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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格外认真,还准备再开口,忽然站了站,饶有兴致地扬眉。
刚才还在台上言辞犀利果决、沉稳接受教授的点名表扬的小朋友,依然不为所动地拎著书包往外走。
看起来还挺冷淡,彷佛是个没有感情的辩论赛总结陈词机器。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尖上好像有一点儿红。
比赛结束,时间已经挺晚。
两侧的路灯都亮起来,让平时的校园像是打上了层柔光滤镜。
天气又开始冷了,张口说话的时候能看到一点淡淡的呵气,偶尔有跑步的人在身边经过,脚步由近及远。
大学的课业说松也松,说紧也紧。两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每天都忙碌到挺晚,像这么安安稳稳在路灯下轧马路的机会其实不多。
靳林琨走在后面,看着小朋友落在路灯下的影子。
于笙放慢速度走了一会儿,发现这个人居然还没跟上来,终于停下脚步回身:“磨蹭什么?”
靳林琨张了张嘴,摸摸鼻尖:“不是散步吗?”
于笙:“……”
难得准备请男朋友出去吃饭的中文系校草又折回来,直接扯住靳林琨的一只手,把人拖出了西门。
说是请吃饭,其实于笙也只准备了负责掏钱。
靳林琨刚才跟那几个新传的学姐聊天,正好被推荐了家居酒屋,听说环境清静,味道也好,一直营业到凌晨:“听说不错,去看看?”
于笙跟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下台前无意扫过的一眼:“学姐给你推荐的?”
下台的时候,他正好看见这人被一群女孩子围着,带了点儿笑意低声说着话。
大概是他那个角度正好,看得还挺清楚,几个女生都有点儿紧张,脸上说红就红,抿着嘴飞快散开。
靳林琨一愣,下意识点头:“对,新传的,来采访。”
于笙扬扬眉峰,抱着胳膊停下脚步:“那你怎么说的?”
于笙平时对这种事太不在意,靳林琨几乎是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有点突兀的问题是怎么出现的。
终于等到了小朋友问一回,靳林琨目光亮了亮,唇角努力压了一会儿,没忍住抬了起来。
……
这人居然还挺高兴。
于笙其实没往心里去,本来都没真打算问他,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忽然春风满面,觉得自己不配合好像都不太合适:“给你个解释的机会,三,二——”
靳林琨忍了半晌,还是没按住笑意,把于笙拉过来圈住。
小朋友长大了。
特别……可爱。
靳林琨轻咳一声,申请加时:“再加五秒,我能解释。”
“一加五。”于笙抬头,配合地重新倒数:“零加五,五减一,三。”
“……”
靳林琨笑着低下头,又把人往胸口圈了圈,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温软触感贴着额头,心跳透过胸口的织物,一下接一下印在对面的胸膛上。
路灯的暖色光芒在他们头顶上,格外柔和地覆落下来。
“我说……行。”
靳林琨笑起来,嗓音轻轻地落在怀里的人耳边:“正好我们家小朋友今天打辩论辛苦了,我记个地址,一会儿就带他去吃。”
第110章 番外四
最近这段时间,靳林琨的舍友都过得比较有压力。
刚入学的时候压力其实也大了一阵,那个时候是因为宿舍里住了个新院草,又是叫大二不少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有不少人都会偷偷来看据说帅到不行的大魔王长什么样子。
后来都混熟得差不多,看热闹的少了,除了经常有被这张脸迷惑的人在附近出没,也没再遇到什么新的问题。
但最近来打探小道消息的人数又明显翻了个番。
“是前阵子辩论赛的事。”
他们寝室长实在忍不住,扯住来打探消息的人问了个清楚:“据说参加辩论会的成员里面,有一个是他们家小朋友。”
“十六进八。”
舍友甲简单算了算:“十六支队伍,六十四个人。”
“还有主席。”寝室长补充,“每场抽签,正方自带主席,加在一起七十二个,要找到其中一个。”
舍友乙:“大海捞针。”
宿舍平时关系很好。虽然靳林琨从大一开始被导师拎出去实习,经常比别人忙很多,但一个寝室还是经常一起做pre,在后半夜濒临饿死的时候互相救助,是马上要一起见识期末考期凌晨四点的北大的好兄弟。
好兄弟们总觉得,背后议论舍友的情感归属是个不太合适的行为。
可直接问又好像不是那么合适。
“能问早就问了。”
寝室长见多识广,经验比剩下的宿舍成员丰富得多:“哪个大学谈恋爱不黏黏糊糊的,恨不得贴在一块儿,哪能到现在都只有蛛丝马迹?”
入学久了,整个寝室都已经混得挺熟,寝室长不大放心:“万一是正在追呢?万一闹了矛盾不愿意我们知道呢?万一是其实没有但是不好意思解释呢?”
舍友甲想了半天,也一起陷入忧虑:“万一是人家不瞭解他,觉得他太欠揍呢?”
……
一个宿舍的兄弟,有义务帮舍友们解决困难。
靳林琨领着于笙回宿舍,准备晚上一块儿出去吃饭的时候,被他们寝室长及时堵在了门口。
两个人经常去对方楼层串寝,寝室长跟于笙已经挺熟,也是靳林琨不在的时候帮忙徒手解高数题的交情。
“坐一会儿,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寝室长对于笙印象很好,觉得他应当也很愿意帮好兄弟解决终身大事,把早准备好的啤酒递过去:“聊聊?”
于笙头一次参加靳林琨他们宿舍的座谈会,接过啤酒,也跟着一块儿坐了下来。
靳林琨被这几个人心事重重打量了好几天,隐约觉得他们问不出什么正经问题,低声嘱咐于笙:“不管问什么,就往我身上推。就说责任在我,你是被我连累的。”
于笙扬扬眉峰:“比如什么?”
靳林琨:“比如高数作业解法太跳,导致教授把课后作业全换成了新题,不再用往届题库了。”
“……”
于笙端着那两罐啤酒,坐得离他远了点。
在顺利熬过高考后,靳林琨终于获得解放,开始凭藉直觉回答问题。
尤其是各类有趣的高数题。
这人无论干什么都能有一种天生欠揍的气质,做个高数题也要用花式解法,过程又跳跃得随心所欲,普通人看甚至连解法的开头在哪儿都不一定找得出来。
……
庞教授认为,这显然是这一批学生觉得高数题目太简单而做出的挑衅。
中文系用不着学高数,于笙偶尔会为了锻炼思维的灵活度过来找几道题做,最近发现题目可见得越变越复杂,还在想是不是课程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原来罪魁祸首也在这。
考虑到人身安全,于笙觉得自己以后在外面,还是应该适当跟这个人保持一点距离。
没有留意宿舍一角的悄悄话,寝室长正式地清清嗓子:“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事应当互相帮助,一起分担,对不对?”
另外两个舍友严肃点头:“对。”
于笙觉得这群好兄弟显然还不知道高数作业的奥秘。
他本来不想参与,被他们寝室长目光炯炯地盯了一会儿,按按额角,还是不得不跟着点了下头:“……对。”
寝室长挺欣慰,点点头看向靳林琨:“有什么难处,大家都可以帮忙。”
……
靳林琨沉默了一会儿:“比如什么?”
他们寝室长很坦诚:“比如找对象的事。”
于笙已经截住了靳林琨的啤酒,顺手塞给了他一杯奶茶,还是及时在这个人咳嗽的时候把转椅换了个方向。
寝室长没能读出拦住开会的两个人目光里“我能解释”、“不用解释”和“我真的能解释”的含义,按照大家讨论出最有可能的方案,给出了最行之有效的几条建议:“我们做过调查和统计,适当的小惊喜和个人魅力的展现可以对个人形象有大幅加分。”
舍友甲举手补充:“同时也要打好群众关系,从身边的人下手,进一步加深瞭解。”
舍友乙:“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在地上拿蜡烛摆心……”
“等一下。”
靳林琨越听越不对,接过于笙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我什么时候说要找对象?”
寝室长茫然:“你那天辩论会,不是去追人家了吗?”
这几天都被人拖着打听,几个舍友都差不多知道了那天的故事:“一个宿舍的,没事。”
“肯定不笑话你,大家不都单着吗?”
“大学刚上不到半年,高中都拚命学,谁有时间谈恋爱?”
“我们都知道了,说是那天你要带你们家小朋友去居酒屋。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小朋友,最后还是人家于笙把你送回来……”
最后发言的舍友甲接了杯水过去,看着于笙正放在靳林琨后背上、挺不耐烦又自然而然地给他捶着背顺气的手,说到一半的一句话忽然不自觉地刹了个车。
气势刚凝聚起来,寝室长没接上下一句,转身看他:“怎么了?”
舍友甲张着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可能是最近去法学那边蹭课,遇到了个一见如故的朋友,一起做案例分析做多了……”
明明平时也老见靳林琨跟于笙在一块儿,讨论题目吃饭散步,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
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又好像有什么其他人都插不进去的神秘气场。
那种虽然不黏黏糊糊,不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可就是叫人看着就能感觉到,这两个人就该在一块儿、别人都不该打扰的,解释不清又无法忽略的气场。
舍友甲又揉了两下眼睛。
靳林琨扬扬眉,回头看向于笙。
听着这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才终于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觉得在一块儿是什么特殊到要声明的事,平时两个人在一起,没具体解释过什么,也从来没刻意避讳。
结果估计是因为先入为主,这群人排查了半天,居然第一步直接把灯下黑的于笙放在了考虑范围之外。
靳林琨看着他,没忍住挑起唇角:“小朋友?”
于笙本来想瞪他一眼,想起这个人顺杆爬的本事,索性不理他,转开视线扬了扬嘴角。
他不想理靳林琨,可也想不到自己这样,落在靳林琨眼里有多显眼。
男孩子视线虚落着,眼睫浓深,嘴角噙着点儿压不住的笑影。
靳林琨手伸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背。
两只手大大方方地叠在一块儿。
靳林琨坐起来,欠了欠身:“有什么难处,大家都可以帮忙?”
“……”
寝室长觉得这个人似乎真的背叛了他们的单身队伍,张了张嘴,视线在面前的两个人之间来回转了转:“能吧……”
“是这样。”
靳林琨扶了下眼镜:“我在高中的时候,学习稍微有一些余力,正好还能谈个恋爱。”
寝室长:“……”
舍友甲:“……”
舍友乙:“……”
虽然还有余力能谈个恋爱,但靳林琨那个时候要比现在稍微欠揍一点,所以不是很擅长交朋友。
后来百般无聊之下去了个夏令营,居然就真的交到了个好朋友。
好朋友看他没对象,非常仗义。
……
靳林琨的简述以被于笙踹没了凳子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