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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颜低头吃菜,忽然之间,起哄声都朝她涌来。以为怎么了,悦颜抬起头,才发现谭海镇端着酒杯走到她面前,原来已敬过一圈。悦颜从小到大在父亲的酒桌上见惯了,没想到还是大学生的他们就已经搞起这一套。
谭海镇皮肤黑黑的,笑起来十分开朗:“高悦颜,我敬你一杯,你喝果汁好了。”接着一口就把杯子里的啤酒给干了。
悦颜落落大方,也倒来啤酒,跟着一饮而尽。
女生里少有这么痛快的,旁人一通起哄,谭海镇也一直看着她笑。悦颜却不觉得什么,手背抹了下嘴巴,坐下专心继续吃菜。
成年后的大学生,也不搞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这种幼稚游戏。吃过饭后就各走各的,女生们结伴回南区,男生们另有安排。
只有悦颜不跟任何人顺路。
才出门,有人叫她,悦颜回头,谭海镇匆匆从餐馆的灯影里奔出来,一张面孔挂着薄薄的汗:“我送你。”
悦颜看了眼深沉如兽内口腔的黑夜,没有拒绝。
初夏的深夜,天已经很热,连夜里的风都带着酷暑的征兆。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
大学同学的感情再纯真,好像都搀着几分心照不宣的暧昧。男女之间一旦存有暧昧,交往如何都自然不起来。
所以谭海镇觉得悦颜这个性格真的挺难得的,大方、单纯、不矫情,也不霸道,像大家庭里年纪最小的妹妹。
“……我家山东那边的,我妈本来一直不肯让我来江苏上学,是我爸觉得,男人嘛,就该去见识见识,在爹妈身边窝着一辈子都没出息,这才肯放我过来。说真的,来之前我挺向往南方的,觉得江南水乡啊,诗情画意的,应该挺美,结果一到南京,就被这里的冬天彻彻底底教了一回怎么做人。”
悦颜抿嘴笑了笑:“南方是这样的,尤其冬天下雨,简直能冷到骨头里去。我爸爸是吉林人,在杭州住了快三十年,还是不习惯这里的冬天,每年寒假都要回吉林过年。”
谭海镇扭头看她,碰巧看见她脸颊一枚刚刚隐没的小小梨涡,他也跟着笑了下:“你爸东北的啊,东三省是一家,咱们也算半个老乡了。”
悦颜问:“你家是青岛那边的吗?”
“听我口音像是吧?别说,我家还真是青岛的。”
“我猜你家里一定是开船的,爸爸应该是船老大。”
谭海镇都震惊了,愣愣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林楠跟你说的啊?”
悦颜手合在唇边,笑得轻轻的,眉间眼里闪着点少女骄矜的小得意,分外可爱:“没有啦,我从你名字上猜到的。”
谭海镇看着她脸上那个神情,像有魔力一样,一下子没移开眼,等她注意到要看过来的时候,他才扭头看去前面。抬手下意识摸了把后脑勺,回过来神似的,也笑了下:“那你真的很会猜。”
初夏的天空里,挂着一枚象征永恒的明月,映照着地上人影。
风轻轻的,带着路两边的树叶发出飒飒脆响,像少年们不可言明的心。
到她租住的小区最后一个路口有盏红绿灯,悦颜让他不要送了,谭海镇坚持送她到小区门口。
悦颜转身要进去的时候,身后男生又叫了她一声。
一直高悦颜高悦颜的叫,第一次被喊名字后两个字,悦颜听着有些意外,回头看他,脸上还是笑笑的:“怎么了班长?”
谭海镇心跳了下,说:“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下,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
一瞬间的心动,都是回忆里最好的结局。
又跟他笑了下,挥挥手,悦颜转身上楼。
楼道里灯坏了很久,物业来修过一次,没修好,走这段路之前,悦颜习惯性先去找门钥匙。
捏到钥匙,她快步上楼。
跑到公寓门口,正拿钥匙往钥匙孔里插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压上她,手推住门,困她在自己怀中。
她大惊,刚要叫,下巴被人掐住,一双唇堵上她的。
她徒然地大睁着眼,一片漆黑里,还是分辨出了那独属于他的味道。
那跟思念休戚相关。
像是不够,手送到她肩上,把背对着的人一点点转过来,过程里,吻一直没断。悦颜被他吮得舌根发麻,仿佛傻了,手按着他胸口,也不知道是要推开他,还是该去抱他,全程被他主导。
裹缠的气息里,是这对少男少女乱掉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子桥才微微气喘地放开她,脸贴着她肩窝,克制地调匀呼吸。
刚刚吻她的沈子桥过于强势,强势到让悦颜觉得陌生。等一吻告停,悦颜才敢怯怯地伸手抱他:“你怎么来了?”
他贴着她耳边说话,呼吸撩人地拂过耳廓,带点小小的性感:“来看看你。”
“等多久了?”
“没多久。”
想到什么,悦颜说:“你一直等在楼道?”
话一出口,悦颜才意识到不该这么问。他没看到还好,他要是看到刚刚谭海镇送她回来,不就成了欲盖弥彰吗?
沈子桥掌着她后脑勺顿了两秒,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黑暗里看不清男生的表情,但是悦颜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了。
“进去吧。”
接过她掌心捏得发汗的钥匙串,沈子桥低头翻找,找到那把,开锁进来。手在玄关墙上粗粗懆懆地摩挲一阵,灯掣被推下,客厅旋即大亮。
女孩子的家,无论整不整洁,空气里总飘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淡香。
环视了一圈,沈子桥说:“我先去洗澡。”
“我给你拿睡衣。”
“不用,我带了。”
包扔客厅沙发,拉开拉链,沈子桥摸了件日常穿的T恤和沙滩裤出来,去浴室洗澡。
说错的话再去补救,再想解释,就有了心虚的味道。
看着他背影消失在磨砂玻璃后,悦颜在原地待了一两秒,觉得没什么意思,她转去主卧,把干净的床单被罩换上。换好出来一看,沈子桥已经洗完澡,人坐在茶几边,正弓着腰给他的笔记本找插线板。擦头发的干毛巾撂在腿上。
“床铺好了,你什么时候去睡啊?”悦颜咬着下唇,脸有点红。
“还早,有点事情要先处理下。”他语气寻常,也没看她。
不能说冷淡,但在习惯了沈子桥主动的悦颜看来,话中里里外外都是疏离。
悦颜愣了下,干干地哦了一声。
第22章 赌你爸爸爱你,也喜欢我,不会让你跟我分手。
她抱膝坐在主卧的床上,脸对着前面的电视墙,湿法披肩,领口也被水汽洇湿了一圈,仿佛西方油画中的少女,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客厅里传来键盘声规律的敲击声,男生已经很久都没换过一个地方。
悦颜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半夜惊醒时,连客厅的光都消失不见。
手下意识地往旁边摸,那里空无一人。
几乎是下一秒,眼睛就酸了,揪着胸前的薄毯,委屈已经仗着黑暗无边无际地漫长。
此刻最好能有一道雷,或者闪电之类惊天动地的恶劣动静,才有足够的理由,让她“被迫”做出选择。
可生活从来不够戏剧性,夏夜从未如此刻安静凝人。
心是一点点灰起来,泪也是一颗一颗地掉下去。
门推开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浸入大海里,被黑暗消解。
可能也意外客卧的门竟然没关,脚步声止于门外,似乎随时筹谋着落荒而逃。
无形的对峙像是暗夜中绷紧的一根弦。
终于沈子桥翻身坐起,望向门口。
那一眼他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女孩双手合抱一个大白枕头,雪白的吊带睡裙只及腿根,她赤着脚面站在门口。如果月光角度足够巧妙,或许能够照见她眼底莹然的泪光。
她的妥协也带着献祭的意味,让沈子桥心底的防线刹那溃不成军。
他翻身坐起,伸出手去,嗓子都哑了:“颜颜……过来。”
像是委屈的人终于找到可以休憩的港湾,也像是伤心的孩子终于被抛弃她的家人接入怀抱。
她慢慢走过去,中间偶有停顿,却坚持着此行的目的——男生的床。
然后连人带枕地,被他抱上了床,泪再难压抑,她贴在他胸口,终于哭出声音。
人到十八岁时,道德会在她的生活里画上一个闭合的圆圈,每个人毕生都在圈里活动,生老病死,一旦踏出圈外,扑面而来的是灭顶一样的羞耻感。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从来没有过这么庞大的委屈,而哭泣只是分泌掉表皮的伤心,内中羞辱却难以用言语描摹万一。
他让她主动低头,并且做了超过她道德底线的事情,他让她变得几乎不再是她自己。
哭到最后悦颜浑身都在抽搐,差点都快背过气去。
那种感觉除了女生自己,不会有一个异性能懂,哪怕他再爱她,再心疼她。
都不会的。
“哭什么啊?发大水一样……”沈子桥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一下一下抚着她哭到抽噎的脊背,偶尔停下,抽几张纸巾,替她擦掉眼泪。
她说的话沈子桥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但是他还是耐心地、一句一句地跟她进行有质量的对话。
“……坏,……你坏。”哭音杂乱。
“我坏,是我坏。”
“你……你说的,异地……恋,恋要沟通,你还……这……这样……这样对……对我……”
“我错了,颜颜,都是我的错,我乱吃醋,别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你身体受不了。”
“我,我……就是……要,要这么哭……”
“颜颜乖,我们明天再哭……”托着她下巴,他俯身轻轻啜吻她唇,连带着脸上的泪渍都被他吻干,喃喃地说着些哄她的话,结果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太难过,也太伤心。
难过和伤心本身太盛,让人忽略了问题本身。
心底的沉渣屡屡泛起,那才是矛盾的源头。
哭过一场的报应就是第二天睡醒,悦颜的眼皮肿得根本没法见人,偏偏她上午四节专业课,从卫生间出来以后,悦颜连看都不想看沈子桥一眼,拿了包包径直下楼。
沈子桥理亏,只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跟着她出小区、进校门、爬楼梯、进教室。
她到的早,后排仍旧空荡荡,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和笔,故意还把手机调到静音。
不多时,教室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大阶梯教室上课,不认识的男女生之间都会刻意保持距离。悦颜身边的空位一直没人来坐,直到临近上课,谭海镇跟他们宿舍三个男生一块儿进来,看见一个人坐在后排的悦颜,不知怎么的,旁边三个男生忽然都低低地朝他起哄。
悦颜跟着看过来,余光自然地带过门口走廊,已经连沈子桥影子都看不到。
她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
旁边翘起的椅子被人按下,桌面先是多了一本经济法,封皮上压了一支黑色的中性水笔。谭海镇接着在她旁边坐下,男生大力,整排座椅都被他的动作带的微晃。
谭海镇看过来,跟她笑:“你好早啊。”
悦颜笑得有些勉强:“你也是。”
“早饭吃过吗?”
悦颜顿了一下,摇头。
“我带了面包,你要不要?”
悦颜再傻,也看出了这个男生对她有意思。跟她说话的时候,他眼睛都不敢看她太久,总是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