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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关听了这话，系安全带的手一顿，转头道：“小程。”
大关的声音温柔低沉，小程被惊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他张张嘴，发现自己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放心，我没有病。”大关系好安全带，挂挡，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要是不相信，明天我带体检报告给你看。”
小程垂下眼，又哑声了。
正在倒车的大关没顾上小程的不开心，接着火上浇油：“呐，刚刚看到你这么起劲，我也不好打断你，不过你是应该多说说话，有事就说出来，老闷着不好。”
小程缩了缩脖子，紧紧抱住电脑包，他觉得车有点冷。
“还有喜欢什么的，下次不要直接说。”大关继续添柴，“我听徐阿姨说你很小就出国了，国外风气开放，但是搁国内，咱们不能这么处啊。”
小程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早和家里出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恋情。
这不符合他的原则。
大关在红灯前停下，转头加了最后一把火：“没有下次啦。”
嗯，没有下次了。
201X年6月25日
“哟，小程呐！”小程刚踏进门，坐在技术部大厅中央的老高就眼尖地招呼上了，“周末过得怎么样啊？”
老高一亮嗓，一时间整个大厅的目光都向小程投来。
老高，技术部主管头头，芳龄二十八，自称“技术部部草。”老高之所以叫老高，一是人长得特别高，一米九的高个儿到哪都亮眼；二是……发际线特别高，在毛衣这几年，老高的发际线已经从前额微凹，退到头顶水平了。
对此小程很是同情，并且敬佩老高每天摸着自己锃亮的脑门说自己帅的勇气。
好吧，自信的人最美。
虽然小程不懂老高今天为什么特地来问他周末过得怎么样，但是出于礼节，小程还是老实回答：“就是和朋友见了见，怎么了？”
“哦，朋友啊。”老高怪里怪气的拉长了音调，但见到小程一脸纯真的看着他，没有半分羞涩，也没办法继续起哄。老高环顾四周，见几个新人都已经见完小程的庐山真面目，方才哈哈一笑：“没事没事，我就问问。周五服务器不是崩了吗，我看你走的挺急……哈，没事，等下再说，你先去巡查一下系统吧。”
小程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走向自己的工位。
201X年6月25（2）
周一下午，是毛衣每周全体例会的时间。
小程背着电脑包，怀里抱着记事本，亦步亦趋地跟在老高身后进了电梯。
然后他就看见了电梯里被一圈秘书围着、正在看文件的大关。
小程暗道不好，想着要不要找借口马上退出去。可电梯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缓缓合上了。
这样退出去就太刻意了。小程改变计划，慢慢挪到角落里企图安静的当一朵壁花。
然而老高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小程，按一下69楼，关总他们回办公室。”老高和秘书小胡寒暄到一半，提醒小程，“我们先去会议室。”
完了。
小关埋着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69”。老高寒暄完之后电梯里就安静了，但小关的内心十分不平静。
小关清楚的知道，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在盯着他。
不能抬头，小程紧紧抱着怀里的记事本，手指在书脊上勒出一道白痕。
电梯上升的不慢，被大关盯得瑟瑟发抖的小程却觉得时间慢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叮——”
大关的办公室到了。
“呵……”
刚准备松口气的小程忽然听见大关的轻笑，他猛地抬起头，看见大关转头向他戏谑的眨了眨眼。
敢做不敢当？
小程瞪大眼睛，再次刷的低下头。
“怎么了？”站在电梯另一端的老高忙着回复毛衣粉丝，眼睛黏在手机屏幕上，“你那么用力低头干什么？脖子酸？”
“嗯……脖子是有点酸。”
201X年6月25日（3）
其实小程一进电梯，大关就看见他了。
小程带着一副厚实的黑框眼镜，不紧不慢的跟在低头发博的老高身后，自带一份东南山气场，想不注意都难。
原来那天还特地带了隐形啊。大关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会觉得小程眼熟了，原来他们见了不止一次了。
大关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个看起十分帅气的姿势，却不想小朋友见了他宛如兔子见了鹰，头一低，那样子像是要在地下打个洞躲起来似的。
是我吓到他了？
大关把早就看完的文件递给秘书，心想难道是我的姿势太威严了？
关三岁最不愿意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于是便开始赌气，方式是一直盯着小程看。
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但大关终究是低估了小程的鹌鹑属性，直到他抵达36楼，小程还是没抬头。
真拿这破孩子没办法啊。
大关挺无奈的，周六那天送小程回家之后两人就没了联系，期间他发了一条“午饭吃了吗？”的微信，结果也是石沉大海。
这还怪上我了？
大关轻笑一声，出电梯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小程小心翼翼的眼神。
现在敢抬头了？
大关眨眨眼，果不其然，接收到信号的小程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而电梯外，大关却疑惑的转过头，精神有那么点恍惚。
他想，小程这是在脸红什么？
201X年6月25日（4）
下了会的小程精神有点恍惚，因为该来的还是来了。
“宝贝，和魏阿姨的儿子处的怎么样啦？要是不喜欢妈妈再给你介绍一个，还有，周末记得回来吃饭啊。”
这条来自徐女士的短信是小程在开例会的时候收到的。彼时小程正躲在老高身后开小差，拿着铅笔在记事本上默写《小王子》静心清脑，试图让自己忘记电梯外的“死亡wink”。
但是事与愿违。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小程拿出来看了一眼，冷不丁就看见了徐女士的温馨提示。
处的很不好，妈。我实话实说我喜欢他，然后我好像后悔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接着我以为他尿频肾不好建议他去男科医院看看，他皮笑肉不笑地听了一路然后告诉我没有下次了。我生气了，不对，我以为他生气了，所以我就没告诉他联系方式，刚刚在电梯间他又看了我一路，还对我眨眼睛。
总结：现在我们的关系有点复杂。
当然，这些话小程是不敢跟徐女士说的，说多错多，和徐女士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小程深谙此理。小程知道这是徐女士爱自己的表现，但是，在小事上钻牛角尖就不大好了。
斟酌良久，小程写下“正在进行”四个字，点击发送。
心里的石头好像……升的更高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也觉得大关那孩子不错。你们好好相处啊，多出去玩一玩什么的。好了，妈妈就不干涉你们了，我还约了魏阿姨一起捏脚，下次我们一起啊。”
读完徐女士的秒回信息，小程悄悄抬头，越过老高的肩膀，心虚地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的大关。
握草！他怎么也在看我！？
201X年6月25日（5）
“老高，你留一下，商量点事。”
好不容易挨到散会的小程正准备开溜，听到大关的这句话，马上就恹了。他可怜巴巴地看向身边的老高，希望对方能说上一句类似“那你先走吧”的敕令。
“好的。”知道要商量什么的老高迅速收拾完电脑，又淡定地转头给小程判了个死刑，“小程啊，你也留下了听一听，跟着关总一起学习学习，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程默默腹诽，而且你问的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纵使小程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面对老高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他也只能干巴巴地答一个“好”。
然后缩着脖子怯生生地瞅向大关。
“这孩子内向，但技术是真的硬。”见小关这副兔子见了鹰的样子，老高怕大关生气，赶忙打了个圆场，“这都没人了你就别摆个扑克脸了，吓着我们部门技术骨干怎么办？”
可让老高感到奇怪的是，私底下一向好说话的大关这次却没接他的茬，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接着便一本正经的开始谈正事。
这是怎么了？老高很是疑惑，看这两人的态度，难不成是小程以前得罪过大关？
怎么可能？小程才入职一个月啊，和大关照面都没打几个吧！
等会儿……对哦，面试！
作者有话说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个坑来着ORZ，为什么有大纲也码不出来QAQ
201X年6月25日（6）
“我暂时想到这些，你回去再看一下哪里可以再改进改进。”大关合上备忘录，对老高说，“方案不急，下个月月底之前拿出来就好，争取一次通过。”
“行，我回去再想想，你这边有什么新想法了也通知一下我。”老高记好大关之前说的想法，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你们的私号留一下，方便我找你们。”大关打开手机，“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新点子了。”
“我的你不是有吗？”老高当然不知道大关心里的小九九，心甘情愿跳进圈套，接下当桥的任务，“哦，小程的是吧？没事，我分享一下。你存个号就行了，小程的微信没啥用，他连APP都没下。小程啊，你也存一下，这个是大关的号码，以后都是朋友了哈……都存完了吧？那我们先走了，回见啊，大关！”
小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私号被存进大关手机，又眼睁睁地看着大关的私号录进自己的通讯录。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反而是自己这边一直在耿耿于怀。
小程突然就想明白。
对啊，心虚什么，解释清楚就好了。
小程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脑子一热，他“咻”的上前一步，向大关鞠了一躬，大声道：“以后请多多关照！”
然后他拉着一脸错愕的老高，迈着轻快地步伐，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中，大关动了动自己因为震惊而僵硬的脸部肌肉，忽然笑了出来。
这小家伙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201X年6月25日（7）
毛衣公司对外宣称的下班时间是每天下午五点，但实际上嘛……你对公司的爱是由加班时长来证明的。
晚上九点半，去隔壁市场部串完门的老高拉着小程鬼鬼祟祟地进了茶水间。轻轻背上门，老高从手提纸袋里掏出半份烤冷面，递给小程，道：“我从王经理那里顺的，还热乎着呢，快吃快吃。”
下午例会结束以后小程就被策划部借走统计数据去了，直接忙过了饭点。回来以后又和技术部其他人一起检查毛衣后台的二层代码，老高琢磨着这孩子应该连水都没喝上几口。
趁着小程拆筷子的空档，老高去饮水机给小程接了一杯温水，他把水放在小程手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小程，你说实话啊，你对关总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啊？”
老高注意到小程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顿。
然后他听见这傻孩子强装镇定地回答道：“好人。”
果然还是在害怕啊，也是，大关这个人老是假正经，面试的时候肯定吓到这孩子了。老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自己及时发现了小程的身份，毛衣的损失可就大了。
没事，好好做一下心里建设，让小程知道大关的真面目就行了。
老高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201X年6月25（8）
小程听完老高的问题，差点被刚吃的这口烤冷面噎死，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好人。”
小程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而且潜意识告诉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