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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雪白的脸颊溢出丝丝冷冽的感伤:“别这样说。我觉得难受。我,其实我……”
话音忽地顿住,他别开脸,仍旧是一副高冷的模样,又说:“你要学会习惯。我不会撒谎,我跟你保证以后每个周末我都回宿舍,绝不会食言。”
南国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也不太对,于是讷讷地点头:“我相信你这不是哄我的话。我没课的时候也会去医院找你,做个全身检查啥的,你可得给我优惠。”
又是一阵难言的寂静
晚饭约新三食堂,刚吃一口安生饭,秦歌突然接到电话,整个人雷劈一样呆滞住。
南国怯怯地小声问:“怎,怎么啦?”
秦歌缓了一会儿,才说:
“阿姨去世了”
第58章 Chapter 58 失孤
秦歌一直很怀疑:一连接受这么多的打击,苏长青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开车赶去医院,副驾驶的南国皱着包子脸:“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苏长青了……”
苏长青不在医院
苏长青不在殡仪馆
天黑下来,崎岖山路上一辆小轿车爬虫一样缓慢地移动着。秦歌越发烦躁,猛地拍了下方向盘,吓得南国一激灵。
他艰难地咽了口水:“我的命可在你手里,你冷静下来,要不咱们走路过去吧。”
秦歌沉默地点了点头
俩人相互搀扶着踩过碎石,沿着蜿蜒曲折的小道走到尽头,只见前方一片开阔的土地。
一条条竖起的石碑上贴着笑脸的照片,晚霞收尽最后一丝余晖,整块墓地蓦地陷入黑暗之中。南国总觉得眼前飘荡着鬼气森森,死死抱住秦歌的胳膊打哆嗦:“你,你喊苏长青。别太大声,要是惊动啥灵异的东西……我,我怕找上我。”
就在这时候,哗啦啦的风声传出沉重的脚步声。南国的脸色“刷”地惨白:“什、什么东西?”
整个人恨不得狗皮膏药一样贴到秦歌的身上
秦歌只想叹气,提高声音问:“苏长青么?”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一道高瘦的身影逐渐显现出轮廓。朦胧月色中的那张脸端正文质,此时面上的表情是呆滞厌倦,黑色的眼珠缺寂灭无神采。
他脱力地走出来,清瘦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轻飘飘地吹走。
南国立即跳出来,快步跑到苏长青的跟前,催促说:“已经没事了,回去吧。你需要好好儿睡一觉,好好儿休息,脑袋放空什么都别想。来,我扶着你。”
苏长青全然没有反应,呆呆地任由南国搀扶起他的手臂,挪动脚步往前走。
上了车,苏长青依旧没有说话。
南国莫名觉得害怕
离开墓地,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扶着苏长青坐在椅子上,南国到隔壁宿舍借来了热水,洗脚盆端到苏长青的脚下,托着两只光脚按进热水里。
也就在这时,他忽地想起大一军训脚磨燎泡,苏长青也是这么给他端洗脚水,伺候他泡脚的。
鼻子一酸,似有流动的液体出来。
他赶紧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秦歌:“宿舍长肯定还没吃东西,你泡袋方便面。”
“已经泡着了”
此时的苏长青像受人摆布的人偶,秦歌将筷子塞进他的手里,说:
“吃几口”
像是接收到指令,苏长青挑着方便面塞嘴里,机械地咀嚼再咽下去。
南国的眼睛迅速泛红
“别担心,他只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会恢复过来的。”
秦歌如此安慰着,可心里也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伺候苏长青上了床,南国才惊觉后背上冒了一层冷汗,凉飕飕地浸透到心里。
第二天醒来,周六,南国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跑去新一食堂买了两份白粥、七八个素包子,又吭哧吭哧提了两壶热水。
到了九点,苏长青还没睡醒。
南国很担心:“是太累了么?”
“不是,昨晚我在他喝的水里放了半片安眠药。他需要睡一觉。”
“……好吧”
于是,早饭进了他俩的肚子。
苏长青这一睡就是两夜一天,吓得南国掐着点儿爬上去,探一探他的鼻息,生怕睡着睡着人就睡死过去了。
秦歌倒是表现得很淡定,手里捧着一本厚重似板砖的心理学,继续翻阅。
一直到周日清晨,七点半,南国睡醒坐起来,抬头见秦歌还在睡,扭头——对铺躺着苏长青,心中立即涌出一股炽热奔腾的火流,像是积蓄已久的火山爆发。他忍不住满足起来,这种睡醒看到室友都在的场景实在美好,心情也愉悦欢快,于是他哼着曲儿爬起来,蹑手蹑脚地爬下床,简单地洗漱之后就出门去了。
拎着早饭回到宿舍,看到眼前温馨的一幕——苏长青嘴里含着体温计、秦歌不错眼盯着,整个人开心到飞起。
“你可算醒啦!来来吃饭,我买了南瓜小米、黑米粥还有白粥,白粥是宿舍长的,鱿鱼馅饼、鸡柳卷饼、茴香小笼包、一份酱香饼,榨菜土豆丝,饭后甜点有抹茶蛋糕,够不够丰盛?”
秦歌冷笑:“……”
苏长青回以淡淡地一笑
南国大喜:睡了一大觉,看上去果然正常了很多。
苏长青胃口大开,左一口小笼包、右一嘴酸辣土豆丝,再低头喝一口粥。
来溜达蹭食的周舟愣在门口,目瞪口呆:“你们这是……伺候老佛爷啊?”
“——关你屁事!拿几包方便面赶紧走,老子忙着伺候老佛爷呢。”
周舟拿了四包方便面开溜
南国追上补一脚
喂饱了苏长青,南国秦歌刚喝了两口饭,就见苏长青爬上床又躺下了。
他二人面面相觑:这是又睡了?
中午没睡醒,等到下午六点多,南国下楼带饭、秦歌打水,只是二十分钟的工夫,回到宿舍,苏长青不见了。
——苏长青的床铺卷起来,书桌收拾得干干净净,没留一丝杂乱的物品。椅子上放着行李箱,像是收拾好了的,即将远行。
浴室的门敞开着,地板水湿,空气中飘着馥郁香甜的檀香味。
南国如坠冰窟:“……能去哪儿?不,不会的吧,行李箱还放在这儿呢……”
两人心有默契地直奔楼梯,一口气蹿上楼顶。
门锁被撬开了,铁门大敞,正呼呼灌着冷风。
“苏长青——”
当跑出门的瞬间,看到清瘦的身影站在楼顶边缘,冷风中摇摇欲坠。
南国一股血气冲上楼顶,眼前刹那间一片血红。相较之下,秦歌更冷静,放低声音呼唤一般:
“苏长青——你回头看看我,我是秦歌——”
话音还未落下,身影突然随风晃了一晃,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喉咙嘶哑般的疼痛
南国吓在原地,手脚发软,见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爆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哭喊:
“宿舍长~你别这样,你回头看看我们,我们刚打了热水买了饭,还有一屋子零食给你吃,你别跳——”
声嘶力竭的哭喊在流窜的冷风中变了调,像是长长的指甲滑过玻璃,听着尤为尖锐。
秦歌怕刺激到苏长青,又用很镇定的声音说:“苏长青,你过来。那儿风大,你又虚弱,别吹感冒了。”
摇晃的身影慢慢转过来,风吹的碎发下是一张苍白而放空的脸。他张开嘴唇,发出迷茫的声音询问:“你们在担心我么……”
随之勾起嘴角,露出安抚的浅浅淡淡十分柔和的笑容:“……我只是上来,吹一吹风……而已……”
“那你……”
秦歌抖着嘴唇说:“那你过来,回宿舍。有什么话咱们回宿舍说,这里风大,说话声音太小听不见。”
苏长青移动脚步,离开边缘,慢慢地走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南国、秦歌两人同时快步扑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苏长青,仿佛身后有恶鬼追着一样急忙忙离开楼顶,走下楼梯,风一般直奔宿舍。
关上宿舍门的刹那,南国的双腿不由自主地瘫软下去,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心跳鼓动,眼前一片惨淡的虚影久久无法平息。
这时候,苏长青推开了秦歌递上来的热水,看上去异常平静地说:
“我订了外卖,我们边吃边说……道个别吧。”
第59章 Chapter 59 夜话
四张凳子拼成一张餐桌,外卖有各种各样的烧烤、一提啤酒,还有橘子香蕉。
三人坐在军训留下的小马扎上
烧烤的香味飘出来,孜然啤酒水果香,顿时有一种烧烤摊的氛围。
苏长青卷了一包烧烤,说:“我给隔壁送去。大家平时相处不错,周舟爱闹爱笑,挺活泼的人,想买C服去漫展,你别总冷着脸拒绝。微子启留学去了,周舟也是个伴儿。”
南国咬着烤羊肉串,点了点头,头更低了。
桌上有一盘剥开的橘子瓣
苏长青说:“你不能吃小吃街的东西,水果能吃。”
南国的头很低,不停地往嘴里塞烧烤串,喝啤酒太快,呛得喉咙发出沙哑的呜咽声响。
秦歌沉默着,拿起一串烤羊肉,细细地扯了一口。
从始至终,只有苏长青一个人在说话:“我跟班主任沟通过了,今晚就走。退学。”
“行李收拾好了”
“我打算去当警察”
“警察”两个字轻飘飘地说出来的时候,他二人的动作齐齐顿了顿。
“秦歌说,大学有三种人。我哪种都算不上,从那时开始我就有了这个念头,只不过家里的条件不允许。”
“……后来,你们都知道,家里出事,我跑去警局求助,然后他们告诉我,这个案子没人敢接。因为张婷的背景太大,警察……替老百姓伸张正义的警察也惹不起。让我从中捞点儿钱,顾我跟我妈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就行了。是的……我家缺钱,但这种钱我能赚回来,可我哥能回来吗?拿钱换命,人命是能拿钱衡量的么。”
苏长青又说:
“我被绑在地下室,张婷就在我的面前,跟我说——她就是天就是法,警察的一条命才值几个钱。我很痛苦的时候,听到警察来了,我又燃起希望,可是没人打开那扇门,没有警察救我。我自己逃出来了,然后,听到梅知雨的那些话,我的内心感到了绝望……”
“我知道张婷的背景很大,我哥会枉死。没人指望警察,我比谁都明白,坏人太强大,警察根本派不上用场;没人比我更清楚,警察是怎样危险的职业,可是,这不是赢不赢得了的问题,而是警察必须挡在老百姓的面前。如果警察都跑了,那谁来制裁坏人呢。”
他坐在小马扎上,口齿清晰如同剖析一般说:
“……这段时间,我经历过痛苦、绝望,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要有一个警察挡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感受。所以我想当警察,站出来,像为我自己挡住痛苦绝望那样……保护弱小的他们,亲手制裁那些谋私谋利无视他人生命的犯罪人。”
“这是我考虑很久做出的决定。我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英雄。”
十点的时候,桌上还剩了很多烤肉。
南国这次的胃口很小,秦歌只吃了一个橘子。
苏长青收拾,南国立即站起来:“我,我帮你吧。”
“你们去睡吧。明天还有课。”
秦歌默不作声地爬上了床,甚至没有洗漱。
南国坚持:“没,没事的,我平常也不这么早睡。”
可苏长青拦住他伸过来的手,声音有种淡淡的无奈:
“乖,听话。”
明亮的灯光下那张端正清质的脸像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温柔得不可思议。
“快去睡吧。我来收拾。”
南国讷讷地点了点头,也爬上了床。
第60章 Chapter 60
南国蒙住脸,听到下面收起塑料袋的窸窣声响、凳子划到地板的“吱啦”声,心里密密麻麻的刺痛突然汇聚成一股滚烫而热烈的洪流,将他所有的悲伤木桩一般重重砸向他的心脏,疼得刻骨铭心,肺脏的每一次呼吸都像窒息一样沉闷撕扯。眼眶难以控制地涌出火热的液体,开了闸一样流泄出去。
可是他不能出声,不能让苏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