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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好歹你还见过你母亲,也在一起过了那么些年。”她伸手拍着刘宝庆的肩,“我打生下来就没见过我母亲,好不容易有她的消息,又没有后续了。”
刘宝庆听到这一句,眼泪如同断线一般落在衣服上,坚持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
“庆儿,我在城外有一个小宅子,放书画作品用的。你先去住着,晚上我回去求求公主,让她跟太子说请,让你们一家团圆。”她拍胸脯保证。
“不了不了。”刘宝庆连连摆手,“不可,我是罪人,你擅自收留我也难免罪责。我不能连累你,让我走吧,我一个人能不能躲过一劫就看天命了。”
“不行!”白熙向他保证,“你不要有顾虑,公主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更何况你家没有什么罪过,只是被牵连而已。我保证,三日之内让你家人团聚。要是三日之后没有消息,你只管走,我绝对不拦你。要是公主不答应,我死也不会告诉她你的下落。”
“小白……谢谢你,”刘宝庆哽咽。
“兄弟。”白熙递给他一个手绢。
太子做得太过了!如此牵连,就不怕朝野上下人心不稳吗!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匡正太子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
“哥,你用你的马车送庆哥儿去我的宅子。里面的书画随你挑。”白熙摸出一枚钥匙,“就是长久没人搭理可能有些乱。你记得,钥匙三日之后我没有消息给你,你就去哪宅子,送庆哥儿走。”
“行,哥听你的。”吴宇接过钥匙,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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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书院。
沈明百无聊赖地坐在凌云堂听课。
“今天小白哥哥没有来,是做什么去了……真叫人想念。”她轻轻踢着前面白熙的椅子,“之前你和长仪公主小胜了一场,不过,你们的运气也不会一直这么好的。”
第十九章:意外
白熙急匆匆从城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长仪公主,可是,公主竟然不在!
“今日朝会没有延迟,公主也没有说不回来,为何天色已晚还不在家?”她冷着脸问长仪公主属下的属官。三日期限转瞬即逝,她必须为刘家讨一个说法。
属官行了个万福礼:“今日朝会,皇后娘娘忽然身子不适,皇上因此召了公主前去侍疾。此时皇宫已经落钥,想必是不回来了。”
这可难办了,公主今晚不回来,她明天要去天一书院。那明天就是一天见不了面,必须想个办法解决此事。
她换了一种口吻,略微讨好地对属官道:“大人经常跟在殿下身边,可知道最近彻查三皇子一党的案子?”
这其中的内情她也隐约有些耳闻,据说是太子这边在三皇子倒台之后放出风声,说三皇子一党的官员只要反省自己弹劾三皇子就能免罪。因此三皇子一派的官员为求自保纷纷倒戈上疏,自己人捅起刀子来那当然是不遗余力的,很快凑齐三皇子二罪。之后,太子就照着这个上疏的名单抓人就行,一抓一个准儿。出这个主意的人十分无耻,十分厉害!
“驸马发问,臣不敢隐瞒。”属官急着回家,只能如实相告,“公主门下的几位大人也参与了此案,据说抓了很多人,其中还有什么人犯给跑了。驸马爷可要小心,殿下最近得宠风头正劲,您也要小心被那些仇恨殿下的人打击报复。”
“谁说不是呢。”白熙拉着属官的手,皱着眉表现出深有体会的样子,“我就想着,抓到人好帮公主的忙。就是不知道跟太子门下哪位大人接洽比较好。”
天都黑了好久了,属官实在是懒得跟她在这儿磨嘴皮,只好敷衍道:“御史中丞齐道全老大人正在审理此案,驸马如果有心,可以找他。”
“齐道全。御史中丞。”好像那日三司会审之时,这位齐老头确实是帮长仪公主说过话。三法司原来是七皇子主管,出了刺客一案之后,皇帝将其中一部分权利交给了太子,御史中丞又是太子的人,那么此案必然就是御史台主审了。
既然有了眉目,她立刻马不停蹄召来自己的新任护卫队长。这个人叫宁虎,是长宁王刚刚给她派过来的,行伍出身,曾经跟子啊长宁王身边多年,这次来还秘密带来了几十名精干的护卫作为补充,为人十分可靠。
“想办法打听到原京卫游击将军刘贲关押在哪里,人应该在御史台大牢关着,你去买通狱卒,我要去见他。”刘宝庆逃脱了,刘家少了个人,行刑的时间必定会往后推,那么现在肯定还关押在御史台的大牢里。
光去说情有些不合适,最好找刘家的人拿出些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没有参与三皇子的什么阴谋。这样才算名正言顺。正好今晚公主不回来,她可以悄无声息把事情办了。
她用过晚膳,换了一身不引人瞩目的黑色细葛外袍,在书房里画了一幅寒梅傲雪图。刚入亥时,她画成此画,准备盖上雾堂主人的印章,忽而觉得不妥,又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将画揉了。
“心不静,我在担心什么?”她自言自语,将揉成一团的画拿到灯上点着,随手丢进承纸灰的通盆里。
亥时三刻,宁虎翻进院来敲门,一身黑衣的白熙在他的带领下消失在驸马府的小门后。
长仪公主,又一次深夜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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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有太子亲自过问,再加上有犯人逃跑,死牢防备更加森严。如今是趁着狱卒换班的空档,买通了守门的人。所以小王爷,您要抓紧。”宁虎递给她一块面巾让她戴上,“里面很有些曾经的当朝大员被关押,为了避免他们认出您。”
“没问题。”白熙戴上面巾,由宁虎叫来的一个狱卒领着进入御史台大牢。
里面灯光昏暗,尽管白熙带着面巾依然觉得气味污浊令人作呕。狱卒领着她走到一间石室,指着那唯一的一面木栅栏道:“就是这儿,小公子帮我拿着蜡烛照亮,小的年纪大了看不清这锁眼儿。”狱卒说着将手里那盏沾着积年老污渍的灯递给她。
白熙一脸嫌弃,皱着眉伸出手,犹豫了片刻用衣袖裹着灯,用左手拿着那盏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照过去,石室里有老有小,看起来确实是一家子。她从前没见过刘宝庆的家人,想必里面正靠着石壁睡觉的中年男人就是他父亲刘贲。老狱卒翻遍全身,费了好大劲儿才掏出钥匙串,低下头仔细地一枚一枚用钥匙去试那把锁。
“怎么这么麻烦。”白熙忍不住抱怨,“御史台的大牢连对锁的钥匙都对不上来?”
老狱卒没有理她,依旧继续手里的动作:“公子有所不知,因为有人犯在押运途中打昏差役偷走钥匙逃跑,御史老爷下令,所有锁头和钥匙都换了新的。小的们也没来及标记。”
白熙这才缓和了脸色,未免惊动其他人,她低声与老狱卒攀谈:“也不知跑了的是个什么人。老丈知道吗?”
“就是这家的儿子嘛。”老狱卒道,“听说是一家人受不了了,在路上合谋放跑的。哎,要我说也是那些人做得过分,都是判了满门抄斩的人了,那些个年轻人还在路上侮辱了人家家的女儿。这不,现在那女娃疯疯癫癫地闹得牢里都不安生。怎么小公子来看这家人,不知道这件事儿?”
“我确实不知道。”白熙赶紧假装,“是我的一位朋友,他原本与这家人呢有些故交,可是人在外地赶不过来。这不,天命难违,眼看着一家人要满门抄斩,过意去,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有要交代的我就转达给他。这样他帮了这家人的忙,自己也了了一桩心愿,省得日后自责老念念不忘。”
“公子的这位朋友倒是个好人。”老狱卒不疑有他,依旧费力地开锁,“你灯拿低点儿,钥匙拔不出来了,我试试还能不能开。”
白熙闻言立刻将蜡烛拿低,灯油一不小心从倾斜的托盘里滴在老狱卒的衣服上。她赶紧一边道抱歉一边掏出手绢给老狱卒擦油。
“开了。”老狱卒站在门外对她说,“公子赶紧进去吧,时间不多了。”
“多谢。”白熙收了手绢。端着灯进去,末了转身看着那个老狱卒,“总还是交代些私密的事,还请老丈回避则个。”
“哦哦,明白明白。”老狱卒连连应是,转身走到远处。
“刘大人,别睡了,我有话问你。”她走过去蹲在刘贲身边,伸手摇醒他。
“你是何人?”
她赶紧摸出吴宇在天一书院的身份木牌:“我是平阳侯家的吴宇,刘宝庆的朋友。”
“你就是宝庆的朋友,吴宇!”刘贲激动坐地起身,忽然又停下动作朝石室内望去,“对不住吴公子。我家二姑娘闹了一天,刚休息,咱们小声些。公子来这死牢看我是为了何事?”
白熙收起木牌,压低声音:“刘世叔,刘宝庆被我保护,现在住在我的宅子里。我知道你是被牵连的,为此已经请了人在长仪公主面前讲情。现在需要你拿出些证据来证明你没有参与三皇子的任何密谋,只是被牵连。”
刘贲激动地拉住她的手,连连道谢道:“谢谢吴公子相救!只要能保下我一家老小性命,刘家上下谨听公子差遣。”
白熙摆摆手道:“我不要差遣你什么,你只管说就好。”
“我有一本账册,记录了与三皇子门下的几位大人还有与三皇子礼尚往来的礼品和礼金。所有我收到的三皇子那边送给我的东西,我全都按照等价还给他们了。这本账册就在我家后院的地窖里。”
“地窖?”白熙有些困惑。
刘贲赶紧解释:“我家的宅子小,是个二进的小院子有好些年头了,因为地方小,好些东西没有地方放。家父就在后院挖了个地窖放东西。当年我不得不屈从三皇子的拉拢,早就想着难免有一天手牵连,因此写了那本账册保命。你放心,那个地窖的入口很难找,抄家的官兵又只关心钱物不会发现的。”
“那好,你在这张纸上画一下那个地窖的位置。我好派人去取。”她从衣袖的口袋里拿出纸笔,“世叔受委屈了。”
画图的刘贲手一顿,一滴豆大的眼泪落在监牢霉烂的稻草上:“大人受些委屈没什么。只是苦了二姑娘。”
“世叔吉人自有天相,我这就离开了,在此地盘桓过久会引来麻烦。最迟三天,我一定能救你们出去。”她转身,正要离开监牢,忽然一只巨大的,如同小猫一样大的老鼠从她脚边窜过,惊得她大呼一声跌坐在地。
这一声不要紧,正好将刘家的人全都惊醒了。
“公子?”老狱卒听见她叫喊,赶紧跑进来瞧。
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人冲上前来,伸出双手,从白熙的背后掐住她的脖子。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倒了她手里的油灯,白熙也被她摁住,趴在地上。这女人力气大得吓人,白熙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被她掐着脖子,摁得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很快就感觉血往头上涌,呼吸不畅,双手无意识地胡乱抓挠。
刘贲与老狱卒见状赶紧上前一人一边拉开那女子。女子在两人手里犹自挣扎,口中楠楠不清好似在唾骂什么。
“阿荷,听爹爹的,别闹,别闹。这是来救你的人,求求你别闹了。”刘贲用尽全力搂着女儿,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