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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宁找来时,高朗的病假已经请到最后一天了。也到了该摊牌的时候。
“这个戏,对我来说意义实在不大。”高朗说:“我明白此时辞演对你们影响大,但我觉得资方既然是你们自己人,也没什么问题不是吗?”
“什么?”慕宁问:“什么自己人?”
高朗的态度一反常态,很是轻蔑。他是靠自己走到这一步的,慕宁这种靠潜规则上位的人,还压他一头,他心里本就不舒服。
“你不知道?这戏是庄尧投资的。”
慕宁不知道。从上到下,导演到演员,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这件事。
“不是一个叫雨林文化公司的……”
“那是庄尧名下的公司。”高朗一口二手烟喷到慕宁脸上:“不是吧,你们是不是一对儿啊,这都不知道?”
慕宁只觉得心里一咯噔,他想起庄尧提起《爱你长久》时,眼睛里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在,他很少细想,但的确有所留意。
然而,现在的慕宁已经不会再把庄尧放在所有事情之前了。他只将这个疑问放在心里,便干脆利落地打开了真正的话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不能辞演。”
……
郭成伟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慕宁的电话,仿佛在等待死亡的宣判似的——默认手机铃声响起,郭成伟一把抓起来,颤抖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怎么样了?”
电流声通到的地方沉默了一阵子,而后说:“他同意了。”
“恭喜你。”庄尧回家时,带来一瓶好酒和一捧花:“我听郭导演说,你做通了高朗的工作。”
慕宁看着最近总是风尘仆仆的庄尧,又想起高朗的话来。
他接过庄尧递来的酒,状似不经意地问:“《爱你长久》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
庄尧有些错愕,“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听高朗说,原来雨林文化就是你的公司。这原本就是你的戏,所以那剧本也不是你扣下的——是你拖到那时才决定给我的。”慕宁的眼睛迸发出尖锐的光芒来,他咄咄逼人地问:“对不对?”
庄尧放下捧花,点点头:“准确地说,它一直都是你的。”
慕宁在沙发上坐下,顿觉如坐针毡。
“你为什么……总是给我错觉呢?”慕宁似是在问,又似是在同自己对话。
庄尧明白慕宁在想什么。
他在害怕。怕这些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又都是过去十年的重演。他怕自己深陷在这样的轮回里,便甘心沉沦。怕自己又变成从前的那个卑微的慕宁。
那种灭顶的恐惧与不安,如同临海的村庄面临暴风雨时,会长鸣不已的警报器。
男人蹲在慕宁面前,稍稍仰起头,宽厚的手掌轻轻抚过他的脸。
“不是错觉,我向你保证。”庄尧的眸子温柔得如同一块发亮的琥珀,他重复道:“我向你保证。”
慕宁垂着眼眸,没有回答。
庄尧在他的额头上浅浅印下一吻,道:“等你杀青,我带你去伦敦。”
“伦敦?”
庄尧点点头:“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慕宁马上就去过所有庄尧生活过的城市啦!这章写得片段化一些,略去的部分有机会在番外里写~
第七十章
四月底,波折连连,万分坎坷的《爱你长久》终于杀青。慕宁的头发长到齐肩,影片后期莱西漂亮的长发则全是嫁接的。
慕宁不想剪,给自己扎了个马尾,明眸皓齿,偶尔还真容易模糊了雌雄。
杀青同日,庄尧正式卸任了聚恒集团的法人身份。从去年开始,庄尧便有急流勇退的想法。他实在不缺钱,现在,也是时候去专心致志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出柜风波对慕宁的事业仍有余震,《黑玫瑰》有望最快于明年再度开启网播,可惜此一时彼一时,戏的成绩如何,已经对所有主创人员没有利弊影响了。
林家阳顶着风波在四处忙碌,工作并不见少。他的粉丝由于林家阳被此事“波及”,很是心疼,各方各面都做的比以前更好。几个月过去,已不见发布会的事情对他有多少影响。
这样看来,黄珊的决定做的虽然险,却是对的。无论如何,稳住了粉丝,便是稳住了林家阳的事业。
慕宁对这些都不关心。因为自打《爱你长久》杀青后,他还未能与莱西说一句再见。
莱西爱慕邵飞舟,慕宁便感觉自己爱高朗。莱西在自我认知的过程中拼命挣扎,慕宁也如此。莱西如何,他就如何。他无法将莱西与自己分开来,甚至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仍处于戏中。
这是苏长清一直保护着他的那条界限,也就是在去年,被顾启明亲手打破的。
朱砂感觉得出慕宁的不同,很是担忧地与庄尧说起。后者只是笑了笑,“都会过去的。”
说完这话的第二日,慕宁的英联邦与申根签证便派发了下来。
还在拍摄时,慕宁有一日做梦,梦见他在一号公路上狂奔。风沙大得他迈不开腿,可他一直在往前跑着。过几日与庄尧说起这个梦,男人沉吟半晌,道:“放个假吧。”
于是五月起,慕宁与庄尧便从英国入境,开始周游欧洲。
第一站定在德国。慕宁想要从西班牙葡萄牙开始,但庄尧说去先去德国,他有些事情要处理。直到他们在柏林街边的咖啡馆里陆陆续续见到第四批电影人时,慕宁才意识到:“你在给《爱你长久》找渠道?”
“时间上来说,柏林最合适。”庄尧说完,戏谑道:“现在的脑子怎么没有从前好使了?”
慕宁微一勾唇:“拍戏拍傻了呗。”
在家乡,他的电影甚至无法通过审核,更不要说拿到龙标了。
慕宁又想起一事,问:“没过审就往海外送奖,那未来这几年,郭成伟恐怕不能再拍什么电影了吧。”
“这是他自己的意思。”庄尧回答。
柏林温暖的五月日光落在雕花铁桌上,鸽子不怕人,常常从人的眼前蓦地飞窜过去。柏林是一座曾被战争分裂的城市,西柏林经济更发达,因此轻快些。而东柏林则是完全不同的厚重感,是前苏联所遗留的,浓墨重彩的铁锈味道。
接下来的日子,庄尧带着慕宁逛了许多博物馆。他们也去了大名鼎鼎的柏林墙,在世纪之吻的涂鸦下,庄尧的手松松地揽着慕宁的肩膀,相机交到旁人手上,有人拎着啤酒瓶路过,大声起哄道:“Küss ihn! Küss ihn!”
慕宁听不懂,庄尧的德语熟练,会意一笑。此时倒是真的很想亲吻慕宁,但他知道慕宁的心门仍然紧紧闭锁着,因此他还在等。庄尧只向那人报以微笑,仍以朋友的姿态与慕宁并肩,留下了他们在德国的唯一一张合影。
柏林是艺术家们的殿堂,这里广纳万事万物,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同样,因为这里的性与爱都太自由,同样有无数人在此迷失。
柏林可以说拥有着全欧洲最狂野与疯癫的夜晚。是日夜里,庄尧与慕宁来到柏林的一间夜店。凌晨未过,门前已排起长队。
慕宁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庄尧不允许。
此时,他抬头看向面前耸立的建筑,这是一座有着明显的冷战时期风格的庞然大物,由一间混凝土高柱搭建而成的废旧工厂所改造。方方正正的窗子嵌在墙壁之上,暗沉着,轰隆的音响声透过水泥瓦墙朦胧传来,猛然一阵强烈的白光从窗子里面透出来,外面的人群也随着光线一波接一波地蠢动着。
门前蜿蜒排着长队,奇装异服的人们不计其数。
庄尧穿着简单的短袖与皮夹克外套,烟头在手里明明灭灭。
“四十岁了,你还蹦得动吗?”慕宁揶揄道。
庄尧轻蔑一笑,凑到他耳边,带着烟草味道,吐出一句:“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念小学。”
“老古董,”慕宁伸手抢过庄尧手里的烟,叼在自己嘴里:“一会儿让我蹦给你看看。”
庄尧似笑非笑:“哦?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这间夜店没有邀请函,也没有预定一说,进不进得去全靠Doorman眼缘。那凶神恶煞的络腮胡子少说也有三四十岁了,肱二头肌发达得好像能把慕宁拎起来扔到西伯利亚去。他抱着花臂守在唯一入口,弄得慕宁都紧张了起来。
“进不去怎么办?”
庄尧倒是轻松得很,只道:“放心。”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慕宁与庄尧,慕宁正紧张得手都不知放在哪好,却见那络腮胡子望着庄尧眼眸一亮,嘴里迸出几句根本听不懂的德文鸟语,与庄尧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
两人说了几句,络腮胡子颇有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握着庄尧的手不放开,说两句就要来个拥抱,热切得紧。慕宁心想庄尧以前不会跟这络腮胡子有点儿什么吧……画面感登时浮现在脑海,慕宁连忙甩了甩头。
两人又说了句话,络腮胡子才将视线投向慕宁。他说了一句德语,慕宁指指耳朵,示意自己听不懂,络腮胡又换成蹩脚英语,道:“Such a pretty boy!”
这次慕宁听懂了,他笑道:“Yeah; I know that。”
络腮胡哈哈大笑,庄尧回头向他伸出手,道:“走吧,抓紧我。”
慕宁真低估了庄尧年轻时候的疯狂程度,这间夜店里有数层,每层都有一个舞池,吧台四下散落,若是想要酒,手边随时会有。舞池周围,则是无数个开敞着门不开灯的小房间。
人群中里充满了性、酒精与药的味道。
慕宁到底是个乖宝宝,他连忙握紧了庄尧的手,凑近了些,生怕在人群里丢了方向。
庄尧感觉得到,因此也牢牢握住慕宁的手,他们十指紧扣,这是最不容易被分开的手势。
慕宁站在舞池中央,男人宽厚的手掌牵着他,他便出神地凝视着那背影。在这里,慕宁得以窥见到,在认识庄尧之前,这个男人那些放纵享乐,声色犬马的生活一角。
或许他也同自己一样,在普世价值观的议论中,在家庭、社会的压力中,怀疑过自我,也胆怯地逃避过。他们身份不同,社会地位不同,来自不同的城市,有着截然不同的经历。但撇开那些外界加诸于他们的定义,深于他们骨髓和血液中的反骨,其实是相同的。
他们是真正的同类。
在这里,音乐也让人们忘记一切。
那天夜里,慕宁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他一时大意,松开了庄尧的手,在舞池里如失重般来回漂浮,脑子仿佛已经被甩到了外太空。
他只记得灯光闪烁,眸光迷蒙,肉体与热汗在来回摩擦和碰撞。
有人吻他,不是庄尧,他辩得出庄尧身上那股一成不变的琥珀香气。
耳边德语、法语、英语……还有无数种他从没听过的语言来往交汇。他喝得太多了,感觉有人脱掉了他的上衣,舌头滑进他的口腔里,温热濡湿的气息靠近耳后,甚至有手在抚摸他的臀部,并试图往里去。
但那都很陌生,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慕宁全身抗拒,转头踉踉跄跄往亮光的地方奔去。
庄尧的声音传来,忽远忽近。慕宁一头撞进那坚实而熟悉的怀抱里。
“你去哪儿了!”男人的声音焦急,透过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如实传入他耳膜里。
慕宁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男人英俊而担忧的脸庞分做了好几道重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