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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格，你会后悔的。」
「即便是后悔，我也会承担后果，但是你不会，菲尔思……」陌生男子幽幽叹息，「你注定是傲慢的生物。」
“磅——”沉重的落锁声接连在诺雷耳边响起，彻骨的冷寂向他袭来，他感同身受地战栗着，耳畔回荡着悲愤的低吼。
这难道是……菲尔思的过去？
没等诺雷回味完毕，眼前的黑幕突然被揭开，他没有摆脱菲尔思的记忆，而是重新站在了初次见到黑色巨龙的盆地。此时此刻，那条让他体验到恐惧的巨龙被沉重的锁链缠绕，它愤懑地喘着粗气，一动身，嵌在身上的锁链就绷得更紧了些，让它发出吃痛的低吟。
诺雷蹙眉站在它的龙吻面前拍了拍，闭着眼的巨龙豁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剜着他。
「你是谁？」陌生而厌恶的语气让诺雷的思路停摆了下，它不认识自己了么？也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没见面呢。
诺雷垂下手，一如既往地平静：“你好，我叫诺雷，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来这里干什么？怎么，难道是那个骗子叫你来的吗？！」
那个骗子……是指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么？诺雷梳理着线索，对上那隐隐露出希冀的眸子，冷静地回答：“并不是，准确的说，是你叫我来的。”
「哼，你算什么东西，我怎么会和你这种渺小的生物扯上关系？」如同以往傲慢的语气，配上这低沉阴郁的声线莫名让诺雷觉得心烦，他态度不变地回答：“你不用管我是怎么来的，总之，我是来放你出去的。”
「凭你？你有什么能耐……你怎么有埃勒里龙枪？！」巨龙吃惊地看着诺雷拿出猩红龙枪，情不自禁抬起了身躯，嵌进山壁里的锁链被拉扯得隆隆作响。诺雷若无其事地抚摸着龙枪，淡然地说：“保持着这个姿势别动，你马上就自由了。”
「你到底是谁？！」巨龙呼哧呼哧地呼吸着，喷出的鼻息化成白雾扑在诺雷的脸上。
“这个……不重要。”诺雷秉持着少说话多做事的态度挥舞起龙枪，炙热的能量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凝聚，“唰”诺雷冷静地劈斩出去，能量凝结在刀锋上击中锁链，高温瞬间融断了锁链，“啪嗒——”巨龙身上的枷锁瞬间少了根。
诺雷面不改色，绕着巨龙的身躯奔跑，他挥枪劈斩的速度惊人，锁链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很快，巨龙解脱了束缚，它猛然抬起身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诺雷刚松了口气，巨龙的前爪悍然落下狠狠把他按到地上。他被震得脑袋嗡嗡作响，一回神，就发觉视线被巨大的龙吻占据，过分逼近的距离让他的双目一阵阵失焦。
巨龙警觉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救我？」
诺雷撇过头，不自在地说：“我觉得，你被关在这里太可惜了。”
「可惜？你可知，你们人类惧怕我！所以才将我囚禁在这里！现在你将我释放，你就不怕我报复你们人类吗？」
“我觉得，你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巨龙对着他脸吐出气息。
“你这么骄傲，不会做这种有*份的事。”诺雷微微一笑，“你可是强大的龙啊。”
巨龙的瞳孔骤然紧缩，钳制住诺雷的爪子忍不住紧了紧。诺雷闷哼了声，纳闷这个梦境怎么还没有结束，难道还有什么没有达成的条件？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龙吻又贴到了他的额头上，闷如旱雷的声音鼓噪着他的心房。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凡人——」
“我刚刚说过的……”对着那瞪圆的眼睛，诺雷咽回这句话，耐着性子又做了遍自我介绍，“我叫诺雷。”
「诺雷……」巨龙的眼睑合起只露出一线，「我记住你了。」
……
诺雷被牵扯进菲尔思回忆里的时间很短，看上去不过僵直了几十秒，可这几十秒足够让耶梦加得发现他们的踪迹。
维斯特和萨提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迫，他们不断回看身后黑暗的通道，听见耶梦加得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越发坐立难安。
萨提拉瞪着跪在地上的一人一龙，迁怒地瞪向了维斯特：“该死的怎么回事？他们俩为什么都不动了！”
“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没看到那条龙有多奇怪，天知道发生了什么！”维斯特也是急得团团转，但他不敢贸然行动，深怕引发什么后果，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六神无主地反问起萨提拉来：“怎么办，那些蛇尾巴的家伙来了！”
萨提拉甩了甩手说：“我怎么知道，这是条死路，明白什么叫做死路一条吗？！”
“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吗？！”
“难道你要叫我像你一样祈祷圣光吗？”
“你——”
“锵——”突地，龙枪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互怼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收了声，齐齐朝声源望去，诺雷捂着脑袋朝后仰跌坐到地上，抬眼看了他俩一眼，“你们吵什么？”
“诺雷！”
“圣光保佑！你总算有反应了！”维斯特抢先说，“那群蛇尾巴过来了！”
“我的歌声对同族没有效果。”萨提拉焦急地补充，“你最好快点想个办法。”
“我知道了，”诺雷伸手挡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撑起龙枪站起来，“我去看看。”
“你一个人……”维斯特还没说完，身后响起另一个清脆的声音抢在他前头说：“他不是一个人。”菲尔思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他脸上的龙鳞褪去恢复了俊秀的脸庞，身上不详的死气消散一空，他直勾勾盯着诺雷，眼底多了些深沉的味道。
作为旁观者，维斯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忐忑地看向诺雷。诺雷的态度和往常一样，他揉揉菲尔思的脑袋说：“没事了？”
菲尔思点点头，异常老实地回答：“没事了。”
“我去看看，在这儿等我。”诺雷说。
“等等，带上它。”菲尔思指了指沉寂的传送门，三人一起露出不解的表情。菲尔思没卖关子，微微收起下颚发出古怪的喉音，传送门上堆砌的骨骼应声发出共鸣，维斯特和萨提拉不由自主抽搐了脸皮，反观诺雷，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很认真。
半透明的光芒从黑色的骨骼上层层抽离出来，缭绕到传送门上凝出了龙的头颅，它冲菲尔思张了张嘴，发出无声的问候。诺雷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龙的不屈意志，以后再向你介绍。”菲尔思格外有耐心地解释，他朝那灵魂体招了招手，受到招引的灵魂状龙颅轻轻从传送门上剥离出来，就在它脱离的霎那，失去主心骨的传送门即刻散了架，骨骼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声音听上去有些渗人。
收下灵魂状的龙颅，菲尔思毫不吝啬地把它引到了诺雷身上，大方地说：“走，去试试。”
试这个？诺雷有些诧异，龙颅漂浮在他肩膀上仿佛背后灵，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他情不自禁耸了耸肩，好奇地问：“怎么用？”
“不用管它，走吧。”菲尔思兴致盎然地拽了拽诺雷的手腕，仿佛是去郊游而不是对敌。
耶梦加得好像恨不得立刻当他们的试金石，带着咸湿的潮气涌了过来。
两位不擅长战斗的成员自觉后退，让开道路的一瞬，握着龙枪的诺雷冲了出去。“海蛇”群一阵骚动，它们只有一个敌人，却捕捉不到他的身形，背挂着“龙颅”的诺雷化作一道浅蓝透亮的光，握着熊熊燃烧着红炎的龙枪，刺向耶梦加得的咽喉。
他的精神出乎意料得集中，他看穿了每个耶梦加得的动作轨迹，用比它们更快的速度截断了它们的意图，龙枪一挑掀飞了出去。耶梦加得的队伍被打乱，混乱中不时有“海蛇”倒地挣扎，它们有的想要暗算诺雷，还没动手就被龙颅盯住了，“轰——”雷光乍现，洞穴里骤然飘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站在后面辅助的维斯特和萨提拉压根没有出手的机会，一来他们跟不上诺雷的速度，二来掩护诺雷的工作都被那灵魂龙颅完美达成了，连菲尔思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诺雷战斗的英姿。
第28章 …龙又长大了
诺雷只有一柄龙枪，虽然说有“龙颅”保护着他的背后，可只身在一群“海蛇”中间厮杀的他始终处于危险中。
维斯特看到他偏头险险避过近在咫尺的刀锋，背后还有数不清的危机，忍不住为他捏了把冷汗，他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看了眼老神在在的菲尔思，不友好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帮忙？”
菲尔思懒散地瞟了他一眼，傲慢地开口：“你们不也在看热闹吗？”
“你——”
“这些杂碎伤不到我看中的人，放心吧。”菲尔思罕有的解释了句，只是话语里的唯我独尊让维斯特为诺雷感到不平。
同样在骄傲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维斯特捏紧拳头，替诺雷撑腰：“诺雷不是你的人！”
“他当然是。”菲尔思瞥了他眼，不加掩饰眼底的讽意，“你不用打他主意，门都没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维斯特涨红了脸，“我、我当他是朋友！”
“哦，是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
“为什么现在这种状况你们都能吵起来？”就在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时候，结束完一轮单方面碾压的诺雷扛着龙枪走回来，在他身后横躺着十几条耶梦加得，而他，除了一些划伤，脸上沾有耶梦加得的绿色血液外并没什么大碍。
袖手旁观人和龙争吵的萨提拉赶紧撇清关系：“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诺雷扫了眼三人，朝菲尔思指了指悬浮在肩膀上的龙颅，“谢谢，它帮了我不少，现在怎么还给你？”
“没关系，就留在你身边吧，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它不会出现的。”仿佛是要印证菲尔思的说法，灵魂状的龙颅露出服从的神情，很快消失在眼前。诺雷惊奇地看着这幕，忍不住感慨：“好神奇……”
“一个灵魂碎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维斯特和萨提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条龙也太大方了吧！这可是龙族的灵魂碎片！百年难遇的神器材料，它就像布洛里顿的心火碎片一样可遇不可求，在他口中竟然就这么……不值一提？
维斯特和萨提拉震惊于菲尔思的出手阔绰，更怀疑他的动机：龙都不是只进不出的蛮横生物么，这会儿怎么这么大方？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牧师和海妖陷入了阴谋论中，而诺雷自己也觉得变扭，他看着破壳而出的小龙蛮横又霸道，这会儿善解人意起来让他浑身发毛。他抛开这个奇怪的感觉，岔开话题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原路返回？或者你们有别的建议？”
“听你的。”菲尔思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乖巧又温柔，简直和有着斑斑劣迹的他判若两龙。诺雷再次狐疑地打量他，摸着他的脸颊郑重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留下的后遗症？”
“当然没有。”菲尔思忍住炸起逆鳞的冲动，继续装乖乖龙，他拉起诺雷的手说：“召唤我的东西已经找到了，海妖这边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了，可以向那位大领主交差了，我们回去吧，然后开始旅行。”
没等诺雷回应，萨提拉神经紧绷了下，拦住诺雷急切地说：“喂，你们这就要半途而废吗？你们不能让我这样回到海底！我族人的命运会重蹈覆辙的！要是那样，科伦纳也会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