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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以晋王的能力,即便人证物证俱在,恐怕也翻不了天。不过,让他试试,好歹造造势,杀杀魏恕的气焰也好。
晋王喜出望外,激动地拱了拱手,连声说:“小王将来必定重谢顾督主!”
“不必放在心上。”顾连章淡淡地说着,从他身边走过,很快追上了阮宁,在她身后半步处紧紧守护。
晋王心中翻腾的厉害,皇帝看来是熬不过去了,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老天有眼让他得偿所愿,无论是阮宁,还是顾连章藏起来的女人,到时候都将是他的玩物。
“走,去乾清宫!”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满脑子纷乱的思绪,看着阮宁的背影也往那边走去。
乾清宫中,皇帝靠在掌事太监身上,脑袋无力地歪在一边,大片紫黑色的污血从口中流出,迅速湿透了太监的深紫衣服。
太医们束手无策,医正向着刚进来的阮宁连连叩头:“皇后千岁,臣等无能,回天乏术,请千岁恕罪!”
“你们尽力救治。”阮宁吩咐道。
太医们又商量了一会儿,医正颤抖着取出了银针尝试刺穴,但皇帝还是不住吐血,眼看着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
“医正,这血的颜色不对。”魏恕铁青着脸走近了,手指蘸了一点刚刚吐出的血送在医正的鼻子跟前,“即便是重病之人,也很少有吐紫黑色血的,给孤查查父皇是不是中毒。”
几个太医顿时出了一脑门黄豆大的汗珠。皇帝是中毒?简直匪夷所思,如果坐实了,这种皇室丑事被他们知道,这脑袋还能保住吗?
医正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说:“殿下,陛下病重,体内或有淤血湿毒,所以血的颜色有些异常。”
“哼,你敢下断言吗?”魏恕盯着他,“给我查!”
“殿下,妾请了已经告老还乡的前任医正一起会诊。”秦织及时出现,带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殿下不必着急,肯定能查个清楚。”
就在此时,掌事太监惊呼了一声,叫道:“陛下,陛下!”
魏恕抢在最前面,头一个把手指伸在皇帝鼻子底下试了试,丝毫没有呼吸,他心中一喜,脸上却越发沉痛,大声说:“父皇,父皇你不能走!”
“父皇!”晋王一头抢了过来,扑在皇帝身上大哭起来,“父皇你不能走,你的遗愿还没能大白天下,儿子还等着你给儿子主持公道呢,父皇,父皇你不能走!”
一片混乱中,秦织也凑近来在皇帝鼻子下面探了探,冷声说道:“殿下,父皇还有呼吸。”
医正终于挤了进来,他在皇帝鼻子底下摸了半天,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战战兢兢地说:“陛下还在。”
阮宁低着头,暗自为皇帝感叹。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他的亲人,但好像没有谁真心盼着他活过来,每个人都在等着他死,同时盘算着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天家父子无非如此,她一阵心寒,忍不住向顾连章身边靠近些,从宽大的袍袖下勾住了他的手指。
顾连章正全神贯注观察着屋里的动静,突然被她抓住,不觉身子微微一颤,他低头看她,以目相询,她无声地叹口气,将他又握紧了几分,顾连章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大手裹住她的小手,轻轻摇了摇,示意她别怕。
那边几个太医已经围着皇帝开始查验,又是诊脉又是查看吐出的污血,还用银针在吐出的秽物里翻来覆去的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
晋王在衣袖里握着拳头站在边上,忐忑不安地往殿外看,德妃还没来,那个作证的小太监刘义也没来,他紧张地看向顾连章,却忽然发现他低头看着阮宁,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温存。
如拨云见日,晋王突然明白了,顾连章私藏的那个女人,就是他惦记了多时的阮宁。
这个该死的阉人,竟然被他捷足先登!
晋王木然地半张了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他听见秦织冷冷地问:“晋王,刚刚你说什么父皇的遗愿,是什么意思?”
晋王猛地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父皇的遗愿,父皇他最喜欢我,父皇说过要立我为太子!”
刚刚进殿的宗人令和一干皇族成员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魏恕崩紧了面皮,冷哼一声,问道:“晋王莫非是失心疯了,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乱说!”
“父皇的心意就是如此,如果违背他的心意那才是大逆不道。”晋王把心一横,自顾说了下去,“十七天之前,丙辰日清晨,我到御书房和父皇说话,父皇他说,太子心胸狭窄,目光短浅,根本不能担起国家大任,父皇他说,要废掉魏恕,改立我为太子。”
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许久,才能听见皇帝浑浊沉重的呼吸声。
魏恕第一个开口,他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恼怒之色,还是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二弟,父皇病势沉重,你却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是何居心?”
“我说的没有一字虚言。”晋王咬牙说道,“当时我母妃也在,她可以作证。”
“对,我听见了,陛下亲口说的要立晋王为太子!”德妃在两个小太监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赶来,老远就大声说道。
“你们是母子,德妃为了帮你也不会吝惜说谎。”魏恕淡淡说道。
“还有,还有,”晋王迟疑着看向了顾连章,顾连章微微点头,晋王一颗心放了下来,连忙说道,“当时有小太监刘义在门外,他也听见了。”
“传刘义来。”顾连章说道。
刘义很快来了,他跪在地上口齿清楚地说道:“小的当时在门外伺候,模糊听见说什么立太子,又听见陛下叫着晋王殿下的名字说‘这些儿子里朕最中意你’,又听见晋王殿下谢恩,别的就没听见了。”
晋王有些失望,他为什么不能说全部听见了?这样模棱两可,只怕算不得铁证。
果然魏恕道:“那就是说你根本没听见父皇说改立太子?”
刘义谨慎地回答道:“凡是小的听见的,都已经照实说了。”
魏恕冷笑一声,看着晋王问道:“二弟还能不能拿出点让人信服的证据?刘义听见的话怎么解释都成。”
德妃叫道:“这还不够吗?陛下都说了最喜欢晋王,皇位不穿给他,难道传给别的他不喜欢的儿子?”
“自古以来,太子之位都是立嫡立长,敢问二弟,你是占了嫡,还是占了长?”魏恕冷冷说道。
晋王哑口无言,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可是陛下确实说过要立我为太子。”
他看向宗人令,央求似地叫道:“叔祖,您老人家说句话呀!”
宗人令没吭声,即便皇帝醒过来,要想改立太子也不容易,立嫡立长都轮不到晋王,到时候肯定引得一干官员唇枪舌战——更何况皇帝眼看是醒不过来了,这事肯定成不了。
殿内再次陷入尴尬的寂静,谁也不肯头一个说话,就在此时,原任医正苍老的声音惊诧地说:“陛下竟然真是中毒!”
“什么?”魏恕头一个叫了起来,“你说什么,父皇是中毒?”
“不错。”原任医正双膝跪下,一脸肃然,“陛下的呕吐物结成团,从颜色气味来看,应当是中了断肠草之毒,只是下毒的分量非常轻,一天只有一点点,所以诸位同僚都没发现,症状也不明显。”
“查,到底是谁做的!”魏恕咬牙切齿,“孤定要将下毒之人碎尸万段!”
皇帝近些日子用过的东西全部被拿来检查,这些天吃过的药渣全都留着,此时也被拿来细细翻开查找,一干皇族子弟在边上候着,表情各异,都知道今天之事只怕不能善了了。
阮宁坐在寝殿外的交椅上,顾连章守在她旁边,目光时不时看向她,以示安慰。阮宁见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猜到他应该早有计较,这才安下心来。
一个时辰后,医正举起一只勺子大声说:“找到了,这把勺子有毒!”
那是一把样子精致的银勺,镂刻着花纹,小巧可爱。
掌事太监惊讶地说:“这是德妃娘娘用来喂药的勺子。”
德妃大吃一惊,脱口说道:“不可能,你们栽赃陷害!”
那是她从储秀宫带去给皇帝喂药的银勺,怎么可能有毒?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盼着皇帝好的人了。
晋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德妃的东西,连忙说道:“那是把银勺,怎么会有毒?银子本来就是试毒的。”
“这不是银勺,这是锡镀银,银的分量极少,而且断肠草之毒银子并不能试出来。”医正说道,“以臣愚见,这把勺子应该在断肠草汁中浸泡了许多日子,所以勺子本身也含了毒,用这把勺子喂药,与服毒无异。”
几个太医互相商量了一下,再次检查了勺子,肯定地说:“确实如此,勺子有毒。”
“不可能,我没干过,你们陷害我!”德妃狂乱地叫着,恶狠狠地瞪着太子,“肯定是你!早晨陛下说要改立太子,下午就病倒了,他一向健壮,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你,你怕当不了太子,你给陛下下了毒!”
“陛下!”一直守在床边的秦织低呼一声,“陛下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勤劳的小蜜蜂,哈哈,爱你们~
第93章 厂公与太后
皇帝在入夜时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再也不用理会身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紫禁城迅速变成一片白汪汪的海洋; 孝服是从皇帝病重时就准备下的; 这会儿所有近亲都换上了粗麻布的衣服,跪在灵前大哭。阮宁跪在最前面哭; 她有些慌,因为不知道下面一步该怎么走; 就在此时; 顾连章膝行着凑近了,低声说:“待会儿太子跟晋王吵闹起来时你就装晕。”
这两个人为着下毒的事争吵得不可开交,但因为皇帝的死又突然被打断; 此时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都在嚎啕大哭,但是有几分真心就不好说了。阮宁看了眼顾连章;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看起来对这事已经胸有成竹,于是她也放下心来,只管低着头挤眼泪。
烧过一道纸后,魏恕果然发话了:“父皇; 您去得不明不白,儿子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 让您老人家瞑目!”
晋王沉不住气,立刻哭喊着说:“父皇; 您老人家睁开眼睛看看啊,您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要往死里弄您最心爱的儿子啊!父皇啊父皇; 您尸骨未寒,这些人就不把您的话当回事了,您说过立儿子为太子,可这些脏心烂肺的人都不承认了!”
德妃要哭闹着要往棺材上撞,撒泼一样喊着:“陛下啊,您前脚刚走,后脚连您心爱的儿子都保不住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跟着您一起去了!”
“背后暗算父皇的罪人,你是以死给父皇赔罪!”魏恕阴森森地说道。
皇帝已死,晋王背着弑父的罪名也别想再翻身,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等到举哀之时三公会推举他作为主持之人,那时候他新皇的名分就会顺利定下来,到时候,这个后宫,这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忍不住瞥了顾连章一眼,这个该死的阉人,就算你之前耀武扬威,到时候也不过是个死人,到时候那个女人还是孤的!
他跟着又看向阮宁,她在最前面跪着,只能看见半边侧脸,一身重孝的装扮让她显得越发美貌动人。一个有名无实、毫无权势的皇后,只要那个阉人倒下,她逃不出他的手心。
就在此时,他看见她直起上身,回头向着吵成一团的人怒冲冲说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