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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高淇一大早来了后,显然对肖行堪送他的风暴瓶爱不释手,转头一看肖行堪带来的另一只瓶子里空空如也,一眼看过去只留下漂亮字体刻下的一个人名字。
“这个瓶子也是拿来做风暴瓶的?”高淇凑过去,看见瓶底残留着溶液,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里面没东西了?”
肖行堪望着那个名字发了会儿呆,摇摇头:“不是。”
高淇“哦哦”两声,感觉肖行堪脸色不大好看,又多问了句:“你是不是还病着?感觉你没什么精神。”
“抱歉……”肖行堪说完这句话后,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想高淇就是同性恋,正好今天也在这里,想问一些关于那个圈子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萌生退意的人会下意识避开相关话题,仿佛将自己固步自封在某个地方就会减少烦恼,可是烦恼往往来自于内心的不安宁。
高淇看出来什么,只是指着空瓶上的名字笑着说:“我猜,这个瓶子一定是要送给某个重要的朋友吧?是女朋友吗?”
肖行堪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是……是一个男人。”
“这样一份手工制作的浪漫礼物,镌刻着一个人的名字,想必那个人意义很不一般吧。”高淇感叹一声,“是喜欢的人吗?”
他感觉得到肖行堪有烦恼,而且总是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又没有开口,作为老板,如果不是想谈加薪或者离职,那么就是生活上的事情了吧。
肖行堪踌躇片刻,看着店里没客人来,低声问:“高淇哥,同性恋,真的会遭到排斥和歧视吗?”
“这个问题啊……”高淇笑了,“在当前这个社会,有些事情,有目共睹了,不是吗?”
肖行堪的脸色更为黯淡了几分。
“但是你看我作为同性恋,还不是好好地活着。”高淇说,“人们常说击垮一个人的往往是周身所处大环境,即便内心强大的人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可是如果没有强大的内心,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无法适应。”
高淇拉着肖行堪坐下,伸手弹了弹风暴瓶,让那些小雪花在溶液中震颤。
“你知道吗,曾经同性恋一度被视作为一种异常心理状态,写在某些精神和行为障碍诊断标准中,直到后来才被剔除,同性恋不是一种病症……但是直到今天,有不少人提到同性群体想到的就是不好的东西——滥交、艾滋等等。”
“那是幸存者偏差吧,”肖行堪想了想说,“这个群体其实有不少人,但流传出来的,被人们大肆宣扬的部分,只是看上去更为能够吸人眼球的事件。”
“说的挺好,幸存者偏差。”高淇笑,“这个社会,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其实大多只是普通人,做的事情也相差不多,却因为人类本性中的窥探、猎奇,往往让一些不好的事情被夸张放大、传播和宣扬。”
“直到今天,更为开放和多元的环境下,我们也没有被完全接受,但依然有人在为之不懈做出努力。”高淇抬起头,温和的眼神注视肖行堪,“有学者曾经提出以‘同性|爱’代替‘同性恋’这个名称以消除歧义,恋爱恋爱,恋和爱虽然时常放在一起,但意义总归是不同的。”
“恋和爱。”肖行堪怔怔地重复了一次。
“恋是一个动词,我留恋你,我依恋你,恋着你,你会发现这是空洞的,没有感情在里面。”
“而‘爱’不但是一个动词,还是指人心中的那种情感,作为区别于动物、拥有语言系统和能够使用工具的高等动物——人类独有的心理产物,无价,可贵,值得珍惜。”高淇说,“我们都希望有那么一天的到来,我爱你,也只是我爱你而已。”
“我能猜到你遇到的一些迷茫,我曾经也有过。”高淇在他肩上拍了拍,“所有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保护好自己,然后勇敢地去尝试,不让自己后悔就好。”
不让自己……后悔?
肖行堪将脑袋靠在支撑在桌上的手臂旁,侧过头盯着空荡荡的风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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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前杨兆依然发了消息来,像以前那样开着玩笑:“是不是风暴瓶没有做好,就不敢见我啦?”
肖行堪盯着那条短信,依然没有回。
他想再考虑一下,再认真地考虑一下这个人和这段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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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杨兆名字的空瓶子被拿回去后,摆放在寝室的书桌上。肖行堪仿佛回到了之前的生活,上课下课食堂寝室教学楼三点一线,也不如前段时间那样总是抱着手机,半点没再提起杨兆这个人,就好像这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李寻光和苟孟西倒是半点没察觉到他的变化,唯一知道内幕的余宸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感。
他试探性地问了下:“弟弟,你最近和你朋友……”
肖行堪抓着头发若无其事来了句:“没怎么联系了,怎么啊?”
他看了手机,确实是没怎么联系。连续两天的消息他没有回复后,杨兆也没有再发消息来问什么。
或许人与人之间联系的断裂,就是从消息已读不回开始的。
他这几天想了很多,什么都想,可想再多似乎都没有让他迈过那道坎。
直到周五晚上,没课后大家各干各的,苟孟西出门约人打游戏,李寻光去陪女朋友,肖行堪和杨兆在寝室呆着。
他又一次打开和杨兆的微信聊天界面,这是他这几天经常做的一件事,没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这样空等有什么结果。
余宸放在床头的手机在播放英文歌,肖行堪揉了下眼睛正要起身去卫生间,开着微信界面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堪堪。”
肖行堪身体微微一震,茫然地握着手机,一时却走不开了。
第20章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然而那条消息发送过来之后,等了大概五分钟也没有消息再进来,肖行堪以为只是一条等待他回复的消息,犹豫一下正要在框内打字,一段长长的语音又发了过来。
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手忙脚乱去找耳机,越是慌忙越是找不到,最后他起身冲出寝室,站在走廊上听这条语音。
发语音过来的人在那头对他说:“堪堪,我猜你这段时间一定在想很多事情,我也是。”
长久的沉默后,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想我一时冲动的举动可能给你带来了不少影响,可能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是我欠考虑了。”
“有很大一部分人在年轻时,其实是没有勇气去真正爱一个人和接受别人的爱的,他们自卑于无法让自己变得很好而给对方更好的东西,反而会让自己错过很多……”
“而我比你大很多,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和我在一起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一条艰难坎坷的路我已经走过了,那么我就可以在你走这条路时给你适当的引导,这或许是我作为年长一方的义务吧。”
语音到这里就结束了,肖行堪颤抖着手再一次点击播放,听到杨兆声音响起的瞬间差点没忍住突然汹涌而出的泪意。
他靠在身后墙壁上,慢慢地蹲了下去,感觉到这么多天一直遮在眼前的浓雾被杨兆几句话拨开了。
肖行堪蹲在地上,反复听那条语音,听了许多遍后忽然跳起来,一头扎进寝室风风火火抓起放在桌上的玻璃瓶,找到之前剩下来的天然樟脑,换了鞋拿着钥匙又冲出门去。
躺在床上做面膜的余宸被他动作惊起,回头大喊:“弟弟你跑什么!”的时候,肖行堪已经摔了门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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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晚上还是有化院的学生上实验课,一般实验室位置是坐不满的,老师大概会交代几句后就让学生自己下去做实验。
肖行堪悄悄混进正在上课的一个实验室里,大家乱糟糟的一团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也没有人注意到溜进来的肖行堪。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浑身都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睛里却有一种执着和冲动。
按照记忆中之前做风暴瓶的步骤,他找到所有的试剂,一点一点配好,然后倒入玻璃瓶混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同学你实验还没做完吗?我们先走咯。”
肖行堪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下课了,朝几名学生点点头:“你们先走吧,等会儿我锁门。”
结晶没有那么快析出,时间也不早了。空荡荡的实验室只剩下肖行堪一个人,他又看着风暴瓶发了一会儿呆,窗外忽然被啪嗒打响清脆一声,起身朝外面看去,才发现一场急雨来了。
哦豁,出来太急,好像把手机扔在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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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实验楼,在一楼站了一会儿,眼见滚动播放屏上时间显示离门禁的时间越来越近,肖行堪抱着怀里的风暴瓶,远眺直线滴水下来的雨幕一番,咬牙冲了出去。
从实验楼到寝室,穿过学校操场是最近的一条路,可是少了遮挡物会多淋一下雨。
权衡之后肖行堪感觉走哪边都差不多,于是从操场穿了过去。
下雨后晚上也没什么跑步或者是聚集着玩的人,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昏黄灯光笼罩在灯罩下,指引下方来往的人找到方向。耳边除了哗啦的雨声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仿佛被隔绝在一个孤寂的世界,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被雨淋湿后风一吹,整个人都感觉到从头到脚的冷意,但不知为何抱在怀里的风暴瓶仿佛生出一阵暖意,从交错的手臂传温到全身。
夏天雨多,塑胶操场一阵子受冷一阵子受热大片面积裂开,跑道上暴露出来的塑胶颗粒被来来往往的人踢得到处都是,学校后勤只能将坏掉的部分挖开等待重新填补,于是留下不少凹坑。
从跑道过去就是出操场的门,下着雨天黑了脚下也看不太清楚,肖行堪一个没留神踩进坑里脚下一滑,仰面栽倒坐在地上,怀里的风暴瓶咕噜一下滚了出去。
他连忙从水里爬起来去抓那只瓶子,心疼地抱起来冲过雨幕,一口气跑到寝室楼下检查怀里的瓶子情况。
所幸瓶身没有摔坏,但是里面的溶液受到震荡后,细小的结晶变得有些混乱了,看上去像是一瓶含着不溶物的液体。
肖行堪松了一口气,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回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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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又是周六,一般早上只有肖行堪会早起,其他人都不会起那么早。
但是今天他的闹钟响了三次,最后把其他人都给闹醒了,本人倒是还没有什么动静。
以往肖行堪虽然要设置闹钟,但是他会在闹钟响起一声的时候就关掉,不会放任闹钟吵醒其他人,今天没有关掉闹钟的肖行堪令其他人感到疑惑。
苟孟西的床和肖行堪头对着头,他翻身爬起来摸过去把肖行堪的闹钟按掉,推了推缩在被子里的肖行堪:“儿子快起床,上班迟到了。”
肖行堪挣扎着动了一下,然后再次陷入沉静。
察觉到有点不对的苟孟西伸手过去一摸:“卧槽怎么这么烫,快快鸡蛋拿来,可以煮鸡蛋了!”
余宸把枕头丢到他脑袋上,从床上爬下来:“发烧了?”
“不需要借助工具就能够感觉到的烫。”苟孟西再次推了推肖行堪,把他弄醒过来。
余宸把衣服鞋子穿好:“昨晚淋雨遭了吧,去打一针先,别把脑子烧坏了。”
肖行堪醒过来呆呆坐在床上,坐了许久才伸手去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