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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远晴道:“她白道非再如何,不还是你天麟的七长老么,你这个做掌门的,朝她要个人又能怎么了?”
谢明仙还是没应下,“你应当知道,白道非虽在我天麟,却不受天麟所束。你再换个别的条件吧。”
“算了,连个人你都要不来,还能许我什么旁的?我走了。”
红袖一挥,荣远晴就朝窗边走过去,显然是准备原路来原路回的了。
谢明仙不送也不拦,随她去。
窗子一掀一合,又带进来了一阵冷湿的雨气。
荣远晴从二楼的那窗口飘落到墙根,将将一站稳,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直立在雨中。脸藏在黑处,就连轮廓都看的不分明。
“你……”
“嘘——”斗篷下的人抬起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跟我来。”
荣远晴攥着袖角,是紧张的,却还是无比顺从地跟了上去。
那黑色斗篷走在前面,脚步轻悄却半点不做停顿,似是对遥知台极为熟悉,三绕两绕的,便绕到了一角尤其幽僻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停下。
荣远晴特意留了五步的距离出来,言语间有不自觉的激动和疑惑,问道:“主人,是你吗?”
猗澜取下斗篷,转回身,扯起嘴角,斜斜一笑,“是我,我回来了。”
荣远晴难以克制地上前走了一步,那张明艳的脸上,全然不见了平日里的张扬,只剩下敬畏和惊喜,“主人,您终于回来了。”
猗澜负手而立,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荣远晴又上前了一步,连着摇头,道:“不辛苦,能为主人做事,属下一点也不辛苦。”
猗澜冷淡地嗯了一声,结束掉叙旧的时间,直奔主题,问:“谢明仙找你了?”
荣远晴答是,“他说让我停手,不要再去掺和那个村子的事情。”
猗澜哼笑了声,道:“他倒是懂得及时止损。”
荣远晴摸不准这意思,“主人,那我们……可还要再继续吗?”
“不了,你让他们撤回来吧。”
“是,主人。”
猗澜将斗篷重披回去,“白道非那边已经查过来了,我暂时不能回去,你让他们多加注意。”
“是,”荣远晴应过,又再三犹豫,终还是没耐住,问猗澜道:“主上,您为何要留在白道非身边?若要成事,那您回来天启,不是更容易吗?”
猗澜淡淡地看向她,什么都没说,却又似什么都说了。
荣远晴只敢对了一瞬,便迅速低下去头,认错道:“属下僭越,请主人责罚。”
猗澜拎着兜帽覆下,又将脸全遮进去了黑里,看不见表情。
“夜深了,你回去吧。”
“是,主上。”
应是如此应下的,荣远晴却还是弯着腰,送着猗澜走后,自己又在原地站了一阵,才避过人回屋去了。
看见人确实进屋了,猗澜便从拐角出了来,又将兜帽往下拉了些,转过身,继续挑着暗处回了去。
本来还担心荣远晴不信的,现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猗澜翘翘嘴角,果然,就算没了一半,她也还是SSS级的攻略者,对付这个世界里的一个小配角,那是绰绰有余。
二十年前,修真宗族尚未形成五家之势,而只有一家,立在万千顶峰。
谢荣双璧合一,他家莫有能及。
只是最后那一代的当家家主,没能调||教好自家的那三个孩子,谢荣双璧终不再复。而天麟天启二天对立之象,也是自那始成。
长女荣远晴领荣氏一族,开承天启。
长子谢明仙则导谢氏门宗,自立天麟。
这是天下修真众人皆知却秘而不提的事情,而众人皆所不知道的,是荣远晴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今在位的荣远晴,不过是死去的那正主的替身下属而已。
天启中也仅有几人知晓此等辛秘。
而知晓的这几人,也一直在等待着正主归来。
关了附件,猗澜伸手去推门,还未推,门竟就从里开了。
猗澜仰起头,正对上白道非的眼睛,黑沉沉的。
“师父怎么起来了?”
“你去哪里了?”
两人同时问出声,默契地有点奇怪。
猗澜端正做人弟子的态度,先回答道:“屋里太闷,我出去散歩了。”
白道非没准备放水,继续问道:“然后呢?”
猗澜取下斗篷,露出来脸,再对着自己眨巴眨巴眼,很无辜,“然后,我就遇到了天启的荣掌门。”
“她给你说什么了?”
“她跟我说,我很像她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师父,你可知道,她说的是谁吗?”
白道非去抬她的下巴,让她的脸仰的更高了些。
猗澜一动不动,任由她看。
看完了,白道非没直接回答猗澜,而是提了一个问题:“你知道,荣远晴和成双,是什么关系吗?”
猗澜摇头,“阿娘和荣掌门,怎么会有关系呢?”
一家分两家的事,俗世人轻易不会知道。她一个乡野丫头,能知道才是怪事,更别提成双还有意瞒着她了。
白道非没松手,还是看着她的眼睛,道:“你阿娘,是荣远晴的妹妹。”
猗澜摆出来一脸的疑问:“可是,阿娘和荣掌门,并不相像啊。”
先前,成双对白道非说过的,她是白道非的师姐,也曾是天麟门中人。
现在看来,却是还要再多添一重身份了:天启掌门的妹妹。
这些,是大翠现在知道的事,再多,就不是大翠了。
猗澜就踩着线,稳准地扮演着一个精分的大翠。
白道非是看过她线内线外的,没那么好糊弄,“她们不相像,是因为成双,你阿娘,并非是亲生的。”
猗澜岔开话题,“师父,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白道非由着她岔开,“我是在谢氏,同他们一起长大的。”
“他们?”
“荣远晴,成双,还有谢明仙,他们。”
猗澜又一眨眼,睁大了,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师父,所以阿娘,她还是掌门师伯的妹妹吗?”
“所以,荣掌门,和掌门师伯,原来是姐弟吗?”
白道非松开手,好像是赞许的夸了一句,道:“你很聪明。”
猗澜一默,准备继续岔开话题。
她最近总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自己。
而且还是越来越不了解。
白道非显然还没跑远,截住了她想岔开的话头,道:“夜也深了,你散心也散过了。快进来睡觉吧。”
有搭好的台阶,猗澜自没有不下的道理,“哦。”
两人又重在床上躺下,猗澜还是靠里,白道非在外。
许是晚上出去跑了一趟,倒真有些累了,猗澜一挨着枕头,没要多久,人便沉沉地睡着了,半点防备没有。
白道非一直躺着,却是没睡。
只等着猗澜睡熟了,她才能欠起来给猗澜掖了一回被角。暴雨连住的下,天已经凉的不似盛夏了。
掖过被角,手指又去猗澜脸上的那道伤口划了一下,很轻。
手底下的这个人,很奇怪。
她看的懂,也看不懂。
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那么你的,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比如,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我又克制不住狗血脑洞了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8)
天麟天启的事儿没了,议事的时程便直接短去了一多半,第三日时就结束散了,各回各家,并不相干。
猗澜还是跟着白道非走的,方向却和谢明仙不一样。
谢明仙挽留,道:“道非,你不回去吗?成双她已经离开天麟了。”
白道非摇头拒绝,“我想带着翠儿,在外游历一段时日。”
挽留无效,谢明仙只好大方放行,“那好吧,你们师徒二人出门在外,万事要多加小心。若遇事,切记要自保为上。”
“知道,多谢。”
谢明仙摇摇头,应承了下这一谢。
白道非带着猗澜离开遥知台,也没走远,只是在离台外的不远的一个镇上客栈住了下来。
猗澜一路都乖乖跟着,拉着白道非的衣角,始终都没撒手。
天色暗下来,师徒两人同用过饭后,白道非便叫人送了热水过来,又亲自动手,收拾好了浴桶,向着猗澜招手,“过来。”
猗澜乖乖过去,“师父。”
白道非伸手去给她脱衣服,就跟上次一样。
猗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的服务,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套流程完了,猗澜躺在床上,朝着白道非看过去,问:“师父,你不睡吗?”
白道非坐在床沿看着她,“你先睡,我看着你。”
猗澜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便乖乖闭上了。
屋里燃了香,是白道非进来时点上的。气味幽微,闻着却会让人不自觉的便舒缓心神。
猗澜就是闻着这味道睡着的,不知不觉。
白道非一直坐在床头,视线就没从猗澜脸上离开过。
屋里一片静谧,只有香在幽幽燃着。
门开合,带动屋里的空气一转。猗澜猛的一睁开眼睛,无神地落在白道非原先坐的那地方,只是没过几秒,眼帘便就阖了回去。
白道非不在。
她想起来,却怎么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躺着,陷在梦里。
刚才那一下已是极限了。
次日一早,香的效用过去,猗澜就立刻直挺挺地从床上起了来。
还没等她去找,床边就响起来一个声音。
“哟,醒了啊?”
是双娘。
猗澜看见人,便抱着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满脸的害怕,“阿,阿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双娘松开抱着的手臂,从窗边走了过来,“行了,我答应过白道非了,不会再动手打你的,你就放心吧。”
猗澜连忙又往外挪了一点,追问道:“师父,师父去哪了?阿娘,你看见师父了吗?”
双娘在床边站定,“你找她干什么?”
猗澜没回答,还是执着于自己的问题,“师父呢?师父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
“啧,满嘴的师父长师父短的,你认她白道非做师父才几天啊?”双娘摆出来一脸的嫌弃,才继续道:“你那位亲亲师父,昨晚上就走了。”
“去哪里了?!”
“她又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猗澜坐回去,一脸颓然,喃喃道:“师父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要我了吗……”
双娘性子急躁,听不得她在这念经似的,道:“行了,走了就走了呗。又不是再不见了的,你做出来这么副模样做什么?”
颓然够了,猗澜准备跨线,稍一酝酿,情绪就上来了。
一抬眼,嘴角斜扯,再不是被师父丢了的大翠,“双儿,好久不见啊。”
双娘皱眉,“你个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这世上,会叫她双儿的,只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却是早已不在了的。
猗澜微微一笑,推开被子,斜靠在床头,中衣的衣领开的略有些大了,“双儿,十数年不见,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双娘对上她的眼睛,有些恍惚,“你……”
猗澜继续微笑,把往日的畏畏缩缩该换成同荣远晴那一样张扬,也丝毫不见维和,“是我,我回来了,双儿。”
双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是,荣远晴?”
没有别的猜测,会比这个答案很准确了。
猗澜下床,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