,顾连章神色依旧十分平静,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他向着阮宁躬身说道:“皇后,事关紧急,应当立刻下令剿灭乱党,同时传旨公开魏恕弑君弑父的大罪,废除魏恕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好,顾督主所言甚是。”阮宁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早有安排,那就好,她只需要把剩下他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就行,“如今陛下驾鹤西去,国不可一日无君,哀家觉得五皇子魏婴秉性纯孝,聪明仁厚,可堪承继大统,众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顾连章低着头,唇角却浮上一丝笑意,这个女人越来越精明了,虽然事先并没有商量过,一唱一和的居然十分合拍。他朗声说道:“皇后所见极是,臣遵旨!”
魏恕一系的人都不说话,但顾连章根本不需要他们表态,他原本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些诏书圣旨对他来说最简单不过,很快,他拟出了两道懿旨,一道是废除魏恕太子之位的,一道是立魏婴为帝的,阮宁亲手盖上了皇后宝玺,即时晓谕后宫和前朝。而新鲜出炉的小皇帝魏婴跟着发了第一道圣旨,尊皇后阮宁为太后。
在东宫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中,三道诏书迅速传遍了紫禁城,也传到了正在卖力交战的东宫亲卫和禁军耳朵里,张敬站在重华门的高墙上,朗声说道:“魏恕下毒弑君弑父,证据确凿,已经被皇后娘娘下旨废为庶人,如今五皇子即将登基为帝,你们要是晓事的就放下武器,顾督主说了,只追查首犯的责任,从犯一概不做追究,但要是执迷不悟,顾督主的手段你们都是知道的!”
羽林卫和虎贲卫的指挥使连忙抢在前面说道:“你们不要听他们的,太子才是正统,太子肯定是被冤枉的,大伙儿杀进去救太子,这就是救驾大功,封妻荫子的!”
话音未落,一只小箭直直射进羽林卫指挥使的咽喉,顾连章出现在张敬身边,郎声说道:“你们听明白了,新皇即将登基,罪人魏恕已被抓获,本督只除首恶,被裹挟从众的军士只要放下武器,一概不予追究!”
几个领头的心胆俱裂,谁不知道顾连章武功深不可测?如果他亲自出手,谁敢保证自己项上这个脑袋不掉?他们不敢硬顶,立刻钻到人群里,只管吵嚷命令手下的军士往前冲。
但是士兵们也不傻,原本打的旗号是救太子诛乱臣,如今听说魏恕是弑君弑父的罪人已经被废,连新皇帝都有了,顾连章又不追究他们的罪责,那他们还闹个什么劲儿?顿时有不少人犹豫着扔掉了武器,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叛军顿时四分五裂。
顾连章冷眼看了一会儿,眼见叛军已经不成气候,节节败退,这才转身离去。
半道上却被一名东厂千户拦住了,他急匆匆地说:“督主,宫中有密道,魏恕和太子妃逃了!”
顾连章心中一跳,还有他不知道的密道?那么阮宁?
千户还没回过神来,顾连章已经不见了,只遥遥传来他的声音:“封锁各处,缉拿魏恕和太子妃!”
顾连章转瞬之间到了灵堂,一片白茫茫中魏婴跪在最前面,唯独不见阮宁。
“皇后呢?”他急急问道。
“母后在后殿。”魏婴说道,“她身体不适,在那里歇息。”
阮宁靠着一个美人靠,在后殿的屏风后面眯着眼前打盹儿,就在此时,她听见秀心的声音:“娘娘。”
“秀心?”她疑惑地睁开眼睛,“你怎么来了?”
“娘娘,东宫起火,重华门外又打了起来,奴婢担心您的安危,偷偷跑过来看您。”秀心说着走上来扶住了她,“您还好吗?”
阮宁觉得手腕上有一丝极轻微的疼痛,但很快消失了,她便也没有在意,正想说话时,屏风外突然又转进来一个人,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宁宁!”
竟然是好久没见的敏时。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抓着她的手不放,急急地说:“宁宁,我带你走,眼下宫里乱成了一团,咱们一定能逃出去!”
阮宁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她无奈地摇头说道:“你自己走,我不走。”
宫里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顾连章护着她。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秀心的声音:“顾督主您请止步,娘娘有令,谁也不准进去。”
阮宁心里一动,秀心什么时候出去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敏时一惊,立刻拉住她往窗户前跑去,急急地说:“快走!”
阮宁顾不得太多,连忙叫道:“顾督主!”
屏风外,顾连章闻声踢开秀心冲了进来。
“敏时?”他看着窗边死死拉着阮宁的青年,冷冷地说,“你找死!”
“阉贼!”敏时咬牙切齿,“我宁死也不会让你这个玷辱她!”
“敏时你放开我,我不走!”阮宁丝巾想要摆脱他。
眼前一花,顾连章如同鬼魅来到身前,阮宁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已经被他带进怀里,顾连章的长剑跟着指向敏时的咽喉,淡淡地说:“说,谁指使你来的?”
他并没有那么自信,敏时曾是阮宁的心上人和未婚夫,他一度担心敏时回来捣乱,早已吩咐过各处不得放他入内,如果没有手眼通天的人暗中相助,他不可能进宫。
“阉贼,我技不如人,死又如何?”敏时看向阮宁,眼中尽是痛苦,“宁宁,对不起,我没能救你出去。”
阮宁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你想错了,我愿意留在宫里,顾督主待我很好。”
敏时脸色变了几变,苦笑道:“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救我,都是我无能,阉贼,有种你就放了她!”
顾连章从来不是能受人辱骂的脾气,手中长剑向前一送,敏时立刻血流如注,然而他的手却被阮宁拉住了。
阮宁不喜欢杀人,况且敏时罪不至死。她低声说:“饶了他,他应该是被人骗了。”
敏时已经被调去南直隶当差,如果没人暗中捣鬼,他不可能知道她和顾连章在一起,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回京还进了宫。
顾连章脸上阴晴不定,他有点怕,怕阮宁旧情未了。
就在此时,阮宁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放心。”
“宁宁!”敏时肝肠寸断,他以为她是为了救他才这么做。
“敏时你走,我早就不喜欢你了。”阮宁冲他挥挥手,“我在这里很好,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走。”
她挽起顾连章向外走去,顾连章的剑尖上仍旧滴着血,但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阮宁轻声说:“秀心有问题,我没吩咐过她守着不让人进来,得抓住她。”
顾连章明白,刚刚的情形十分暧昧,秀心的行为是为了让他以为是她在私会旧情人,为了让他们两个反目。然而他一时想不透,谁会想看到这个结果,为的是什么?
他感觉到在整件事中他漏掉了一些线索,比如德妃的突然自杀,比如秀心的目的,或许找到秀心就能补上这一环。
只是翻遍了周遭,哪里也找不到秀心。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叛举被彻底平定,东宫亲卫军死伤过半,剩余的都被俘虏,羽林卫和虎贲卫士兵哗变,杀了指挥使主动投降,只是魏恕和秦织仍旧没有下落。
“秦织。”顾连章终于想到了缺失的一环,“把她之前用过的人全部押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从那次提议与他联手,到昨天突然晕倒回到东宫,再到东宫失火,到处都有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妃的身影。魏恕是个瞻前顾后很难决断的人,昨夜的突然起事不像是他的手笔。
秦织是个很谨慎的人,她的心腹早已经跟着她一起不知所踪,但还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下属被找到了,顾连章审问了足足一天,渐渐拼凑起了秦织的所作所为,她接手了已故皇后的人手,整个后宫都遍布着她的耳目。
“秀心到太后身边有什么目的?”顾连章心底生出一丝恐惧,沉声追问。
“秀心?小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太子妃的人。”那些被抓到的下属迷茫地摇着头。
一个老宫女战战兢兢地说:“奴婢恍惚听见太子妃身边的女官提起过太后那边有太子妃的人,却不知道是不是秀心。”
“抄了秦家,男丁女眷全部关进诏狱审问,三日之内必须找到秦织!”越是未知越是可怕,顾连章本能地感觉到秦织还有后招。
顾连章快步离开,找到了阮宁,她仍旧守在灵堂前,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有些倦怠。
顾连章心底那丝不安越来越浓重,他顾不得周遭诧异的目光,快步走去搀住了她,柔声说:“太后?”
“督主。”阮宁有点恍惚,守灵太累了,跪了这么久始终不能休息,而且只能背着人偷偷吃点冷食,太不容易了。
“陛下,太后身体不适,臣送太后回宫休息一下。”顾连章说道。
魏婴非常体贴地说道:“母后脸色不大好,今日就不必再来,安心养病,此处有朕在。”
阮宁扶着顾连章的手,觉得两只脚如同踩在棉花上,虚弱无力,她有点疑惑,轻声说:“也只不过跪了几个时辰,怎么会这么累?”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已经软软地滑了下来,顾连章再也顾不得别的,打横将她抱起,飞奔向了坤宁宫。
“传御医,快传御医!”
御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查出来是什么病症,阮宁也并不觉得痛苦,只是精神有些倦怠,但顾连章的眉头却越锁越紧。
“把京城有名的大夫全部召进宫中,一定要确认太后凤体安康!”顾连章吩咐道。
阮宁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应该只是累了,没事的。”
顾连章不敢掉以轻心,所有的事情都透着诡异,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天下午,秦家人招供出了秦织可能的落脚点,东厂的下属即刻前去追查。入夜时,一个游医试探着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太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