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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是贺尹迟回来了,因为昨晚他说要回来拿点东西,钥匙落在上次的口袋里忘了拿。
宋远棠想着要跟他好好谈谈,放下拖把去开门,门口却站着贺灵珊。
他一时语塞,站在门口挡着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是贺尹迟的姐姐,上次见过的。”贺灵珊看见他在这里,并不惊讶,“方便进去坐坐吗?”
宋远棠没有让开路,下意识道,“尹迟他不在……”
贺灵珊笑了笑,她身高并不高,气场却逼迫着人,“我不是来找小迟的,我找你,是宋先生吧?”
宋远棠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还怕找错人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远棠没有什么理由再不让她进来,毕竟这里是贺尹迟的公寓。
“你们同居多久了?”贺灵珊打量了几眼房间,问。
宋远棠礼貌地去给她倒茶,“几个月。”
贺灵珊坐下来,“你跟我弟弟高中就认识了吧?他还追过你。”
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宋远棠诧异地看了贺灵珊一眼。
从他的目光里,贺灵珊已经得到答案,接着说,“小迟高中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你,虽然我当时还不知道你是个男生,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宋远棠不想打断她,但还是直接问,“您想说什么?”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家情况特殊,我妈精神不太好,受过刺激,接受不了我弟弟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这个我知道。”宋远棠平淡地说,“尹迟跟我提过。”
“他跟你说过?”贺灵珊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惊讶,“你既然知道了,还要跟他在一起?你们没有未来的。”
没有未来的,这句话在宋远棠的脑海里浮现过很多次,可第一次被人这样赤裸裸的指出来,还是会心痛。
“你想让我们分开?”
“不是。”贺灵珊道,“是求你放过我弟弟。”
宋远棠不解地看着她。
贺灵珊见他坐在对面不说话,嘲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宋先生。”
宋远棠没听明白,“什么?”
“我佩服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还有脸回来找我弟弟,你们害我们家害得还不够惨吗?”贺灵珊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可能换成别的男人,时间长了我妈也能接受,但你,我们贺家永远不会接受。”
宋远棠的手指顿住,看向她。
他在贺灵珊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恨意,只是他不明白这恨意从何而来。
“什么意思?”
贺灵珊的眼里有泪光,笑了下说,“别装得这么无辜,我妈成现在这样都是你跟你妈害的,你还有脸问?”
那声音却在宋远棠耳边轰轰炸裂,破碎成玻璃渣子划过他的耳膜,喉咙里似乎也有,让他快要说不出话,“什、什么?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能有什么误会?”贺灵珊情绪有些激动,“事实还要让我再跟你讲一遍吗?要不是当年你让你妈找到我妈工作的单位,到处乱说是我弟弟骚扰你,我妈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宋远棠愣住,他想说不是那样的,这些事他从来都不知道,可是声带仿佛被割断,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贺灵珊恨恨地说。
而宋远棠宛如一尊雕塑,面色惨淡,开不了口。
过了很久,他才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这件事……尹迟知道吗?”
“当然知道。”贺灵珊说,“不然你以为我弟弟真的爱你吗?他只是在报复你,还有你妈。”
宋远棠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满眼震惊。
可是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贺尹迟那么抵触他跟贺母见面,为什么一开始对他态度冷漠,为什么要在做爱的时候接宋晓俪的电话……
“不可能的……”他自欺欺人似的否认。
“我为什么要骗你?”贺灵珊始终很淡定,像是一切在她预演的情节内,“如果当年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可以去问你母亲,她做过的事,她该记得。”
她站起来,“我也不想当个坏人,分不分手是你和小迟的事,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有别的图谋,但他不爱你,你这么拖着他也没有意思。”
宋远棠定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哦,对了,这套房子我父母打算买下来当做我弟弟以后的婚房,希望你能尽快搬出去。”
她毫不留情面,没有一句脏话,却每一句都扎在宋远棠肺腑上,疼得他七窍流血。
临走前她道,“东西我帮他拿走了,今天他不会回来了。”
宋远棠非常失礼地没有起身送她,实际上,他连起身都已经很困难。
真相,竟然是这样。
他配不上恨贺尹迟,也配不上喜欢他。
第五十九章
直到贺灵珊走了很久,宋远棠才麻木起身。他双腿坐得发麻,身体僵硬,手脚冰冷,颤颤巍巍去收拾桌上的茶具。
一个没拿稳,茶杯从手间滑落,没喝完的茶水洒在了桌子上,茶杯滚了几下,落在地板上碎裂。
这时他自己才觉察自己的手是颤抖的,不仅是手,整个身子都是微微颤抖着的。说不清楚是难过、震惊,还是生气、后悔,各种情绪与迟来的真相在他身体里交织,在用力拼命撕扯着他。
最终他还是没能移动一步,重新坐回沙发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好冷。
他们的家是温暖的,他从未觉得这么冷过。
寒冷仿佛穿透了身躯,直入他的心脏,冷得他心都被冻住,再轻轻一敲便零碎满地,就如地面上碎掉的杯子。
记忆中,这样冷的时候只有两次。一次是前两年发高烧烧到三十九度多,他抱着被子怎么也捂不暖;一次是高二贺尹迟失约的暑假,他在那个小亭子下等着,雨水灌进他的鞋子,淋湿他全身,也是这样的冷。
他心里不是没有怪过贺尹迟,怪他当时没来,又怪他后来不见踪影。可直到今天他才了解真相,或许他最该怪罪的人,是自己。
宋远棠终于想清楚,当时贺尹迟跟自己说他母亲的时候,在脑海里闪过的一丝想要捕捉又没能捕捉到的念头是什么。
当时贺尹迟说高中时候他就跟家里出柜了,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被迫出柜。而高中时候,能让他这样轰轰烈烈爱过的同性,只有一个。
宋远棠早该想到,贺母的病情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干系,不过他想不到的事,这里面还涉及到了自己母亲。
他跟宋晓俪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了,从上次他搬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他身上的这股子倔劲儿就是在宋晓俪身上遗传下来的,母子两个骨子里都好强,谁也不想先低头认错,即使对方是自己的至亲。
但今天宋远棠必须要回去一趟,他要问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着,瑟缩着从沙发上起身,却忘了脚底还有玻璃渣子,险些踩进脚里,不然贺尹迟不在,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搬出来以后本想着可以自立自强,事实却是被贺尹迟养得生活能力更差了。
“别乱动。”他总是那样严肃又疼惜地温柔呵斥。
想到这里,想到那个人,宋远棠的嘴角不自禁微微扬起,又很快沉下去。
他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虽然一切都还没发生,他却已经预想到了他们最坏的结果。
。
早饭没吃几口的缘故,冷风灌得宋远棠胃有些不舒服。他走在街上,看路过的橱窗全部都是张灯结彩的,玻璃上贴着圣诞老人,门口放着小型的圣诞树,才惊觉马上就要到圣诞节。
除了传统的几个节日,其他节日他很少过,也就没有这个概念。
从贺尹迟这里回宋晓俪那里,距离不算近,不过地铁要走两个路口,宋远棠被风吹得脸通红,鼻尖也是冻红的,贪图省事就坐了公交回去。
他心里着急,每走一步都在走向真相,让他迫不及待。结果路况不好,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他有点忐忑,也有点迷茫,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最终他没有用钥匙开门,而是按响了门铃,像个来做客的外人。
按了好几次,宋晓俪才慢吞吞从里面开门,看见宋远棠一愣。
“你回来干什么?”她不一定还在生宋远棠的气,可一看见宋远棠,窝在心里的火又窜了上来。
宋远棠说,“拿点东西。”
宋晓俪让开了路,转身要回自己房间,把桌子上的东西一并带走,好像是一袋子瓶瓶罐罐的药。
“妈,你生病了?”宋远棠皱起眉,担心地问。
宋晓俪没回头看他,发出一声不愉快的哼声,略带嘲讽地说,“还知道关心你妈啊?”
宋远棠没接气,低头陷入沉默,或许还有自责。
宋晓俪看他这副样子,态度稍稍放好了不少,“别大惊小怪的,我能生什么病,都是保健品。”
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上的部位器官像机械零件,总有生锈损坏的时候。宋远棠不放心,一时忘了自己回来的目的,说,“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做什么检查?!”宋晓俪斥责他,“麻烦又花钱!”
宋远棠还想说什么,她已经提着一袋子保健品回了房间。
宋远棠这才想起回来的正事,一时也没办法说出口。
他去自己房间翻找东西,房间空空荡荡,积了薄薄一层灰尘,显得更冷了。其实没什么好带的,因为很快他又要从贺尹迟那里搬走,去下一个地方。
等他出来的时候宋晓俪正好也出来了,两人僵持了几秒钟,宋晓俪才问他留不留下来吃饭。
宋远棠没有心情吃饭,直奔主题,“妈,我想问你一件事。”
宋晓俪看了他眼,“什么事?”
宋远棠问,“当年你是不是找过贺尹迟的母亲,还去人家单位闹,谎说他骚扰我?”
听他提起这件事,宋晓俪露出不悦的面容,“你又提那个姓贺的干嘛?”
“到底有没有这件事?”宋远棠也着急起来。他太想知道真相,尽管他心里已经隐隐拼凑出来了一个真相。
“有是有。”
宋晓俪很干脆的坦白,反正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儿子就算对姓贺的再念念不忘,还能怎么样么?
于是她说,“不过我说的又不是假的,那个贺尹迟骚扰你不对吗?!还有他妈,一个高中老师,把孩子教成这样,还来骚扰别人家孩子,还不准我说吗?”
“他没有!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宋远棠气得脸红,生气又愤怒,反驳道,“他从来没有骚扰过我,都是我自愿的。”
“是我自愿跟他走在一起的,你对他有偏见,才这样误会他!”
宋晓俪忽然激动起来,“是,我是对他有偏见,可那又怎样?我总不能看着我儿子的前途被他耽误啊!”
宋远棠紧握着拳头,额角有汗,缓缓开口,“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要说耽误,也是我自己耽误自己的前途,跟他没有关系。”
良久,宋晓俪都没有说话,在儿子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她好像看透了一些事情,也好像更加看不透了。心从顽固到慌乱,再到回顾这二十多年,她忽然懂得了宋远棠的叛逆从何而来。
只有被困在高墙里的孩子渴望外面的世界,而那些自由的、在外飞翔已久的鸟儿,才真正眷恋着家。
是她错了么?
“妈,”宋远棠坐下来,捂着脸轻声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