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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宁神情温和:“我在宫中见到了吕娉婷,她为了你,不顾一切,冒着丢命的危险激怒我,只因为不想看到我憔悴担忧的样子,不希望我垮掉。我总以为,那才是真正的爱情,不顾一切,被逼到绝境才不得不放手。”
而不是像秋袤这样,很轻松,很容易就放手,放手太快,她看不到他的爱。
姚静宁微笑着说:“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人不顾一切地爱你。”
秋袤沉默许久,坦诚地说:“我或许曾经对她动心过,但那是从前,我和她并没有任何私情,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的。”姚静宁说:“我其实只是希望有一个人也这样爱我罢了。我重新活过来,重新回到家中,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孩子和我自己。”
这话说得冷酷无情,秋袤傻傻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姚静宁笑着说:“我不该在你刚回来就说这些的,不过不吐为快。”
腹中胎儿使劲蹬了她一脚,她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头,唇角却含着温柔的笑意:“老三一定是个调皮鬼,我觉得他是个儿子。”
秋袤早就在血雨腥风里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他很快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她:“我能摸摸他吗?”
“可以。”姚静宁很大方:“你是他的父亲。”
她握着他的手,在胎儿小脚所在的地方推了两下,胎儿立刻反击,一脚踹了过去。
秋袤吃惊地瞪大眼睛:“臭小子,这么调皮!”
他趁机蹲下去,把头贴到姚静宁的腹部,想要亲近一点。
第1025章 我不后悔()
姚静宁毫不犹豫地把秋袤的头推开:“休息吧,陛下放你的假,就是为了让你早些养好身体,早些回去效力的。”
秋袤不敢强迫她,怏怏地往后退一步,怏怏地看着姚静宁扶着腰离开,怅然若失。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担忧与忐忑,对着吕娉婷之时,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她是不可能的,所以晴也安之,风雨也安之,泰然自若。
对着姚静宁,知道她会是他的妻,他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亲人看待,尽自己的力量对她好,喜欢她的温柔善良能干体贴,享受她的照顾温存,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但是现在,他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姚静宁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她要求的更多,想法也更多,不是给她吃饱穿暖,给她昂贵的首饰和荣耀的身份,就能让她满意。
她说他不爱她,那要怎样才算是爱呢?怎样才能让她满意?
因为吕娉婷吗?不是,她对吕娉婷多有赞许,并无嫉恨。
秋袤惆怅着,心事重重地离开。
在下人眼里,却是侯爷越来越严肃了,没有夫人和蔼可亲,好可怕。
秋袤在书房里反复揣摩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危机重重,他变着法子地讨好两个孩子,趴在地上陪他们玩游戏。
姚静宁并不阻止,由着他去。
他的行为极大地取悦了两个孩子,姐弟俩很快爱上了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连糖也愿意分他半颗。
秋袤受宠若惊,更加珍惜这幸福,他抱着钟一,小心套取小鱼的话:“你们娘会不会不要你们?”
小鱼很肯定地说:“不会。阿娘即便不要爹爹也不会不要我们。”
吐血!秋袤好心塞,强颜欢笑:“阿娘说的?”
小鱼把一颗糖塞到他嘴里,撒娇:“不想讲。”
秋袤心情很沉重,觉得贼精贼精的大女儿一定知道点什么,然而无论怎样套话逼问,小鱼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他怕小鱼去姚静宁那里漏了风声,又许下若干诺言才封住了女儿的嘴。
姚静宁在翻看家中账册,突然觉得身后有异,回头一瞅,只见秋袤站在窗外盯着她看,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微笑:“有什么事吗?”
难道没有事就不能过来看她吗?秋袤走进去,想和她搭讪。
姚静宁却已经低下头打算盘了:“是下人伺候得不好吗?是不是你的被子薄了?你才回来,理应摆几桌请一请亲戚好友同僚什么的,感谢他们对咱们的照料。你哪天有空?我来安排。”
“并不是这些原因。”秋袤接过算盘,打得叮当响。
“那是什么?”
“没有什么。”
“那你随意,我要做事了。”姚静宁听说他没事,立刻把心思收回来,专心专意核账,问管事:“这个月为何多了一百两的支出?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秋袤被晾在一旁,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他说不上姚静宁哪里不好,她把他和孩子,还有这个家照顾得无微不至,对他基本上有求必应,但他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让人不安。
他决定入宫求见皇后娘娘。
钟唯唯耐心地听他说完始末,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的。”
秋袤很好学:“请阿姐教我。”
钟唯唯道:“你别急。”回头低声吩咐小棠几句,小棠暧昧地看了秋袤一眼,转身离开。
钟唯唯谈天说地,就是不给秋袤解说这件事的关键。
秋袤急得百爪挠心之际,小棠领着吕娉婷进来了。
钟唯唯停下来,含笑说道:“你把她领回去吧。”
秋袤大吃一惊:“什么?”
钟唯唯轻描淡写地说:“你们从前有情,我都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她虽不能为妾,但跟在你身边是可以的,我相信她不会害你。”
吕娉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秋袤皱眉道:“阿姐!”
钟唯唯止住他:“我给你一刻钟,你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开口,一旦你拒绝,我便要把她嫁出去。你不用担心阿宁,我会和她说,她会答应的。”
虽说罪奴不能为人妻妾,但钟唯唯是皇后,她只要开了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吕娉婷轻轻颤抖着,咬紧嘴唇。
她自知自己那天做的事情很冒险,若是姚静宁受不住刺激,很可能就会流产出大事。
不论她的初衷是什么,这都犯了皇后娘娘的大忌。
且,她这条命根本就是皇后娘娘心软才给的,皇后娘娘无论是让她嫁什么人,或者是要取她的命,她都没办法拒绝。
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秋袤能开口。
和道德无关,溺水的人,总是希望能抓住身边一切可攀附之物的,哪怕是一根稻草。
看着吕娉婷,想起姚静宁所说的话,秋袤瞬间想了很多。
什么是爱情?
不顾一切地想要拥有对方,和对方在一起。
若非身陷绝境,否则绝不松开对方的手。
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对方,只盼对方安好。
所以,他在事前没有通知姚静宁,事后草率地给她一封遗书让她改嫁,实在是伤人心了。
姚静宁和吕娉婷,他到底爱谁?
他很快拿定了主意,看着吕娉婷诚恳说道:“对不起。”
吕娉婷闭上眼睛,苦笑:“和你无关。”
钟唯唯道:“看来你是拿定主意了,那我就要把她配人啦,你事后别后悔,我不会允许你后悔的。”
秋袤道:“我不后悔。”
钟唯唯示意小棠把吕娉婷带下去。
秋袤问:“阿姐为什么要这样做?”
钟唯唯瞟他一眼,语气冷淡:“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怜悯不是爱情,责任也不是爱情。你问我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刚才已经明白了。”
秋袤点头:“是的,我明白了。”
钟唯唯骤然放松,笑着道:“你不问我打算把吕娉婷嫁给谁吗?不怕我收拾她折腾她?”
秋袤摇头:“阿姐有分寸。”
虽凉薄了一点,但吕娉婷并不是他的责任,她和他的人生本是平行不相交的两条线。
他无意干涉,也不愿干涉。
他想回家,重新博得姚静宁的爱。
第1026章 学会爱()
钟唯唯对秋袤的表现非常满意,她拍拍手:“那就回去吧,妻子是亲人,却也不是亲人,是责任,却也不是责任。”
秋袤念叨着这句话,反复揣摩每一个字的含义,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小棠把吕娉婷带进去。
吕娉婷跪在钟唯唯面前,将额头抵着地:“请皇后娘娘责罚。”
自从姚静宁离开,她便一直提心吊胆,静等钟唯唯惩罚。
但是钟唯唯一直没有动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
她以为就此过去,却没想到是在这里候着。
钟唯唯淡淡地说:“你大概觉得我很无情吧?你这样喜爱我的弟弟,甘愿为他付出一切,我却这样无情地对待你。”
吕娉婷诚心诚意:“奴婢并未觉得娘娘无情,奴婢心甘情愿领罚。”
“你说得没错,在你和阿宁之间,我理所当然要选她,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原因,给她造成任何可能的伤害。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终老宫中,调离又又的宫殿,别让我发现你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否则我会要你的命;二是趁着青春年少,出宫嫁人。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便不再有。你选。”
钟唯唯轻描淡写,却是毫无余地。
吕娉婷沉默片刻,微笑:“娘娘是否可以准许我出宫照顾两个幼弟而不嫁人?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不求别人。”
钟唯唯摇头:“不可以。”
吕娉婷这样的容貌,她看着尚且觉得实在美丽,何论外头的人?恐怕不是福分而是祸端。
吕娉婷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那么,就让奴婢终老宫中吧。”
钟唯唯也笑:“你去伺候太妃吧。”
吕娉婷拜了三拜,起身离开,再不回头。
她虽经历风雨,心中却始终有梦。
秋袤没有选她,彻底断了她的梦想。
也是时候该彻底忘记了,说到不顾一切这种事,仿佛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秋袤从来没有应和过她。
或许曾经心动,但更多只是怜悯。
吕娉婷在交泰殿外遇到了吕纯,吕纯眼里有怜惜,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然后粲然一笑。
吕娉婷握住吕纯的手,也是粲然一笑:“保重。”
小棠把吕娉婷直接送到一位老太妃的宫殿里,这位老太妃年纪很大了,是神宗皇帝的妃子,性情温厚,是很喜欢读书写字的文雅人。
吕娉婷看到这位和气的老太妃,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告了声罪,转过身对着墙壁默默流了片刻眼泪,然后笑着和小棠说:“请姑姑转告皇后娘娘,奴婢记她的情。”
小棠拍拍她的肩:“心地不坏的人,往往运气都不会太差。”
秋袤回到家中,站在门口一直盯着姚静宁看。
姚静宁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几次抬手摸脸,小声问侍女:“我脸上有什么吗?”
侍女摇头:“没看见。”
秋袤走进去,轻声道:“并没有什么,只是我想看你而已。”
姚静宁脸皮一热,淡定地让侍女奉茶,然后问道:“皇后娘娘一切安好?”
秋袤顺其自然,接过侍女奉来的茶,和气地说:“我会让你知道的。”
姚静宁一笑,不以为然。
日子平淡如水,还和从前一样地过,夫妻互敬,家庭和睦,秋袤照旧很照顾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