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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祯状似忧郁地叹息:“原本我也疑虑,可是春深殿那一夜,你靠在本宫的胸前委委屈屈的样子使本宫不假思索地就相信了你。”
其实她没有告诉白熙,那一晚,如果白熙有任何做贼心虚的举动,皇帝已经对白熙动了杀机。虽然皇帝心里已经大致清楚她是被陷害的,但是作为皇帝,宁愿将错就错先解决掉长宁藩这个大问题再缓缓解决三皇子与北晋勾结的问题。是她用自己的任性向皇帝证明了她和白熙的感情,打消了皇帝对白熙的顾虑。而之后皇帝将亲卫交给她查案,这其中,要是她们互相之间有丝毫的欺瞒,皇帝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她和白熙相互猜忌,那么皇帝会更加防备白熙与长宁藩甚至可能将白熙冤杀并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彻底解决长宁藩。
索性,她赌对了。
“微臣也是,那一夜见到公主前来就毫不犹豫地信了。”白熙后退半步忽然一撩衣袍跪在长仪公主面前,“但是。是微臣不好。那日我在金殿上曾经短暂地怀疑是殿下陷害我。我向殿下请罪。请殿下不要怨我。”
“起来。”林祯上前扶起她,“你我夫妻,何必说这些话。”
“那边的朋友,可以出来了吧。”林祯牵着白熙的手,对着屏风之后道。
屏风后应声晃出一个绿色的人影,不是最喜欢穿绿色衣袍的沈明小王爷又是谁?
沈明挂着灿烂的笑容,鼓掌道:“长仪公主真是好智谋。你故意上街闲逛引得我跟随。在这家书斋将我短住,让我在这屏风之后听见了真相。难道是想学诸葛孔明来一个三气周瑜不成?”
周瑜七岁读兵书,十三岁封都督,正是天下神通头一份。沈明与之相比也不遑多让,可惜周瑜最后因为自负,在计谋失败后得知真相被气死。
“沈小王爷素来宽心,怎么会被气死。本宫只是觉得,骗一个小孩子实在是不忍心,因此才邀请你来听一听事情的真相。”林祯淡淡地看她,似乎是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故事也听完了,小王爷可以回去休息了。本宫与驸马也要回府了。”
她拉着白熙,留下两个潇洒的背影,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沈明看着长仪公主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道了一句“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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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白熙与长仪公主更衣之后在房间里各自看书。
“今天白天,你说这幅字是送给本宫与太子的礼物,解释来听听。”长仪公主放下书,长臂一舒将坐在床边的白熙捞进自己怀里。
白熙当即红了脸,又不能推她胸口,只得敷衍道:“就是因为太子想要雾堂主人的作品嘛,殿下送给他你们都高兴。”
“不说真话,看本宫怎么罚你。”长仪公主纤手抬起白熙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呀。”白熙害羞地闭上双眼,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姿势好暧昧,公主要……她还没有准备好呢!
“怕疼也没有用。”长仪公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不说真话就这个下场。”说完轻轻一笑,放开她。《论语》有,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她的驸马这是在告诉她,只要她和太子孝顺皇帝,这就是最好的表示自己毫无野心的方式。她的驸马本就十分聪明。
“驸马早点休息。”那个撩人的女子就!就这样!就这样自己盖着被子睡觉了。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驸马爷为何像一只炸了毛的白狗,穿着睡衣跑到院子里捂着脸吹风,也不知道驸马爷为什么在夜里叫下人送凉水过去。
长仪公主!太过分了!
第十八章:知交
炸了毛的白熙废了好大的劲儿才顺好自己的毛,蹑手蹑脚回到床上。
长仪公主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熟睡。白熙点了一头小蜡烛,悄悄照亮长仪公主的睡颜。
“公主?公主?”长仪公主睡熟了。
白熙看了很久,终于悄悄伸出手,为她掖好被角。吹了蜡烛,自己轻轻地贴在长仪公主躺下,久久不能入睡。
作为铁面无私的天一书院夫子,长仪公主绝对不会让白熙在家里闲着。逛街过后的二天就上朝前就命小厮将她叫醒,二话不说将眼底青黑的白某人送去了天一书院继续上学。
“哥,我问你一个问题。”白熙拦住碰巧经过的吴宇的马车,探出半个身子将吴宇拉进自己的车里,“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吴宇怅然若失地看着北晋驿馆的方向:“如果你喜欢她,看见她睡觉,你会想掀开她的被子……然后。诶都是男人。”随即猥琐地抖着手,做了一个解衣服的动作。
“咕咚。”十分粗鲁地咽口水的声音。
有日子没来天一书院了,趁着还没有开课,白熙和吴宇四处闲逛。
“这位子怎么没人了?”白熙指着她的座位前面的那张桌子,桌上空空如也。
“这个人叫高子文,父亲原来是三皇子门下的。”吴宇道。
白熙随便看过去,凌云堂的大厅里空了十来个座位。想必都是因为三皇子一案受到牵连,家族失势不得不离开天一书院。她拿了个手绢擦汗,如果自己被人陷害了,想必吴宇也难逃离开天一书院的厄运。
两人的情绪有些低落,离开凌云堂,反正今年肄业是没指望了,干脆找人跟上课的夫子告个假,上街快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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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吴宇逛街又是另一种玩法,跟陪长仪公主使截然不同的。
吴宇是什么人?金陵十大纨绔之一!跟着吴大公子,满金陵的勾栏瓦舍都是吴大公子的红颜知己和好兄弟。
吴宇领着白熙来到城南戏班的剧场。这是少数上午就开业的戏班之一,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儿的角儿最有号召力,能让远近的人白天不照顾营生也要去听戏。
“今天这儿要演一出新戏。”吴宇翻着戏本子,念着每一出戏的名字。
“什么呀?”白熙凑上前去,“呦,清江亭。前朝废太子的故事!我听说是一哥新出的话本子改编的,城南戏班这就开演了?”
正说着,这边把色吹笛伴奏,太子冼马扮相的男优伶上前,唱一曲《别君上端正好》的正宫调。正式开演了。第一出戏就这么开始了,是太子被废贬为岭南王之后,太子冼马栾树培为太子送别,别后决意刺杀奸相裴炎之前的那么一段儿。
“月满枝,长相思,花凋谢。霜落江南。醒时谁解胭脂扣?总是流连醉。”
“怎么这样酸歪歪的。”白熙赶紧伸长脖子,这一看不要紧,那扮演太子冼马栾树培的男优伶居然是个偏偏少年,此时正一脸忧伤神情失落。
“这家戏班子改戏了。栾树培给改年轻了,不但如此,还和太子有那么一点儿……”吴宇朝她挑眉毛,看得津津有味,“你别说,这么一改还真就比原来的好看。”
南唐承平日久,好男风的风气渐渐兴起。这不,城南戏班就投其所好,硬是将原著里的太子冼马改成了太子的男伴。不得了,不得了。
“哥,同性别之间也能有爱情吗?”白熙问他。
“啥?”台上的优伶正唱到,场内一片叫好声,压过了白熙的声音。
白熙运气,凑才吴宇耳边大喊:“我说,哥!两个男的也可以恋爱吗!”
优伶正好停了动作唱词,身段柔软做醉酒伤神之状,观众都屏息凝神沉醉于演员的哀伤中,场内鸦雀无声。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祖宗!”吴宇惨叫一声伸手把她嘴堵上,“你可小声点儿!”
然而已经晚了。
“我听说断袖都是十分低调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高调的。”有人窃窃私语。
连台上经验丰富的优伶都片刻傻掉。
“哥跟你说啊,当然可以。不光男的,女的也可以。但是!”吴宇很严肃地看着她,“哥不是,你别对哥有什么想法。”
我去你的!白熙刨开他的手,一手的汗,她都觉得咸了!
两个女子也可以有爱情!多么美好的世界!她瞬间觉得世界都被点亮了。
“哎,令人唏嘘啊。”吴宇望着台上的优伶长吁短叹,“你还记得地字班的那个刘宝庆吗?以前他最喜欢来这城南戏班看戏,可惜,听说刘家跟着三皇子一起倒了,再也看不了了。”
“怎么会?”白熙皱眉,刘宝庆是三皇子一派?她倒是没留意,之前她跟吴宇在书院遭人针对,隔壁班的刘宝庆出手相助帮他们打圆场,她还一直没机会还这份情呢。
吴宇伸出一根手指头点她:“你看,你又不管朝中之事。刘宝庆的爹是京卫的一个武官,什么也没干,就因为暗中站了三皇子一派,判了个勾结文臣,这是大罪,满门抄斩。”
“什么?”这也太过分了些,白熙皱眉,“他人呢?被抓走了?”
“这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前天看见的邸报。”吴宇往嘴里丢着瓜子,灵巧地吐出瓜子壳。
“哥!哥!你瞧,那后边儿的人是谁?”白熙忽然拽住吴宇的袖子,伸手指着舞台背后的上台口,“你看看那上台口的人,是不是刘宝庆!”
吴宇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仔细看去:“好像还真是!我听说他在这戏班儿有一个相好的,是不是临走的时候舍不下过来瞧一瞧。”
他话话没说完,白熙已经直接离开座位往戏班后台去了。吴宇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住她,赶紧快步跟上。
“庆哥儿!”白熙一把掀开戏班后台的门帘,引得换衣服的□□伶一阵娇呼。
她和吴宇衣着光鲜,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戏班的人不敢阻拦只能任由他们横冲直撞。那个酷似刘宝庆的人转身就走,被白熙拽住袖子。真得是他!
“你跑什么!”白熙拉着怎么都不肯放手,“我们不是来抓你的。”
“白驸马,请放在下一条生路。”刘宝庆顶着一个青黑的眼圈,神情萎靡。
“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吗!”白熙气得跳脚,“跟我走,把话说清楚。”不由分说拽走刘宝庆。
三人上了白熙的马车,往城郊去,找了一间隐秘的茶铺关上门坐下。白熙这才有机会仔细看这位同窗好友。见他脸上和脖子上都有伤痕,想必是受了不少苦。
“怎么回事啊。”白熙问他。
刘宝庆神色悲凉:“满门抄斩。我父亲犯了什么罪呀!要这样对我家!三皇子势大,他来招兵买马,谁敢不从?跟了他,招祸;不跟他,也招祸!我家这样的芝麻小官儿难做啊!”
“你怎么逃出来的?”吴宇问。
“家父从一位故交那里得到消息,与家母一道想掩护着我跑了。没想到半路上被追到,全家一顿毒打,家母因此被打得不省人事。后来,因为犯人太多看管不了,我找了个机会跑了。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给家里留一条血脉。因为光身一个人跑的,没有钱财,这才想着去城南戏班找彩蝶借点钱。”
听见他母亲被差役打得不省人事,白熙心里一酸,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安宁公主,一时间悲从中来。
“兄弟,好歹你还见过你母亲,也在一起过了那么些年。”她伸手拍着刘宝庆的肩,“我打生下来就没见过我母亲,好不容易有她的消息,又没有后续了。”
刘宝庆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