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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儿端来一碗汤药。
“婶儿,是不是很疼?”
她心疼地眼圈都红了。
对她而言,黄湘玉既像姐姐又像娘亲,在她心里,和白蕊儿和柳氏却是一样的。
黄湘玉扯出一个笑容:“养几天就好了。我又不是小闺女了,没那么娇贵。”
“婶儿快趁热把药喝了,林小哥说今天晚上是关键,就怕会发热呢。”
黄湘玉变色微变,却是由着白晓儿一勺一勺地把药喂完。
白晓儿给她擦了擦嘴角:“今天多亏了林小哥,等婶儿好了咱得好生谢谢人家。”
“这是应当的。不过今儿你都瞧见了,林致远有这等本事怕是会惹来麻烦。以前就有村里人说他那死去的娘亲是透逃的犯官家眷……”
黄湘玉闭了下眼:“而且我觉着……林致远十有八九是不是那林大成亲生的。林致远那种腌臜人,生不出这样的孩子来……”
黄湘玉说的有理有据,白晓儿不得不信。
黄湘玉见白晓儿表情,叹息:“晓儿……你听婶儿的劝,从今往后远着他些,你们俩不会有结果的……”
“婶儿说什么呢,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晓儿嘴一抽,惊得差点摔了碗。
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儿啊。
黄湘玉却是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婶儿也年轻过,早瞧出来他对你的心思,只是你还小,婶儿怕说了适得其反,就没点破。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
白晓儿有些无语,掩上门去了厨房,把个碗泡在水里,用抹布洗了一遍又一遍。
婶儿净乱说。
林致远他怎么会对自己有这种心思呢?
一直以来,白晓儿总有总感觉。
感觉林致远虽然住在村里,但是却和村里人有一层天然的隔膜。
当然,这个村里人也包括自己。
所以她也不会让自己往哪方面去想。
再说她还小呢,她现在要做的是赚好多好多的银子,买房置地,呼奴唤婢,让全家人跟着她过上富裕的生活。
男人么……
如今还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呢。
且说今天夜里,白晓儿这边事情平息了,周氏那头却炸开了锅。
周氏下晌躲在街角,亲眼见白晓儿被人拿去衙门,料定此事必成。
做贼心虚下,回家她便锁了门,所以不知白晓儿她们早已无罪释放,而那真凶已被找出。
当衙门的人提着灯笼来找她,周氏唬得差点尿了裤子。
汪如笙见到这么些衙役,以为衙门找错人了,差点和他们起了冲突。
周氏怕坏了儿子前程,最后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去了。
汪如笙见事情不妙,立刻去找舅舅周扶林。
周氏来到大堂,见朱老五果然也被找了来,当下面色大变,跪在地上险些起不来。
朱老五瞧周氏一眼,别过头去,装作不认识她一般。
“周氏,你可认得此人?”陈大人指着朱老五问她。
周氏即便再傻,也知道此刻该怎么讲,便壮着胆子道:“不认识,民妇从未见过此人。”
“可今天有人说,前两日在朱家湾见你打听过朱老五的住所。”陈大人盯着她道。
周氏突然急中生智:“大人,我是打听过,但我后来没去找他。我本打算给我考学的儿子弄来京师书院的模考习题,后被我弟弟呵斥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周氏这话说得高明,既煞有其事,又攀扯上了弟弟周扶林。
陈大人敬重读书人,不好直接找周举人问,便打算还先从朱老五处着手。
没想审了一轮,朱老五只说自己并未借钱给那冯三才,其余的一概不认,陈大人问他是否认得周氏,朱老五头摇得像拨浪鼓。
最后鉴定结果出来,欠条上冯三才的手印是真的,朱老五的手印却是假的。
朱老五当下喊冤,把个陈大人气得够呛,却不能将他如何,只得先将他放了,回头再想法子。
周氏当然也跟着一块儿放了。
周氏出了衙门,发现衣裳已经湿透,夜里的风一吹,凉得她打了几个摆子。
转过街角,一张白面馒头般的脸映着白惨惨的月光,骤然出现在她跟前,吓她一跳。
“可吓死我了,原来是你。”
周氏甫一回神,劈头就问:“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失了手不说还险些攀扯到我,那五十两银子难道白拿的?”
☆、第三十七章 白晓儿做奶油
朱老五想起那欠条神不知鬼不觉从自己柜子里飞了,面色亦阴沉:“那白晓儿究竟什么来头,竟能请动安夫人替她出面?”
自然而然,他将有人搅局的源头归结到安夫人身上。
周氏一头雾水:“她不过一个乡下丫头,能有啥来头,安夫人又是谁?”
朱老五鄙夷地看着她:“连安夫人你都不知,那可是当今翰林院大学士安佑棠的夫人,知县陈燃都得捧着她。要不是她横插一杠事情早就成了,我朱老五做事向来天衣无缝。”
“甭说大话,快说如今该怎么办吧,那冯三才已经下狱,迟早会把咱们供出来的。”周氏焦躁道。
“这事用不着你操心。”
朱老五大手一挥:“你再拿一百两银子来,我将事情替你结了。”
“一百两?”
周氏声音蓦地拔高:“先前已经给了你五十两,我哪里还拿得出那些钱?不是说好的五十两办妥吗?”
朱老五眼睛眯起,目光中闪过狠戾:“这回为着你的事险些把我自个折进去。给不给瞧着办吧,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找个替死鬼进去坐牢,哼,可你弟弟和你儿子的前程可就没了。你且好好想想。”
周氏失魂落魄地回到西京胡同的家,脑子里全是朱老五方才的话。
此时家里的油灯都点上了。
除了汪如笙,还坐着一脸寒霜的周扶林。
周氏自弟弟读书起,心里就有些怵他。此刻更是心虚得不敢抬头。
周扶林猜到不好,忙问到底发生何事。
周氏心知此事不可再瞒,便一五一十说与了他听。
周扶林铁青着脸听完事情经过,看向周氏的眼神就像淬了冰。
自己怎么有这么个蠢货姐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节骨眼上折腾出这事儿来,完全把自己的话当了耳旁风。
“二弟我们该怎么办,那朱老五说……说明天下晌还拿不出银子,就叫手下去自首,倒时定会攀出我来……二弟我不想去坐牢;你也不能有个作奸犯科的姐姐呀。”
听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能坐牢,周扶林心头更火,刚想发脾气,瞧见身旁一脸苍白的汪如笙,到底把这口气咽下。
“除了给钱还能怎样?真能用钱解决倒好,就怕那朱老五得寸进尺,将这事捏在手里,日后还要拿捏我们。”
周氏此时完全失了主心骨,惶恐道:“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应付过去再说。”
周扶林恨铁不成钢地瞪周氏一眼,甩甩衣袖便回去筹银子去了。
他想起这些时日为了打点各路神仙,积蓄已花销得差不多了。
一百两现银……
如今只能拿物什去当。
回家他说明原委,让夫人齐氏打开妆奁,亲自挑了两幅头面让她去当铺当了。
齐氏早忍了周氏多时,当下护着妆奁大骂:“凭啥当我的东西,你咋不让你那好姐姐自个想办法?”
齐氏原是地主家的闺女,因瞧中周扶林会读书才带了厚厚的嫁妆嫁来。
这些年来除供周扶林读书,周家一家子都靠她养活。
本想着周扶林中了举人情况会好些,哪曾想竟变本加厉,一天变个花样儿,梯己都快被那些人给掏空了。
周扶林见齐氏不愿,想着还得靠齐氏回家借银子周转,便揽了齐氏在怀里,柔情蜜意地保证,说今后绝不纳妾,一辈子敬她爱她云云。
如此把齐氏哄得回转过来,齐氏才不抱着妆奁出去,心里到底把周氏骂了个半死。
且说那齐氏挑灯去了当铺,与老板讨价还价一番,两副头面最后当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的活当。
只是她前脚抱着银子刚走,后脚就有一人进了当铺,问老板方才那位可是周举人的夫人。
老板见眼前的少年生得不俗,举止有度,想他不是歹人,便告诉他道:“是呀,这些日子这周夫人都来了好几次了……说来也可怜,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没想这官家娘子也得靠典嫁妆度日。”
林致远微微一笑,心中有了底,与老板闲谈几句便走了。
隔日清晨,清风镇传来一个大消息。
昨日那毒害亲女陷害一品豆花的冯三才在狱中投缳自尽了,用的是自己的裤腰带。
而且死的时候眼珠子爆出,舌头伸的老长,面相狰狞得很。
都说是老天开眼,去了地府要让他下油锅哩。
在家里照顾莲儿的银娘听闻丈夫死了,当下昏死过去,醒后跑到县衙狠哭了一通。
当消息传到一品豆花,趴在床上的黄湘玉还落了泪。
“到底是十几年夫妻,心里再怎么恨,听到死了也会不落忍。真是造孽呀,那银娘年纪轻轻带着个娃儿,将后来可怎么过呢。”
白晓儿忍不住道:“婶儿就是太善良了。那冯三才把你害成这样,难道你不恨他?”
黄湘玉叹气:“恨呀,但他人没了,也算是抵去罪过了。事情过了咱也该放下。”
“婶儿,难道你不觉得冯三才的死太蹊跷了么?”白晓儿问她。
见黄湘玉不解,她接着道:“冯三才刚认了罪,谁是幕后主使,朱老五是如何许诺的,他一字未曾吐露。这节骨眼上他却死了,不由得我多想……”
“晓儿,这些你咋个知道的……”黄湘玉惊讶极了。
白晓儿说道:“是沈大哥帮我打听到的。那陈大人如今也急得不行,人犯死在牢里,对他的官声也有碍。”
黄湘玉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晓儿,冯三才的死会不会是那朱老五……”
见白晓儿面色凝重,黄湘玉咬着唇,心下一阵后怕。
白晓儿忙岔开这事儿,把话头转到小阿牛身上去。
没多久,老白四挑着两桶新挤的羊奶过来了,一坐下,水都来不及喝,便和白晓儿说起落叶村的情况来。
“晓儿,你上衙门的事儿昨儿就在村里传开了,也不知谁捎带回去的。大哥大嫂说不放心你一人,非要跟着一块儿来,还说要让大郎给你们撑门面,好在后来被爹劝住了。”
白晓儿小脸略微沉。
她们还没落难呢,那些人就想来打秋风,真是不要脸。
幸亏白老头还算有点明白。
“四叔,那边再有人问起,你就说这阵子衙门常来我们这头问话,若不怕被锁走就尽管来。”
白老四经历了昨天的惊魂之事,脑子倒像好使了许多,仔细想了想便大概明白了,也没对着白晓儿多问。
他呐呐地应了,帮着白晓儿把灶房收拾好,然后又去了城西白老二家的杂货铺。
知道他要天天往这儿来,白老头便摘了最新鲜的瓜菜,让他给袁氏的父亲送去,也算是亲家的一份心意。
白老四走后,白晓儿看着两桶羊奶,摸了摸下巴,想着反正这几天不开店,倒不如先把奶油倒腾出来,到时好退出新品。
只不知这羊奶做出的奶油和牛奶有没有什么区别。
她说干就干,当下包了头发,换上方便活动的裤褂,提着羊奶来到灶房。
她用皂角仔仔细细洗了遍手,烧了两锅开水将两个结实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