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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笠初兀自想神,眼睛却目的性不强地一直看着远处的人,他见言晏倚着栏杆一动不动,不久后接到了一个电话,接完挂断后愣了一会神,最后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才提步离开,径直进了住院大楼。
外科吗…于笠初心底那点珍贵的好奇心持续返潮,一路琢磨着回了科室。
身在大医院,一旦开始工作基本就是连轴转,于笠初也没心思再想些有的没的,到了下午上班时间,便兢兢业业地坐在电脑前看成像做诊断写报告,等到第三个病人结束,于笠初照旧走出去开机器室的门把人放下来,嘱咐出门拿好随身物品后便往外走,下一个病人已经站在后头待命,于笠初斜眼一看,来人却有些眼熟。
对方似乎也才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又惊讶又惊喜:“你是…于笠初!真巧啊,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你。”
于笠初也挤了个笑容,点点头表示了回应,病人等候区的座位正对的就是医生信息栏,照片信息都放大后明晃晃地贴着,除非他瞎。
可此刻对面这位脸上的惊讶显得不能再刻意了,甚至看于笠初没反应,又指着自己趁热打铁道:“我是祁闻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于笠初假装很认真地思考了两秒,抬起手虚虚地指了指,不走心地惊讶道:“啊,你是…哦——祁闻是吧,不好意思,我有些脸盲,咱俩笼统也没见过几次,一时没想起来,不好意思了,怎么,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于笠初显然没有要叙旧的意思,而是转头例行公事地看起了检查单,自称是祁闻的男人眼睛却一直看着于笠初:“最近右腿经常疼得很,所以想着来医院看看,没想到遇到你。”
一句话又拐回来,于笠初却没接茬,只是按照正常流程让他把金属制品和磁卡取下来放进一旁的柜子里,然后引他进了机器室躺好。
“等会会有点吵,是机器运行的声音,大概需要十几分钟,躺好后不要随便乱动。”于笠初简单交代完便出去关上了门,进了隔壁开始工作。
十五分钟后,于笠初让小齐去开门把人放出来,自己把片子和报告装袋,用圆珠笔在袋子上写明信息,然后提着出去交给了祁闻。
虽然不熟,但毕竟认识,于笠初就选择了比较直白简单的方式说明道:“你右腿疼是椎间盘突出引起的下肢疼痛,家里床是不是软垫?如果是最好把软垫撤掉睡硬板,注意腰部保暖,有条件带条护腰,平常不要太过劳累,尽量少长时间弯腰,你回骨科基本也是这套说辞,这病没法根治,只能养。”
祁闻听完,露出一个苦笑:“工作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休息,这腰和腿看来是好不了了。”
话说到这里,于笠初不接着问上几句便显得不会做人了,只好顺着他的话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祁闻听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本科毕业混了几年也没混出什么名堂,钱没挣多少身子已经不好了,想想也是不值当。”
于笠初接过名片一看,地点是N市一家著名的外贸公司,职位是销售总监。
于笠初的眉毛几不可见地僵了僵,也搞不清这算哪门子的“没混出名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面前的男子身高比他差了一点,但也是个高个儿,五官是好的,却带了点阴柔,拉出去往人堆里一放也勉强算是个风流倜傥的角色,然而嘴上说认识,实际不过因大学活动有过几面之缘,还是间接的交情,算起来不过知道个姓名,专业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也难为他记得自己。
再者,于笠初从前并不太喜欢这个人,检查结束后他也无意寒暄,两三句话把人打发走后便继续工作,结果屁股还没挨着座位,小齐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老大,刚才你那个熟人下下来的随身物品好像落下来没拿走。”
说完摊开手掌,手心躺着一副手表,于笠初随便瞄了眼表盘上的LOGO,顿时觉得资本主义的腐朽气息从那袖珍的字母里往外翻涌,不断奸淫着自己脆弱的眼球,他对着这“不小心落下”的贴身贵重物品看了半晌,从口袋里抽出没来得及处理的名片对小齐道:“这表不便宜,你对着这名片上的号码联系他,让他过来取,这事情就交给你了,办完支会我一声就行。”
小齐靠他不太显灵的智商也感觉出了于笠初对方才那人的生疏和客套,随即应了便出去打电话了。
于笠初始终惦记着早上骨折的那个病例,然而那小伙子走后却一直没有再来,临到下班前倒是出现了,身后跟着的家属只剩了一两个。
科室的另外两个医生结束手上的工作到点打了招呼便下班了,小齐却没走,而是跟着于笠初一起去了隔壁科室。
CT室的医生首先排除了胃的问题,接着集中到肝脏,成像随着鼠标滚轮放大缩小,于笠初站在一旁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像是确认了什么,朝后靠上了一旁的桌沿,抬手捏了捏睛明穴。
“肝癌。”
一旁的小齐被这沉默中的两个字震得一抖,细想了这两个字的分量又是浑身一凉。
等将结果告知给患者再安抚完患者和家属已经六点半了,于笠初上学时跟着老师后头走东串西,再加上工作几年看遍种种,已经颇有些麻木了,然而下诊断的瞬间还是不太得劲,像是掌心方寸握着一把细弱的命脉,只等着自己宣判死刑。
小齐全程意外的安静,只是脸色有些灰蒙蒙的,等于笠初回科室把机器关掉准备去换衣服时才灰溜溜地跟在后头小声道:“老大,真是肝的问题啊,居然还是肝癌。”
于笠初进了自己的个人办公室,脱了白大褂挂在门后,边整理袖口边给小齐上课:“头疼医头,腿疼医腿,那是江湖郎中的作为,头疼也许是因为牙齿发炎,腿疼也有可能是脊椎受到压迫,病因是多变且多样的。像刚才那个病人的手骨折是因为癌细胞扩散,骨头已经被吃空了,这时候按正常骨折去打石膏就如同隔靴搔痒多此一举,先前有个头疼的病人,脑内查出长了个肿瘤,最后是因为肺癌癌细胞扩散导致的,此类病例数不胜数。”他像是解释完了,侧了个身开始扶着墙换鞋,换到一半又喊道,“小齐。”
小齐此刻还在消化前头的几句话,乍一被提名,一个激灵便回复道:“诶,还有什么事吩咐?”
于笠初将挂在门后的外套拿下来挂在手肘上:“你八卦灵通,我们医院以前,有没有一个叫言晏的医生?”顿了顿又补充道,“言笑晏晏的言晏。”
小齐有朝一日听到上级向自己提问,还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医院八卦史,顿时成了只雀跃的鹌鹑:“老大,你算是问对人啦,虽然我来的时间不长,不过医院里的大小奇闻我可都能如数家珍——你说的这个言晏,以前是心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是N大的陆教授一手带出来的,年轻有为——嘿嘿嘿,当然,您也一样。他家里似乎都是学医的,不过他去年辞职了,据说是医闹事故中被误伤了手,伤得挺重,伤好后就拿不了手术刀了,大概人也傲气,自尊心强,直接辞职了,我来得晚,本来是不知道这个人的,然而听说因为真人长得可帅,所以他的事迹一度被广为流传,我前两天刚从一个心外实习的同学嘴里听过来,可信度五星。”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竖起了五个指头。
——医闹啊。
于笠初默了默,心里有了点眉目,转身拍了拍小齐的肩,面容有些诡异的慈祥:“谢谢,这方面还是得靠你,当然,要是能再多分点神给正业就更好了。”
小齐有些抖三抖,还没来得及自表忠心,就听于笠初换了语气接着道:“医生一职,经验阅历好比基石,你希望生病的人少一点,却也希望自己经历得多一点,我们只负责诊断,并不是不下诊断病就不存在,没这个道理,所以轻松点,不要太放在心上,下班了,早点回家吧。”
小齐这才反应过来话题又绕了回去,于笠初是怕他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心里不好受,所以在开解他,想明白了这点,他霎时觉得心里暖暖的,下一秒便侧了身子立正站好,为于笠初让出一条道,拧着嗓子粗声粗气地道:“是!老大再见!”
第5章
出了医院,于笠初插着兜径直去了书店,推门便是那把吉他,昨天的桃枝和花领带已经没了,今日似乎端的是复古绅士风,琴身上架了只单眼金边圆镜,镜身侧连了根细链子,琴颈上还煞有其事地别了只雪茄。
于笠初摸了摸下巴,心情有些复杂。
一把吉他,活得比人还风骚。
店内泛着咖啡豆微苦的气息,言晏站在料理台后,见他进来似乎并不太惊讶,自顾地给他做了一杯摩卡。
于笠初靠上料理台,抬着下巴点了点问道:“今天又是特供?”
言晏斜着一方嘴角眼神柔和地一笑,眼尾拖长,在灯光下扫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这张脸将那点乖痞融合得太好,以至于让人错觉这幅皮囊是打胎里就带出的邪气,尤其是歪嘴笑的时候,老神在在的气质被烘托得淋漓尽致,于笠初想着,这种面相确实是不适合做医生的。
他看着面前端放的咖啡也不客气,提杯朝前向言晏示意了一下,接着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曲奇要来点吗?自己烤的,一个人吃不完。”
于笠初点点头:“正好有点饿了。”他其实已经很饿了,然而对于这会为什么不在家老老实实准备晚饭,而是在这里和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面对面吃小曲奇,说实话他不愿意往下深想。
于笠初放下杯子转过头环视了一圈,正望见靠窗坐着的女子有些面熟,他在心里回忆了一番,不免看得有些久。
“认识?”言晏将一个装了五块曲奇的小碟子推向于笠初。
于笠初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来过医院。”
言晏看了女子一眼:“她以前有几个月常来,后来似乎是怀孕了,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
于笠初这会也想了起来,听完点点头:“是了,她来我们科做过MR。”
言晏似乎并不意外,却仍是顺嘴问道:“放射科的?”
“是。”于笠初拣了块曲奇丢进了嘴里,觉得甜度适中,“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很久了,不过似乎怀得并不情愿,是丈夫和长辈一起施压,才要了孩子,当时在科室门口对于要不要做检查还发生过争执,家属怕影响胎儿不让做,最后还是我劝停的。”
靠窗的女子未施粉黛,年轻的面庞却显得有些憔悴,眉眼中夹着焦虑和轻愁。
“这你倒是记得清楚。”
于笠初尚没有从言晏这话的尾音里咂摸出点什么,便已经见着那人泡了杯茶,走过去放在了那位女子面前。
女子手上的书久未翻动,察觉到面前的声响有些吓了一跳地回神,看清面前的茶后愣了愣,随即对言晏报以和善的一笑。
言晏转而在对面坐了下来,从手边挑了本书,眼睛却依旧看着对面的女子。
女子捋了捋耳旁的碎发,口气有些感慨:“好久没来了。”
言晏默了一阵:“我记得你最后一次来,肚子看起来有六个月了,怎么样,孩子还健康吗?”
于笠初这时也走了过来,怕言晏太过唐突,向女子解释道:“这人虽然长得不靠谱些,但以前也是学医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