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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去去便回,清平则回给他一个充满担忧与温柔的笑容。
「我等你回来。」清平如是道。
有一天夜里,他突然想起这句话,再也不忘。
***
距离京城两天路程处,有个小穷县,名为湖阴。
虽然距离京城不远,但因为湖阴县地处偏远、道路交通闭塞所出产的作物极难远往京城贩售,再加上当地土地贫瘠亦无矿产,当地人大多贫困度日。
故此县虽然离京极近,但是了解情况的人皆不愿派往此处为官。
约莫两年前当地来了个新县令,人看起来挺斯文,名字却不怎么斯文,竟然叫蓝四牛,曾有位嘴巴不太干净的老乡说:「懒死牛?看来咱们要倒大霉罗。」
这县老爷文采不怎么样,也没本领奉承上头,公文也多半由师爷处理,一点官威官体都没有。
县民们皆说这个县老爷有与没有都一样,百姓们还是得自生自灭。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县老爷少有文采但懂得种田耕地,他让人到南方买了些梅树苗子回来,在县里遍植梅树,计划将来让县里的人种梅、采梅、渍梅,再贩到京里生活,便可大幅改善。
一开始县民们并不接纳县老爷的计划,说这梅树要能好好结果也要个五六年,指不定他们早就饿死了。
县老爷却不放弃,派人在县里各处都种了梅树,誓要将此处改名为梅香县。
这个县官老爷自然就是清平,绍谨终究诺言放他离宫为官,未久他便接到派令来此县。
孙公公怕他在外地受委曲,也知道他自幼在宫中不谙世事,特地托人给他找了个好师爷,本来还打算给他带个几万两银子在身上,方便日后打点,可根本用不着他帮忙,皇上在绶予官职时也一并给打点用的银子。
可是这两个人压根儿想不到,清平半两银子都没用来打点官场,反而利用皇上赐的银两让人往南买梅树苗去,对他来说打点关系人际不如用来造福百姓。
这天早晨向来安静的县衙莫名热门起来,两名家丁与轿夫跑前跑后帮着收拾行李,他们的县太爷要回京述职了。
离开宫里时皇上仅要求了一件事,他每隔两年必得回京述职一次,好在湖阴县离京不远这个要求并不难办到,清平毫无挣扎的答应了虽然他也没有选择。
与之相对的是他舍弃了清平这个名字,亦不想用在桃宫时使用的多寿凡是跟宫里有关的名字皆被他舍弃,最后使用的是他八岁之前那个不像名字的名字,蓝四牛。
他宁可做四牛,也不当绍谨的清平。
况且应当被唤作「清平」的人并不是他。
绍谨要求他初次回京的日期定在冬季,临近绍谨的生辰,他却不如期回京述职顺便帮绍谨过寿,那么做没有意义,他更拿不出合适的寿礼来。
因此清平宁可提早一个月进京,也不愿意面临绍谨的寿宴。
抑或是,他不想面对绍谨生辰时他只能在宫外揣想着,揣想多喜是如何盛装打扮坐在他身侧……他永远失去他了。
无论清平从前与皇上是何关系,如今他都只是个小穷县的县丞,回京述职根本见不着皇上,仅需向吏部报告,并拜访几个大臣什么的便能回京。
进京之后他才发觉一切都已改变,孙公公因缘际会下调至绍谨身侧,后来得其赏识升为总管太监。
多喜后来出了宫,与他一样当了官,不同的是多喜派的是南方知府,他则是个小小县丞。
清平落脚在京中某所客栈,客栈不大但很清静,适合他在京中短暂停留。
进京当夜,孙公公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出宫见了他一面。
孙公公先是问候他好不好,并说了这段时间京里的变化,临走之前奉上数张银票,交待他往几个有权官员府上走动,对他未来在官场的升迁必有帮助。
短暂会面后孙公公再度回到宫中他则坐在客栈陌生床上懊悔着,为什么他开不了口问绍谨的事,不问问绍谨近来好吗?胖了或是瘦了?朝政是否令他心烦?他还是寡言少笑吗……为什么他想知道的事情这么多,可是一件也问不出口。
清平无法解释他复杂挣扎的想法,亦无法抵制入京之后骚动不堪的心。
他不能承认亦无法辩驳,他的的确确还爱着……爱着绍谨。
这一夜,他静默无语,难以入梦。
无论孙公公交代时语气多么慎重,清平仍旧未到大宫们府上走动,即使他得一辈子窝在湖阴县当个小县丞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能将湖阴县由穷县变成富县,他便满足了。
可是他的师爷精明干练,他不去走动师爷可勤于走动。虽然官场里谁也不知蓝四牛便是从前的清平公子,倒也没什么人找他麻烦,日子尚为清静。
清平在京里待了三天,各类文书工作皆处理得差不多,也该准备返回湖阴了。
他启程返回派驻地那夜,孙公公再度现身于客栈之中,并带来他想都没想过的消息。
绍谨希望能收到他送的寿礼,不必是金银珠宝、价值连城,只要为他缝一双鞋便可……如同他初到甘露院那年一般,为他纳鞋底、做鞋面,缝一双素面鞋。
对于绍谨的要求清平只是笑,极为心酸的笑了起来。
他没有点头应允,亦未摇头拒绝,只是笑着,一个径的笑着,连离城回湖阴的路上笑容皆未消失。
他们并不晓得,他笑是因为此时他方想起,送鞋代表着分离,有着送走对方的意思。
而他初到绍谨身边那年便送了他一双鞋,送了绍谨一双象征离别的鞋……
他才刚到他身边便送走了他,多讽刺。
马车里,清平笑着流出了眼泪。
其实他已经不恨绍谨了。
有些事情经历过后才明白,并不是有了权力便能为所欲为。
他来到湖阴县第二年,县里发生了一件案子一个穷人向富人借金做生意,说好以穷人祖传林产为抵押,两年为期。
两年过去,穷人的生意一败涂地,非但未赚进银两还把先前借的钱全数赔光。富人依约来讨取林产,穷人不得不给。
当夜,穷人深觉败光祖产对不起列祖列宗,上吊自缢。
富人遂找人说媒愿娶穷家寡妇为妾,穷家寡妇宁死不肯,后又击鼓申冤,控诉富人夺其林产逼死穷人。
这个案子清平迟迟断不了。那富人并无过错,钱是穷人自个儿借的,生意一败涂地也该由穷人负责,错只错在他欲娶穷家寡妇落人话柄。
可是富人即使没有穷人这块林产仍是富豪,要不要这块林产与他并无差异,穷人却因这块林产而死。
于法富人无错,于情穷人可悯,可是国法不可违,他终究治不了富人的罪。
那日退堂之后清平怔愣了许久脑中无数想法窜过又理不出头绪。
后来,他便不恨绍谨了。
他想,也许绍谨也有他的不得已,他并不是真的想杀多善,可是却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正如他想判富人罪判不了一般。
可是他无法原谅绍谨!
他能理解却无法谅解,怎样也无法接受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那是他最珍贵的好友啊!
多善……
埋怨怪罪一个人也许是件轻松的事,因为……
他不再怨绍谨,思念越来越发深重。
他,想他——
第九章
隔年——
夜色浓重。
清平举起手来正要点起火折查看油灯为何熄灭,一双大大的手却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紧紧不放。
他疯狂挣扎,仍无法撼动男人半分。
「别动!」
过于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令清平浑身一僵。
男人……怎么会来了?
「皇……」清平惊诧叫道。
「别出声,我只想抱抱你。」
环抱住他腰间的手加重了力气,他却慢慢放松身体,反正挣扎无用,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男人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了,况且只是……只是维持这般暧昧的姿态。
感受到他的放松,绍谨将头埋进清平颈间,大口吸取久未感受的体香,那么熟悉、曾经那么亲密、只能在梦中怀念的体味。
黑暗静默下来,仅留两人交叠的呼吸声,那宛如悲鸣的呼吸声。
「不要离开我。」
浓厚化不开的悲哀在清平胸口泛开。
他不想离开,但是……但是他再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怎么相处,怎么……怎么爱他。
如果,他能透彻的恨这个男人就好了,就好了……
「让我摸摸你,好吗?」男人轻声问道。
那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脖子,指节上硬硬的茧摩擦着他柔软颈间,一股被掳获的恐惧以及奇异情欲同时涌上来,令他的下身窜流过熟悉又陌生的热度。
「我……」
清平微启双唇试图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拒绝或是应许。
「好吗?」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悲伤。
清平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任由男人侵犯。
男人那修长有力的手指不断下滑,隔着布料抚摸他的后腰、他的臀部……从衣衫细缝滑进他的细缝,触碰他最私密、最柔软的……
「哈、呼,哈、呼……」
清平喘息着倏地从床上坐起,浑身燥热难当,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发觉片刻之前那真实无比的一切,仅是梦境。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仅有他,以及他燥热的欲望。
终于回神之后,清平对于他双腿之间炙热的反应感到羞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梦见……梦见绍谨,而且是春梦。
他尽可能平缓呼吸熄灭燥热,而后下床大口大口喝下冷茶,努力忘却片刻之前他梦见的,近乎真实的触碰。
从离开绍谨后,他再也不曾与任何人有过那般亲密的接触,这几年他一直不曾想过那种事情,还以为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事情了,怎么知道这天竟然会做春梦。
他、他虽然不想再怪绍谨,可是也不该做这种梦啊。
明明已经……已经决定离开绍谨了。
却又惆怅,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的惆怅。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会梦见绍谨,就在昨日他终于听说了那件事……绍谨以「天家大丧三年不纳新妃」为由拒绝大婚。
他一直以为这么做是为了多喜,可如今多喜离宫……他可以痴心妄想那是为了他吗?
其实清平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他就是知道那个人站在那里。
他回过头去,就着初九微微弱弱的星月光芒,隐隐约约描绘着男人的轮廓……那是他忘也不能忘的男人。
他怔住了这个人真的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吗?或许现在他身在另一个梦境之中,而又梦见了那个不可企及的人。
如果是梦,就让他再看他一会儿吧,真实人生里他已没有机会,与这个人如此平和的同处一室,他们横互太多哀愁,无法跨越。
但是,男人却势如破竹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和,那么平稳又那么强硬。
「清平。」绍谨的声音回荡在夜色里。
男人唤着,唤着他早已舍弃的名字,那声音低哑带着疲惫,却也同时蕴含着浓浓的、更深刻的,无论单纯归属于爱或怨的思念。
「嗯?」清平无意识地回应了。
刚一出声清平登时满脸通红,他都已经说要舍弃这个名字了,结果还不是人家一叫他便应,弄得先前强硬坚持像一场闹剧,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渺小软弱。
绍谨自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