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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低低叫了一声:“白老师。”
白庆忆让她在膝盖上坐好,温柔地看进她的眼睛,“嗯,你说。”
褐色的瞳孔明亮剔透,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除了他没有人可以相信,连妈妈也不可以。没有人会救她,只有白老师。
*
白庆忆回来的时候满身戾气,眉眼冷得仿佛是和程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径直走到茶几前,挡住那男人看电视的视线。他不满地抬头,“你让——”
茶杯在他身后的白墙撞裂,与他脑袋只差分毫。
白庆忆说:“滚。”
任策没见过这样的白老师,直到茶杯撞上墙他才回过神来。小楚继父跳起来骂他神经病,抬手要打人,他立刻把他拉到自己身后,避开招呼来的拳头。
小楚妈妈惊慌失措,“白老师!做什么呢您这是!”
白庆忆一个眼刀扫过,“你该问问这个人渣。”
*
“你说过不能让男人帮我洗澡,连你也不行,可是爸爸帮我洗澡了。妈妈不在家,新爸爸说我不会洗澡,他帮我洗澡,还亲我那里。他让我摸他……摸他……”
“他说我不能告诉别人,别人会觉得我脏,会骂我是变态……我不是变态……我不能说……他会打我!他把冰箱弄坏了,却说是我弄的!爸爸妈妈打我打得好疼……白老师,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
白庆忆以前不能理解杀人。
他生性温和,蚂蚁爬到手臂上,吹一吹就让它回到花园去。程家下人犯错,只要有求他都会帮忙。有求就是害怕,就是知错肯改。他也曾以为再可怕的过错他都可以原谅。
现在他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活着的价值。
世上虽无绝对的黑白,但起码有大是大非,他却对这些原则性的对错,没有丝毫意识。畸形的价值观已根深蒂固,没有改过之心,强词夺理,以野蛮未开化的方式强占道德高地还沾沾自喜,面目可憎,千刀万剐不足惜。
“我是她爸,这是我们家务事,你他娘的管得着?!”
*
白庆忆抱着小楚,用手指梳理她的头发。她忍了很久终于把这件事说了出来,难免奔溃,哭到不能自已,气都喘不过来。
只要如果,如果能早些来接她……
白庆忆努力让声音平静,“白老师也有秘密和你说,悄悄话,你耳朵凑近点。”
小楚哭着凑上前去。
他的话像羽毛一样挠着她耳朵,“来和我们两个住,好吗?”
她睁大眼睛,都忘了要哭,“真的吗?”
“真的。”
“住多久?”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任叔叔肯不肯?”
“任叔叔房间都给你留了。”
小楚咯咯笑了起来,笑完了又开始掉眼泪,“好……好……”
*
“小楚是我家的,你別想把她带走!”
白庆忆的声音冷到掉冰渣,“由不得你。”
任策看看小楚,又看看这男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拦着白庆忆了,自己一脚踹了过去。这里当然没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小楚妈妈已经傻眼,只呆看着新的丈夫被揍到上气不接下气。白老师把小楚抱进怀里,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肩膀上,不肯她看。
那男人竟然还在嘶吼:“你们倆都是狗生的东西!一个爱捅男人,一个跟个娘们样做什么他妈的幼儿园老师,天生让人艹的贱/货!”
白庆忆被这样侮辱。
任策失去了理智,摸过茶杯就砸在他脑上。
小楚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前推开任策,“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获救及时且伤口未致命,小楚继父没死,还能乱吼乱叫说要报警。小楚妈妈跪着求他说任策背景特殊,实在惹不起,最重要是他犯罪在先。
白庆忆先前同情这个女人,现在只恨她助纣为虐。他不信身为母亲会不知道女儿出事,她是装作不知道,已经离过一次婚,她输不起了,何况她已怀上了孩子。
这件事不能公了,只能私下揍一顿结案。他俩说什么都不会再把小楚一个人留下,小姑娘也黏着白老师一秒不能分开,最后小楚继父终于肯妥协。小楚可以让他们带走,但不能断开与他家法律上的联系,而且任策每年要付一笔生育费。
任策破口大骂,钱宁愿给狗吃了也不要给这种人渣,却被白庆忆拉住,说成交。
当前最重要是把小楚带走,他们在法律上没有这个权利,唯有让这对夫妻同意。至于后续的事情,任策已经离开黑帮,不方便再动手,萧子鸿不是做这方面的,唯有程萱。
她最擅长抹去一个身份,再无中生有创造一个。
白庆忆时隔多年主动开口,程萱格外认真仔细。她伪造户口的本领无人可比,很快小楚就改姓白,也自然查到了小姑娘继父的事情。白庆忆虽然没有再追究下去,但她知道他十分憎恨这个人,否则也不会与自己说话。他讨厌的人,一定罪大恶极。程萱便做个顺水人情,暗地里将他折磨了一顿。
她和白庆忆说会亲手把文件送来,却被婉拒。任策北飞去取文件时,给她带了一句话:“他说你杀了一个小女孩,现在救一个,也算积德。”
程萱看了看自己的手,“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积再多德也是得下地狱的。”
她从不在人前示弱,那是任策生平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脆弱的神情,虽然转瞬即逝,已经令他心生怜悯。
“我嫉妒你。”
“你也有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没资格嫉妒我。”
她对白庆忆的感情极其隐秘,只有任策看出来了。不仅看出来,还看得比她本人透彻。
她说:“我们是堂姐弟。”
“我和他还都是男的。”任策说,“你很多地方都比我好,比我谨慎,比我狠绝,你唯一输给我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什么是手段,什么是目的,你分不清楚。你该想明白,你要保护的到底是程家,还是他。不过我要谢谢你,否则我和他未必有好结果。”
*
程萱第一次见到白庆忆,他正在花园里拿着小泥铲移植一株石竹。初夏的阳光暖和宜人,他右脸抹着土,眼睛亮得像装满了碎星。
她回国前听父亲说过,她有一个小她四岁的堂弟,人长得很好,懂事安静。她站在门外看他看了很久,才上前叫了他的名字。
少年从花中抬头。他眼角微微下垂,是天生的温和相,笑意与花香融在一起,将她整个包围。
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却是清朗如风,透着最真诚的欢喜:“程萱姐姐!”
再也不会有了。
第二十章
新家还没装修好,工人放假回家过年了,旧区的房子小,小楚离了白老师就发噩梦,任策得睡沙发。倒不是介意,但小楚怎么说是个女孩,而且会越长越大,总不能十八岁了,还得和白老师一起睡,她这心病需要尽早克服。
江祈晚是名医学院毕业,什么都懂一点,心理方面大概也有涉猎。任策就在微信上和她说了这事,她骂了五十九条粗口才平静下来,提了有建设性的意见:我这小汪好像是小楚捡回来的?
然后她发语音来介绍什么是宠物治疗法。
任策却无法不被背景音分心,萧子鸿正问她想订什么外卖。
那是星期六早上,划重点,早上。
这两人虽然称兄道弟,但通宵在一起,哪怕是打游戏,孤男寡女还是不对劲吧。
*
春节不方便运狗,寒假快结束时江祈晚才有办法把小汪带来。她说的没错,小楚一看见小汪,高兴得话都不会说了。一人一狗抱在一起,江祈晚忍不住抹了眼泪。
白美人感到抱歉,“你和它也有感情了吧,要你再把它还回来……”
江医生一挥手,“小意思,我医院里还有几十只狗狗让我宠爱呢。”
任策坏笑着问了句:“老萧算一只吗?”
“他哪是狗呀?”江祈晚噗嗤笑了出来,“他是只小猫咪。”
*
新房装修好是四月的事,任策还在想方设法让小楚改口叫他爹。他有一晚实在没忍住,在洗手间和白老师偷偷来了一次。小楚眼睁睁看着男神进去时光洁白/皙的脖子,出来后满是吻痕,走路还特别小心,自此断定任叔叔欺负了她男神,不肯叫他爹。
她用一对湿漉漉的眼睛求白老师,问他能不能做她爸爸的时候,任策快要羡慕死了。
他也想要一个可爱听话会撒娇的女儿!
“快叫我爹!”任策狠揉女儿头发。
小楚抱着小汪抖了抖毛,“你不准欺负我爸爸,我就叫你爹!”
“不可能!他是我太太!我有资格为所欲为。”
“那你也别想我叫你爹!”
白庆忆被吵得心烦,“安静点,我改作业!”
他改作业哪用脑子,打个勾写个佳再酌情贴贴纸而已。就是受不了这两个幼稚鬼,天天在耳边争论他该不该被上的问题。他对床事虽然很大方,但也不想被公开处刑啊!
*
任策其实可以理解小楚,她对这种事没有好印象。
睡前聊天时间,他正式将性教育提上家教日程,“你知道她情况比较特殊,需要早些开导。”
“你想让我怎么说?”
“学校没有书吗?”
“这是中国,家长很疯魔的,有这种书我幼儿园早关门了。”
“总得有这方面的资源,我看国外还会开家长会,叫什么‘你是怎么来的’,科学系统地解释人类繁殖过程。”
“你这语气这么像小晚。”
任策福至心灵,“不如让江祈晚来和她说,女孩子也方便。”
“算了吧,她自己头都快炸了。”
“怎么了?”
“她没和你说吗?也对,你是老萧那边的。”白庆忆卖起队友毫不犹豫,毕竟迟早会是一对的,“前几天老萧开车送她回家,趁她睡着偷亲她了,她在这方面脑子不灵光,跟睡美人似的一吻就醒了,连装傻都没机会,两人尴尬地要死。”
“我靠!”任策恨铁不成钢,“这么浪漫的场合!老萧也太没用了吧!是我就直接告白了,喜欢你,和我在一起!不答应不给下车。”
白庆忆听了笑出来,“萧子鸿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他要是会说这种话,我倒立喝酒。”
“现在情况?”
“这小丫头我看老早就喜欢萧子鸿了,但她家里反对声音很大。”白老师叹气,“她出身好,爸爸是教授,妈妈是医生,都是高知,就这一个女儿,聪明善良,说是掌上明珠不为过,哪会允许萧子鸿娶她,毕竟他成分太差。”
任策心想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你觉得他俩最后会?”
“最后?”白老师笑了一下,凑上来要和他亲亲,“你不用担心,最后肯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
白庆忆在网上买了儿童读本,睡前故事时间坐在小楚床头和她看,他说这些事情是人类的基本需求,只要双方愿意,是不需要害怕的,她那人渣继父是一个非常非常例外的例子。
“不愿意可以不要吗?”
白老师正在读小孩子该如何保护自己,闻言严肃道:“你不愿意,谁都不能碰你。要是有人要你和他做什么,你一定要拒绝,然后告诉我们,绝对不能因为害怕而藏着不讲。”
“我知道了。”她抱住白老师手臂,仰头问,“你和任叔叔呢?”
“我们?”
“你是不是愿意的?”
他轻笑一声,承认道:“我什么都愿意给他。”
小楚指着插画中的一男一女,“但你们两个都是男的。”
“这没有关系。”
“你们不能生小孩,书上说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才可以。”
他想了想该怎么把这件事用她明白的语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