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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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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兰珠笑道:“你来帮我,我也一样要忙,我又不干活,不过是守着皇上罢了。是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你去让太医多给我开几服药,我吃了必定就好了。”

    “姐姐就是好,不像有的人,一点病痛就要死要活期期艾艾。”大玉儿给姐姐喂了粥,“我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姐姐不怕。”

    清宁宫里,哲哲收到了皇帝的来函,皇太极告诉妻儿他一切都好。

    送信的人就跪在哲哲面前,哲哲收起信函,冷色道:“宫里的事,我怎么吩咐你,你就怎么向皇上禀告,眼下战事为重,任何事都不能打搅皇上,不然贻误军机,你担当不起,人头难保。”

第255章 一忍再忍() 
“末将遵旨!”那人立刻领命,不敢忤逆皇后。他从前线来,战场上是什么光景,他比皇后更清楚,眼下任何事都不能阻拦皇帝打胜仗,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宫里一切安好,请皇上保重勿念。”哲哲起身道,“就这么说,皇上若问你什么,你便道来去匆匆不曾瞧见。”

    “是,娘娘。”

    “等等”哲哲又将人喊下,“皇上有没有特别叮嘱你,要留心什么?”

    “回娘娘的话,皇上没有特别的叮嘱,末将领了信函便赶回京城。”那人瞧着老实忠厚的模样,不像会说谎话。

    哲哲再三思量:“去吧,照我说的做。”

    来者匆匆而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内宫中,这么短的时间,想必也察觉不到什么,但皇帝若另安排眼线在宫里,哲哲也没法子了。

    她带着皇帝的信函,来到关雎宫,大玉儿将信念给姐姐听,把纸翻来覆去说:“这是有多忙,再多两行字也不行?”

    海兰珠笑问:“多来做什么?”

    大玉儿眼珠子悠悠转:“多两行字,特地问问姐姐如何。”

    海兰珠看向哲哲:“姑姑,您看她。”

    “皇上一切安好,你也赶紧好起来。”哲哲却道,“怪我没轻重,一直想着你在皇上身边伺候,他必然最舒坦最安心,却是活生生把你累病了。”

    海兰珠连忙摆手:“姑姑别这样说,玉儿更不要这么想,这几个月我能日夜守在皇上身边,终于能实实在在为他做些什么。当然,最好这辈子都别再有侍疾的事,只盼着皇上康健,但是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很快活。可这样说,心里又觉着,更对不起姑姑和玉儿。”

    “好了,咱们就别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哲哲将一双侄女的手交叠在一起,“各自把日子过好,开开心心的才是。”

    不多久,雅图便带着宫女送汤药来,从宫女的手上拿过,便是小心翼翼送到海兰珠的嘴边,亲手喂姨妈喝下去。

    “姨妈就是好,喝药这么乖。”雅图心疼地夸赞,“不像额娘,病了痛了喝一口药,像要打仗似的手忙脚乱。”

    海兰珠爱怜地看着雅图,心中一个激灵,问哲哲:“姑姑雅图是不是快出嫁了?”

    哲哲道:“皇上没来得及修改婚期,本是没打算御驾亲征的,眼下病了一场,又率兵而去,雅图的婚期就这么定下了。说不好听的,科尔沁还怕你们变卦,他们无所谓隆重与否,只盼着雅图快些过去。”

    雅图就在一旁听着,哲哲不想瞒着她,本就是这孩子要去过一辈子,她该知道所有的事。

    “雅图”海兰珠心疼地挽着孩子的手,“不能风风光光出嫁,你会不会伤心?”

    雅图将三位长辈看了看,傲然道:“皇阿玛可是用炸响红衣大炮来给我送嫁呢,热闹得很。至于那些金啊银的,我从小就不稀罕,皇额娘,您就给我长个脸,就说雍穆公主省下婚礼的花销支援前线将士,可好?”

    哲哲连连点头:“好,好。”

    “这丫头。”大玉儿嘴上嗔怪,心里疼得疯了。

    她何德何能有这样好的女儿,她把女儿骄傲地养大,从不需要她为任何事委曲求全,可偏偏在她一辈子的幸福上,逼得雅图一忍再忍。

    “不过有一件事。”雅图娇滴滴地说,“姨妈,您还记得吗?”

    海兰珠温柔地点头:“姨妈记得,雅图出嫁的时候,姨妈来给你梳头。”

    雅图欢喜极了,依偎在她身旁:“姨妈可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弼尔塔哈尔看得目瞪口呆。”

第256章 姨妈,原谅我() 
为出嫁的雅图梳头,是海兰珠一直记在心里,也满心期待的事,只没料到孩子的嫁期会在这战乱之时。

    但想,这正是大清继往开来的时刻,雅图贵为帝国公主,她同样肩负着使命。

    海兰珠只愿将所有的美好的祝愿,都给她最爱的孩子,便是努力服药休养,等待雅图出嫁。

    前线炮火连天,仿佛真如雅图所说,是皇阿玛在为她送嫁。

    多尔衮得到线报,获悉明朝粮草运输的路线,带兵潜入欲毁了洪承畴的供给。

    这本是有去无回的冒险,怎么也不该多尔衮这位首将前往,可他在洪承畴手里吃了败仗,不论如何要扳回一城,这送死的差事必须他自己冲在前头。

    皇太极并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时候多尔衮已经走了,但也明白多尔衮就是知道自己不会放他去送死,才欺瞒不报。

    皇帝虽怒,可深知多尔衮不会白白送死,数日的等待后,这天终于得到消息,说睿亲王的人马出现了。

    他立刻策马而来,站在高处,果然见多尔衮带着几十个人,满身烟尘地赶回来。

    多尔衮昂首看见皇太极,便加了几鞭奔来,纵身而下跪在地上道:“皇上,洪承畴的口粮全化作了灰烬。”

    “你和你的人,可都安然无恙?”皇太极问。

    “都回来了。”多尔衮眼中精光闪闪。

    皇太极下马,亲手将他搀扶起,眉宇间的怒意不散,可眼中已是满满的赞许:“欠下三十军棍,待班师回朝,在十王亭前结结实实地打你。”

    多尔衮笑:“臣领罚。”

    皇太极看向赶来的士兵们,朗声道:“快回吧,热水热饭给你们备好了,洪承畴的兵没饭吃,我的将士不能饿肚子。”

    听闻洪承畴的粮草被毁,军中气势大振,皇太极亲自上山狩猎,打回一头野猪两头鹿,上火炙烤供将士们分食。

    而这一天,又从盛京送来供给,是即将出嫁的雍穆公主省下婚礼的花销,犒赏前线的将士,以茶代酒,君臣一同遥祝盛京的婚礼。

    夜深人静,多尔衮休息在营帐中,摸着心门口的那封信,安然睡去。

    七月末,雅图出嫁的日子,海兰珠的身体虽不见起色,可精神不坏,盼着这一天,不论如何也要强打精神高高兴兴地将心爱的孩子嫁出去。

    她早早就起来,坐在炕头,到了吉时,宫女们果然将待嫁的新娘送来了。

    亭亭玉立的姑娘,披着乌黑浓密的长发,如冰凉的丝绸滑过指间。

    海兰珠还记得她到盛京后头一回给外甥女梳头,那软绵绵的小头发,热乎乎的小脑袋,香喷喷的小身子,温暖了她丧子丧夫后的心。

    大玉儿进门来,道:“姐姐若是没精神,梳几下就好,让宫女们来拾掇吧。”

    海兰珠道:“我好着呢,今早的奶饽饽都多吃了一个。”

    雅图则挥手撵她的额娘:“额娘先到外头等我,等下我漂漂亮亮地出来,多惊喜呀。”

    大玉儿摇头:“你呀,就一点没舍不得额娘,这会儿就不想见到我了?”

    雅图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说:“科尔沁能有多远呀,又不是在天边,额娘想我了就派人捎个信,我自己就能骑马跑回来。指不定哪天我和您女婿吵架了,我也跑回娘家来了呢。”

    “这丫头”玉儿不知该喜该悲,和海兰珠对视一眼,便是把女儿交给姐姐。

    海兰珠熟稔而温柔地将雅图的头发绾起,稳稳地固定住发髻,好让她经历奔波后,依旧纹丝不乱,仔仔细细地将碎发抿齐,才拿起首饰珠钗为孩子戴上。

    “您累吗?”雅图问。

    “不累,心里高兴着呢,从咱们头一回说好起,姨妈就盼着这一天。”海兰珠道,“只是这样那样的事,到如今真正出嫁的日子,却处处都委屈你。”

    “我才不委屈呢,额娘舍不得我,您也舍不得我。”雅图道,“其实皇阿玛也舍不得我,只是他没法子,比起大姐姐二姐姐们,我可有福气多了。”

    “是吗?”

    “姨妈”雅图轻声说,“咱们俩悄悄地说,皇额娘她太无情,我在察哈尔的时候,听大姐姐哭了一场。姐姐说自己从没有感受到皇额娘对她的爱,她如今自己做了额娘,不仅没法儿理解皇额娘,反而更怨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儿子,皇额娘根本不在乎她。”

    海兰珠停下了手里的梳子:“雅图啊,这些话,咱们藏在心里可好。”

    雅图说:“我知道,我谁也不会再说的,您放心,我连额娘也不说。”

    海兰珠嗔笑:“那你为什么告诉姨妈?”

    “因为”雅图顿了顿,“我想让您知道,我不委屈也不难过。虽然不得不被皇阿玛嫁出去,可是有您和额娘都舍不得我,从小宠着我,让我那么荣耀和骄傲,我从来都不委屈。那会儿看着您和额娘一起对皇阿玛翻脸,我真是担心极了,我愿意为了皇阿玛和大清去和亲,可您和额娘一定就觉得,我是委曲求全。我也不想解释了,因为额娘爱我的心,可不是江山天下能换的,姨妈,您说是不是?”

    “好孩子。”海兰珠动容,“我们雅图真是好孩子。”

    “还因为,您身体不好,我怕您太想我了。”雅图转身来,眼圈儿通红,含着泪问,“姨妈,是不是我小时候把雪塞在您的鞋子了,害您着凉大病一场,才把身体搞垮了?”

    “没有的事,雅图啊,没有的事。”海兰珠连连摇头,“你看,姨妈还给你生了弟弟呢,姨妈的身体不好不是因为你,绝不是。”

    “是因为太想念弟弟吗?”雅图哽咽,“您还有福临,福临最喜欢您了,将来福临去了福晋,生了小孙儿,也要您给带着呢。”

    海兰珠颔首:“姨妈知道,我会好好的。”

    不得耽误吉时,海兰珠因为没太多力气,这头已经梳得很慢了,她便让雅图坐好,继续为她佩戴发簪宫花。

    此刻拿起翠玉簪子,海兰珠的手哆嗦,生怕不能为孩子戴好,便歇下缓一口气,可想到方才孩子说的话,海兰珠轻声问:“雅图,你恨我吗?”

    身前的孩子,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恨您。”

    海兰珠笑:“是为了哄姨妈高兴吗?”

    “不是为了哄您,是真不恨您。”雅图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继续挺起背脊,等待海兰珠为她簪花。

    海兰珠将翠玉簪稳稳地插入尾髻,一切都妥帖了,就等红盖头,雅图转身来,眼波婉转,赧然问:“姨妈,我好看吗?”

    “好看,我们雅图是最美的公主。”海兰珠道。

    雅图心满意足:“有您给我梳头,我的婚礼就圆满了,不需要繁琐隆重的仪式,劳民伤财的。”

    “雅图”

    美丽的小新娘,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姨母,整整七年,多了一个人来爱她,掏心窝子地宠爱她,可她却在年幼无知时,企图伤害这个爱她的人。

    “姨妈,对不起,当年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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