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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看到颜太师气色有好转，他真的以为沐挽香是来特意弄死颜太师的。
“你过来看着，等到药煎好之后立刻喂颜太师喝下去，我出去有点事情要做，等会回来。”说完，她便起身，拍了拍原本就纤尘不染的衣裙。
第892章 狠心（）
莲步轻移，步步生香。
沐挽香走出门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直接循着记忆找到了颜夫人所在的房间，颜夫人也是久病卧床之人，只不过她那边相比较这边就冷情了许多。
只有几个丫鬟伺候着，并无其他人。
那个丫鬟看到是沐挽香，连忙行礼。
“奴婢拜见安乐公主。”
“起来吧，我想进去看看夫人，你在外面不要进来，若有人过来，记得立刻通知。”沐挽香免了她的礼，抬起步子跨过门槛走进去。
鹅黄色的裙角随着她的步伐摇摆，上面绣的一枝寒梅也仿佛在迎风晃动，宫中绣娘的出品，必定是最好的。
青色的纱帐后面，颜夫人侧躺着身子，面对着床内侧的墙壁。
沐挽香眼神微动，语气清淡的问道：“夫人为何要这么做？”
她没有回话，仿佛真的在熟睡。
沐挽香明显听到那呼吸不匀的声音，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再走进几步，淡淡道：“夫人恐怕从来强撑着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心中的恨意支撑。可是现在又能怎么样呢，你就算真的让太师死，你可有想过后果？你的女儿在宫中步步艰难，颜家旁支虎视眈眈，就等着颜家出事，好取而代之。颜太师若是真的死了，颜秀云在宫中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娘家势力崩塌，她又该怎么在深宫里活下去？你是恨了，也报复了，可是你的女儿呢，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幸福进宫，你却不为她留一个后路，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她吗？‘
早在沐挽香给颜太师把脉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颜太师哪里是暴病，根本是中毒，那毒积累了少说也有五年，这一年似乎正是毒累积到一定程度爆发的时间。
可是，有谁能处心积虑给他下了五年的毒而不被颜太师察觉，恐怕也只有他心中愧疚的时候不曾防备吧。
颜夫人转过身子，坐起来，脸上浮现出笑意。
“公主，女子太聪明了，不是一件好事。”她这话，等于是默认了自己给颜太师下毒的行为。
“聪明不聪明，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破坏了你的计划，颜太师被我救活了。他一时半会恐怕死不了了，你说该怎么办？”沐挽香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死不了？死不了那就活着吧，死的太快也没什么意思，至少要让他先尝尽千般痛苦，万般无奈。”颜夫人面上笑意加深，眉眼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
“他不是你此生最爱的人吗，你真的狠心这么做？”沐挽香状似不经意的问起，虽然她知道毒是颜夫人下的，可是却对她生不起什么厌烦之心。
“此生最爱？哈哈，他还说过我是他一生所爱，唯一所爱呢。七年前，我不幸小产，他立刻迎娶美妾回门。我元气大伤，卧病在床，他喜气洋洋，迎来新人。我伤心痛苦，万念俱灰，他他洞房花烛，好不快活。爱是什么？如果只是说说而已，那还是算了。洞房花烛夜，他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迎娶小妾之日，我站在门外，清晰的听见他对那个女人说，能得此如花美眷，是他的幸运。”。。。。
第893章 讽刺（）
颜夫人说着说着便笑出了眼泪，只是却没什么哀伤的意思。
“原来，他的情话不只是对一个人说，而且每一次说辞还都不相同，却都是同样的假惺惺，迷惑人心。怪我当时太年轻，是人是狗没看清。既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那就要接受背叛我的惩罚。我下了六年的毒，那毒，是我从西域商人那里高价买回，没有解药。它只会一点一点侵蚀心脏，直到再心脏再也无法跳动。任凭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他。”颜夫人笑的魔怔，她凭什么要为一个负心的男人糟蹋自己到如此地步还没有任何还击。
凭什么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却光鲜更胜从前。
从现在开始，她就要看着他，毒发身亡，被折磨，尝尽噬心之痛。
沐挽香看见颜夫人眼神里的狠厉，微微叹气。
“我救不了他，却可以延长一个月的寿命，这一个月，希望你真的能坦然面对他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失。但是你不要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她是无辜的。”沐挽香忽然开始心疼颜秀云，颜秀云的父母如今都是垂死之人，恐怕两人都撑不了几天。
在这期间，颜家的地位想要稳住，恐怕有点难。
但是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能做的也只有给颜秀云多提个醒，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秀云这个孩子，是我对不起她，可不可以求你在宫中对秀云好一点，不要让她以后过得那么寂寞凄惨了。如果你有能力保护她可以让她不要受到任何伤害吗？”颜夫人提起颜秀云，满满的心疼。
她恨了这七年，怨了这七年。
活下去的动力却不只是因为恨，还有对颜秀云的母爱。
至少，那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真心的心疼她，对她好。
颜夫人祈求的看着沐挽香，她嘴唇起了一圈死皮，面容枯槁，只有一双还算清澈的眼睛看着沐挽香，期待她能点头答应。
“我不答应，那是你自己的女儿，你做这些事情从没有想过要给她留后路，现在来求我，有什么意思？我不答应。”沐挽香一连说了两个不答应，便撇下她转身就走。
颜夫人双手无力的向前伸，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
双手瘦的只有皮包骨头，紧紧抓住床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不后悔，她只是愧疚，愧疚自己这么做不曾想过颜秀云。
但是，这种结果是她谋划了几年，也是盼了几年的。
就是要看负心薄情，假情假意的人心脏被慢慢啃噬的样子。
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心，一颗心是不是只是摆设。
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对待她，对待曾经所爱。
或许，连曾经的爱都是讽刺，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颜夫人缓缓阖上双目，两滴清泪逐渐自脸颊边滑落。
亲手弄死自己一生所爱，是痛快居多，还是痛苦居多，她已经分不清了。
沐挽香回到颜太师躺着的房间，见桌子边上已经摆放了一个空碗。
第894章 该杀就杀（）
房间里药味很浓，应该是已经喝过药了。
“本宫先回宫了，记得每日把颜太师抬去院子里，在太阳下暴晒一个时辰。持续下来，或许可以延长颜太师的寿命。只是颜太师此病，恐怕已经病入膏肓，再也无解了。”沐挽香讽刺的笑笑，摇摇头离开。
世间最毒的毒药，果真还是感情。
处理不好，便要你命。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沐尘的命，只想要沐尘这个人。
大概是因为，还没有从爱变成恨吧。
真要恨了，她恐怕也会和颜夫人一样的偏激。
毕竟，她看到沐尘痛苦，心中也畅快。
承乾殿。
慕容成康听完沐挽香的话，面色十分复杂。
他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因颜太师自己惹下的孽债造下的果。
“真是毒妇。”良久，他终于吐出一句话。
沐挽香奇怪的看他一眼，嘲讽道：“哦？难道颜太师就没有错？他给了一个女子美梦又亲手打破，把她送到地狱，依我看，这种人，该死！”
她的眼神够狠，语气也很强烈。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最正常的事情，颜太师又有何错？不过是那毒妇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罢了。”慕容成康蹙眉，他不同意沐挽香的说法。
沐挽香冷笑，清清楚楚的回道：“你以为是正常，颜太师从一开始便不应该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若是不能做到，又何必要说，说了之后不仅不做，反而变本加厉，毁灭一切誓言，打碎一个女子毕生所有希冀，不该死吗？难道女子就是可以任意被你们糟蹋的对象？男人不能一心一意，女子又为何要三贞四德一生一世都吊死在一棵树上？”
沐挽香见慕容成康被她说的脸色发青，冷冷一下接着说道：“世间蠢女人很多，可是也有聪明的女子，她们也有傲骨，若是被负，管你是不是曾经所爱，该杀就杀，该折磨就折磨，这是报应，怨不得别人！”
说完，沐挽香见慕容成康许久不曾答话，便想离开。
“若是朕许你皇后之位，你可愿意留下来？”慕容成康想提出这个问题很久了，只是怕沐挽香给他的回答是他不想听到的。
虽然知道沐挽香不可能会答应，但是他还是想试试。
就试这一次，即便她拒绝，也不枉他苦恋一场。
“不愿意。”沐挽香没有回头，她抬起步子便走。
慕容成康什么都没做，他对她一直是很好的，可是好又有什么用，她也只能尽早断了她的念头。
从来没有给过希望，如今即便是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也不会给他任何希望。
沐挽香走出去之后看到颜秀云一脸震惊，讶异的神色还没有完全收敛。
她略带复杂的眼神看了沐挽香一眼，急切的问道：“挽香，我父亲他怎么样了，我不能出宫，所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边走边说吧。”沐挽香心下无奈，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其实颜太师的病，她是有办法可以帮他延续几年寿命的。
第895章 孽债（）
可是，颜太师活的会非常痛苦，倒不如直接死了好。
起码不用承受那么痛苦的折磨。
退一万步讲，颜夫人既然敢下了五年的毒，若她救了颜太师，必定还会做出更加激烈的事情。
现在的颜秀云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母亲下毒害的自己父亲，但是若是她救活颜太师那就不一定了。
颜夫人那个女人，疯狂起来，已经疯了整整五年，怎么可能会收手。
“对不起，你父亲的病，我没有办法，他还有最后一个月的寿命，你还是去求出宫令牌，回家好好陪他吧，尽女儿最后的责任。”沐挽香斟酌良久，如此说道。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颜秀云的眼睛，只怕自己露了陷。
颜秀云手扶着一边的红漆柱子，深呼吸之后，调整好情绪。
“我父亲他是什么病？为什么来的这么突然？”她不是那种养在深闺里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
她从小到大，见多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太师府下人捧高踩低，因为姨娘有儿子，又得宠爱，所以她和她娘这几年没有少受欺负。
明里暗里使绊子的多得是，若是做的过分了颜太师也只不过是小惩一番。
若是做的不明显，颜太师根本懒得管。
若不是他只有一个女儿，入宫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颇得宠爱，恐怕她娘在家中的地位就更加卑微。
她知道，颜太师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说病就病，其间蹊跷恐怕不为人所知。
颜秀云悄悄用余光看着沐挽香的神情，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只见她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