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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住吗？”William问道。
做了个深呼吸后，清廷嗯了一声。
“如果你方便的话，请收留Dylan去你那里住一晚。我明天把他的行李、护照送过来。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忘了拿上。”
清廷移开眼神：“我家里太小了，住不下他。”
“再小，也不至于连他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让他睡地上就可以。我送你们过去，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他今天找你是有事要谈，如果还没谈，就在你那里留下，明天要谈也很方便。”
“还要谈事情么。”在修恺明的一连串说服下，清廷终于首肯，“好吧。”
恺明把堂羽搬上车，又抱着清廷坐上车。
虽然这里离他家里不远，但坐上车的感觉的确很舒服，安全带拴得很紧，他不害怕自己坐不稳。
房子在一楼，清廷拿着钥匙开门、开灯。
“果然不大啊……”恺明进了屋就发自内心地感叹，“不过收拾得很精致，一人住应该很舒服。”
他说着恭维的话，但愿这些没有伤到陆清廷的自尊。
才不舒服呢，清廷撇着嘴心想。他滑动轮椅来到餐桌边。
“你要喝水吗？”
“不用了，我车上有矿泉水。”
进了屋，恺明随即把堂羽丢在地上撒手不管。
“这张相片上的人不是堂羽吗？”恺明在小屋里转了一圈，墙上的挂着的旧相片，赫然出现熟悉的身影。还有许多堂羽和清廷小时候的留影，就这样装裱在墙上。
搬家后，清廷留下了值得纪念的东西。
最大的那一张相片，是外公去世的那年，他们一起在新年留下的合影。
堂羽留学归来，外公请来了摄影师为他们留影。相片上的两人都穿着西服，站在外公的左右，那时自己同样相貌亭亭，谁知不到一年，巨大事故接踵而来，改变了清廷的人生轨迹。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站着照相。
第一章 ——案件 10
作者：kiryuu｜发布时间：2019…03…15 07：27：44｜字数：3544
10
清廷租赁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是独居的标配。
客厅面积较大，餐厅和厨房连体，卫生间在厨房旁，剩下的那扇门打开是卧室，卧室里有书桌和柜子，还有个小储藏室。
这一处租房是清廷的舅舅找的，在附近找到这样的房子已经十分不容易。
近年J市的房价早就远超十年前，一间一人居，哪怕是危房旧房也要上千一月。
房东是看在清廷行动不便的份上给予了优惠。能住在市区，又是一楼，已经较为便利，清廷不敢抱怨。
他偶尔请护工，屋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放了很多绿植，养了一只兔子，但味道有点臭，便放在窗台上了。
门外的院子作为公共区域，他种了不少花。养兔子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对兔子有着非常的执念，母亲去世前送他的最后一样礼物，是一只兔子，清廷便对兔子情有独钟。
大门上挂着门帘，独特的花纹吸引恺明流连了几眼。
“那是自己做的蜡染。”清廷解释道。
又看见房间里挂着各种各样的画，客厅里没有电视，反而被一支画架取代，上面放着棉麻画布。
恺明笑着说：“你真是什么都会啊，很厉害。你这样子的身体，方便画画吗？”
“只是爱好罢了。”
是用手做，又不是用脚做……清廷心想。
其实被夸奖，他颇为得意，高中时他本来想学绘画，错失了机会才选择护理。
残疾以后，他又重拾画笔，画了不少东西。其他的手工是自己慢慢学来的，总觉得能为黯淡无光的灰暗生活增添一些光彩。
“你还是把他抬到沙发上来吧。”
清廷在客厅里收拾了一下，拿布把自己的画遮住了，画具在便利推车上，他一收拾起来就全部推到了角落。
堂羽被恺明拖到了沙发上去睡，大功告成后，恺明拍拍手。
“那么我告辞了。”
“谢谢你。”
清廷关上门，上了锁。
回头看着堂羽睡觉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有重逢的一天。
等堂羽醒来，要怎么和他解释睡在这里？
话说回来，为什么堂羽还没醒，睡得怎么这么沉？折腾来去也没有醒，像喝醉了一样。
清廷从轮椅爬到地上。回家后，他便用双手撑在地上移动。他的手臂因为长期支撑身体做俯卧撑一般的活动，锻炼出了肌肉，腿部却变得萎缩，无法穿戴义肢。
无论上床还是如厕，他都能依靠修筑在房间里的扶手攀爬，好长一段时间，由护工帮忙，当上下床和如厕的动作，他可以独立完成得较为轻松时，他便减少了请护工的次数。
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清廷准备等到堂羽醒来以后就慢慢告诉他，他应该也会好奇自己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他一定会惊讶无比。
一想到之后能和堂羽聊天，清廷的心情不免愉快起来。
清廷从厨房里出来，发现堂羽正坐在沙发上。
“你醒了。”清廷出于紧张，声音颤抖，“这里是我家。”
这房子小得他不知如何开口介绍，他猜堂羽不会愿意睡沙发，他若是想睡床上也可以，卧室的床是双人的。
Dylan看了他一眼，翻找起自己的手机。在他的上衣里衬口袋里，手机拿到手，已经没电了，怎么按也没反应。
“现在九点半了。”
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清廷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他知道堂羽找手机应该是为了看时间。
“我怎么在这里？”
“是你的朋友William把你扛过来的。他说你的护照和行李都在他那里，所以开不了酒店的房间，只好送到我这里来。”
“我知道了。有充电器吗？”Dylan问道。
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和白天不太一样，清廷下意识地反感。
“没有你用的那种。”
“那么，把你电话借我一下。”
“你要干嘛？”
“我联系下William，去拿行李和护照。”
“我没有他的号码。”
“我有他的号码，我背下来了。”Dylan不耐烦地道，还走到他面前，希望他快点把电话借来。
“你打算拿了护照，去住酒店吗？”清廷抬头看着他。
“嗯，有事我们明天再谈，你一个人早点休息。”
清廷屏住呼吸，他赌气道：
“好。正好我照顾不了你，你快点走吧。”
他脩然转过身，想问的许多问题就此打住，心中闷热难nai。
他还以为堂羽会关心他些许，结果是自己多虑了。
下班后和堂羽重逢时，他无比激动，看得到堂羽的眼里满是关切，现在不过睡了一觉，态度就截然不同。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que爱了吗，因为残疾的生活过于寂寞，就如此的渴望别人的关心？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真正的亲人，甚至从不以兄弟相称。
堂羽没有义务去承担照顾他的责任，堂羽要做什么，自己都无权阻拦。
可是，要说是他们真的什么也不是，也不对劲，至少曾流动在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就不对劲，做完截肢手术后，堂羽照顾过清廷一段时间，他为他擦药按摩，洗澡更衣，天天肌肤相qin，他们有了qingyu纠葛。
虽然那不足以成为任何能在世人面前抬起头来的正当关系，清廷尘封了这段记忆，没有向任何人提过。
堂羽充其量不过是帮一个陷入沉痛打击中的可怜的残废排解寂寞，明明失去了双腿，身体还格外min感，不可能一辈子那样下去吧，已经十年了，这一切早该释怀的。
如果堂羽没有出国，而是受他连累、一直守在J市照顾他，从而毁了本该一帆风顺的人生，他反而才会更痛苦，终日饱受内疚折磨。十年前便是这样，他才会希望堂羽离开。
现在再来分析那是否有什么感情在其中，为时已晚。因为他和堂羽是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发展了，重新做回一家人？那也不可能。他们仅仅是待在同一个空间，都是如此违和。他是社会的累赘，也是堂羽的拖油瓶。正是因为摆脱自己，堂羽才会发展得风生水起，他也不忍心破坏堂羽现在的生活，尽管他不了解那是怎样的生活。
“你的电话呢？”Dylan还在执着于电话。
“楼下有公用电话。”
清廷进了卧室，啪地一声关上门。随后，门口却传来一声更大的砸门声来回应他。
在屋里，清廷双肩不断颤抖，翻出手机，豆大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滴落在屏幕上。
他已经很久不再感慨世界的不公，堂羽出现再次刺激了他。
按下了通话，清廷打开房里的灯。
清廷用温和的口气说道：“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你。”
好友的声音响起，清廷逐渐镇定。
“没关系，怎么了？你打电话给我，一定是有事，我怎么会在意呢。”
“你知道堂羽回国了吗？”
“我见过他，他因为涉嫌一场案子在警局被拘留，我给他开了个医疗证明，警察才放人。”
“案子？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清廷担心地问。是因为发生案件，堂羽的态度才急转直下……？
“他来找你了吧。”
姿昀听他的口气，自己的猜测基本正确。
“嗯，今天见了一面。”
“其实，他回国就是因为十年前，财产侵占的案子被追诉。他肯定还会再来找你，因为他需要你外公陆哲泓去世时的遗嘱。”姿昀不慌不慢地解释着。
“原来需要那个。”清廷垂着头说，姿昀隔着屏幕也知道清廷的表情很失望，他一定以为堂羽回来见他，没想到是因为发生了案件。涉及法律还有A公司以前的事，清廷几乎不懂，当年都是堂羽做主。
“遗嘱文件，你收起来了吧？”
“收起来了。”打着电话，清廷看向衣柜的底层，东西就在那里，他嘟囔道，“他的人格分裂症，不知道好了没有。”
“我也不知道。不过，清廷……”姿昀有点玩味地笑着，“你还记得，我把他的两个人格取了代号吗？现在在他体内的人格是阿羽，而不是陆堂羽。”
关于这个代号，姿昀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其实这个区分的方法很简单，和清廷一说话，她又想了起来。
她是最初治疗堂羽病症的医生，对他的两个人格都了如指掌。不过和她见面比较多的是‘陆堂羽’这个人格。
‘阿羽’是另一个，当时被陆堂羽完全压制、保护着的人格。陆堂羽做事很独断，有暴力倾向，感情上的独占欲很强。而阿羽则要温柔、沉稳一些，只是他对待情感，不仅犹豫，还会懦弱逃避。
在为堂羽初次诊断后，姿昀推测，阿羽在幼年时受到的严重打击，想要逃避现实，才会出现之后的人格，代替他做了很多他不敢、也不想做的事，作为他人格的镜子。
后来堂羽出国，姿昀再也没接触到他，无法断定后来他接受过怎样的治疗，又有什么样的进展。如今过去了十年，任何人都会有改变，堂羽也一样，过去的一切恐怕不能再成为参照。
可她见到回国后的堂羽第一眼，就凭自己的直觉察觉到现在的堂羽内心，应该是要更倾向于‘阿羽’。说白了，如果现在‘陆堂羽’是主人格，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让自己陷进案子里，还被警察控制了起来，有求于自己？‘阿羽’比较正直，才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