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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敏的学习方法一直有问题,低效率没成果,花的时间多却比不上别人短短几个小时。陆远秋带着他整理了一套清晰的步骤和应试技巧,让丁敏迅速地进入了正常人的学习节奏。
陆远秋觉得丁敏不是笨。大家智商都差不多,差的只是学习和思维的习惯。
暑期的学校没什么人,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回家了,一个报名了考前的集中训练营,不住在本校。丁敏和陆远秋两人住一间宿舍,感觉上空间都宽敞了很多。
陆远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后,终究还是接受了丁敏是个gay的事实。他待人接物没什么问题,对于不理解的新事物也能保持宽容的态度。自习过后,夏夜晚风徐徐,两个人坐在宿舍区附近的冷饮店喝绿豆汤,丁敏有时也会和他说两句蒋超的事情。
陆远秋很意外。丁敏这个人封闭内向,大学与人交往两年间从未提及过往。陆远秋与他走得最近,也只能从偶尔的询问中探听到有关丁敏过去的只言片语。
可能对于丁敏来讲,生活现在才算得上是变好了。两年时间,不多不少,那个因为少年时期饱受欺凌而垒砌起与世隔绝的砖墙的人,通过被喜爱,被认同,在广阔世界的善意与鼓励中,打从心底里获得了一小部分缺失的安全感。
他终于愿意和人谈及自己不堪的过去。哪怕只是简短的一两句话,都是他愿意再度敞开自我面对复杂人世的证明。
等到他有一天能和人肆意谈笑过往,他才算是真正放下了那些他曾经想在十八岁离开家乡的那一夜全部抛下的记忆。好的成长不该是越经历越脆弱的姿态,人活于世,还是要有一腔孤勇。
“你喜欢他什么?”
陆远秋不经意地问丁敏。他也好奇,丁敏喜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丁敏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懵懵懂懂尚不自知,就一脚踏入毫无规则可言的感情漩涡。
反应过来时,已经情根深种。
这以后也有人问过丁敏类似的问题。丁敏从没给出个认真的答案。他为什么要喜欢蒋超?为什么要包庇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蒋超是在犯罪,是一个罪犯。你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清清白白大好前途,为什么要和蒋超搅一起,毁了名声也断了未来?
少年无知的喜爱,成年清醒而深爱。有的人杀人也杀得不太清楚明白,被关进去的时候流泪后悔,悔的也不是杀了人,而是悔自己因为杀人被抓要处死刑。
蒋超是千千万犯罪的人里面难得清醒的人。蒋超知道他在做什么。
成年的丁敏也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公安的人审讯时碰到这种难得清醒明白的人,也会在心底生出唏嘘。
人的命,真难说。
在所有人以为矿难会让蒋超一蹶不振的时候,他反倒以一种破而后立的速度更迅速地崛起了。短短两年的时间,蒋超名动西南。成为当地出了名的黑老大。
资金的暗流在他名下的餐饮酒店娱乐业顺畅转移,等到丁敏快毕业的时候,蒋超已经不再回县城,常年往返于省城与邻近的省市。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逐渐成形。网越织越大,黄赌毒,他也只差最后一样。
丁敏第一次司法考试没通过,那年批卷标准有些不寻常,很多人卷四分非常低,要求复查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能愤愤不平归咎到运气不好。丁敏虽然也是分被打得异常低的一部分,但他并没觉得不公平。他本来就抱着自己笨,肯定不能一次就通过的心态,现在周围有很多平日里学得好的人也和他一样无辜被打了低分。丁敏反而有种隐隐的庆幸感。
现在不是他一个人要考第二次了。他也可以把第一次考不过的理由说成是评分标准的原因。陆远秋属于运气好打高分拉高均值的那一批,大三上他就靠着家里关系找了个知名外资律所的实习,为了交通方便不再住学校。丁敏恢复了一个人默默上自习的状态,相比于周围人的快和急,他的时间好像是停滞的。
陆远秋看他大三下的暑期也没找实习,就问他以后什么打算。丁敏说他想回他家那边,考一个公务员。
那确实是没有实习的必要。陆远秋大四准备申请留美的硕士。丁敏考完司考又准备国考。在他以为蒋超再也不会来看他的时候,蒋超来了。
邻近毕业,同年级的人都各奔前程,找工作的找工作,实习的实习,出国的申offer,考研的奋战图书馆。
丁敏其实和蒋超已经有些生疏了。没办法的,异地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蒋超又忙。丁敏一开始就强压着那份刚热起来的感情,之后习惯了,每隔几天发发短信,一个月打一次电话,两个人步入聊也不知道聊什么,彼此好像变得陌生的阶段。
然而亲眼见到蒋超的一刻,这种因为时空远隔而生出的疏离陌生刹那便消散。
丁敏扑到蒋超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拥抱。
他一见到蒋超,记忆就自发地从十八岁贫困山城的夏夜开始翻,他在繁华的东部沿海学习生活了将近四年时间,按理说已经大概适应了新的生活。但他毕竟前十八年都生长生活在那里,根在那里。二十岁过后人会因为变化太快,很难再把以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记清楚。但那些没被忘掉的、活着残留下来的片段会和当时的感觉与味道一起,成为一个人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过去。
蒋超抽烟的气味,夜里烧烤摊鼎沸的人声,放学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出来,被嘲笑被侮辱,KTV震耳欲聋的歌声响在耳边,他窝在蒋超的怀里,看着蒋超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的一小块胸肌。
小学路口被他撞飞的小孩子在他背后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那片街区,永远都要绕着派出所那条路走。
他在乘地铁看到穿着类似包臀裙的女人,总会想起第一眼见到丽丽时那抹艳红的颜色。
蒋超就像一把钥匙,一个开关,他在接触的一刻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晦涩不明的黑暗里埋了不堪的泪水,也镌刻下了最深的印记。
丁敏不可能对蒋超生疏。一个人可以觉得他的少年记忆遥远,却不能把过去变没了。没了过去的人是没法站在现在的。
蒋超带着丁敏去大学附近的酒店开房。两个人躺到床上就迫不及待地接吻脱衣服。
“敏敏,敏敏……”
蒋超爱不释手地揉捏丁敏两瓣臀肉,低哑地叫着他的名字。
这个原本被丁敏恨过诅咒过的像女孩子一样的名字,现在叫得他耳朵发热,腰肢酸软。
“敏敏的屁股想不想超哥,嗯?想不想?”
丁敏红着脸,低垂着眼,骑坐在蒋超结实的腰腹上,相较于寻常男性更为瘦小白嫩的手撑在蒋超的胸口,臀胯轻摆,发出猫儿一样软绵的叫床声。
蒋超把他稍显肥厚的臀肉掰开又放,半躺在床上把玩得舒爽不已,听着他淫荡又羞涩的声音,说:“敏敏唱歌好听,叫床声音更好听。”
丁敏强忍着羞意,感受着体内炙热坚硬的物体摩擦过敏感的内壁。蒋超的那里那么大那么硬,把他全部填满,撑着他在游离不定的命运里摇摆前移。
他低下头,伸出舌头舔蒋超厚实性感的嘴唇。蒋超近距离看着他挺直浓密的眉毛。
这还是当年KTV听话窝在他怀里唱歌的那个人。
蒋超不是不想来看丁敏。他是不敢来看。
每个人都有软肋。常年命悬一线生死难保的人心里头都需要有个皈依的温软之处。所以很多黑老大都有着一个死到临头最爱的情妇,反倒是做官的人不愁身家性命不见血,有妻有子外面养得再多也没一个真正在意的。
丁敏已经被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蒋超不可能再把丁敏推开。
他现在终于是一个被人拿捏了致命弱点的人。
重感情的确也没什么不好的。丁敏才是那个放风筝的人,有线牵着,蒋超才要知道怕,才知道人一条命不能随随便便死。一个没有后顾之忧又手握巨大权势的男人不能成为上位者手里一把好掌控的刀。现在的丁敏像刀鞘一样,包住了蒋超锋锐尖利杀人流血的刃。蒋超十几岁位低言轻拿着水管上街去讨债,碰到各种骨头硬的他都能比别人更硬气。
现在他愿意为了丁敏,成为别人的一条狗。
丁敏与蒋超一同下楼吃饭,进了一家川菜馆。肌肤相贴水乳交融的亲密让丁敏和蒋超两个人走在路上看上去就黏糊又暧昧不清。丁敏被蒋超狠狠操弄过后的白皙肤色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红晕,眼角眉梢看蒋超都带着一股媚意。
原来那就是他的男友。
有好事者拍了照片,私底下流传。镜头有些晃,灯光也不好,照片有点糊,不过还是能看出,丁敏的男人是个形貌带点凶悍之气的中年男子。
——看到他们从酒店里出来,一定是开房了
——好奇那个男人的身份。看着很凶
——谁,快发个给陆远秋,来一发修罗场
——这样看陆远秋就不够格了啊。感觉气场上差了不止一个段位
丁敏与蒋超又依存了一夜,第二天有陌生的几个人来和蒋超碰头。丁敏才知道原来他们酒店隔壁房间一直住着蒋超的人。
蒋超穿上整齐的西服坐进本地牌照的一辆车,丁敏站在车门边看着蒋超,很舍不得:“就要走了吗?”
蒋超朝他伸手,丁敏一下子就钻进了车,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丁敏抓着蒋超粗硬的手臂,想到那次泥石流过后告别的机场,他们也像这样,匆匆一夜,就又要分离。
丁敏眼底涌上泪,带点哭腔求蒋超:“不要走,不要这么快就走,我一直很想你……”
蒋超抱着丁敏,又是心疼又是喜爱,他压抑着情绪,哄丁敏:“我还没走。今天只是去和人一起吃饭。”
丁敏眨着眼睛,巴巴地问:“那你晚上还能来看我吗?”
蒋超搂了搂他的腰,想了想,让人把车门关上,开了车。把丁敏带到了他晚上吃饭的地方,先安置进了酒店房间。
“乖,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在这里等我。”
“嗯。”丁敏点头,听话得不得了。只要蒋超愿意带着他,他乐意一直守在床上,点亮一盏橘黄昏暖的床头灯,一直等着蒋超来宠爱他。
蒋超很爱他这样柔顺听话的样子,缠绵地亲了好久,才关上房门离开。
丁敏咬着唇一个人待在房里,想到不久前蒋超抱他时有力的胳膊和狂野的动作,又是一阵面红耳热。他觉得自己每次被蒋超这么一弄就头脑发昏,其他什么事情什么学习一点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他光着身子被蒋超抽插的画面,那些蒋超在他耳边说的淫词浪语比什么都要好听。
谈恋爱让人智商下降这种说法原来是真的。丁敏暗暗羞恼,掏出手机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看到微信里收到了陆远秋的消息。
“在干嘛?”
丁敏不想透露自己和蒋超开房的事情,只能回:“在寝室里学习。”
谎言在已知真相的人眼里,拙劣到被戳破的必要都没有。
陆远秋那边收到消息过了一分钟,直接发了一条:“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丁敏慌了慌,陆远秋怎么会这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是蒋超这次来找他,其实背地里还有其他的事情吗?陆远秋又是怎么和蒋超扯上关系的?
丁敏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具体的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