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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鼓动的感觉残留在指尖。鲜活的心跳撞击着血管,透过颈下那层薄薄的皮肤,沿着冰凉的金属,震颤至心底。
“砰咚……砰咚……砰咚……”
——是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该死的地方跟我没关系,滚开!
——别杀我……求你别杀我!我怎么说也是……也是给你送过饭的人,知恩图报啊,孩子,知……
世界重归于寂静,唯有血液黏稠的流动声缠绵在耳畔。
“滴答……滴答……滴答……”
火苗燎至手背。沉思之人猛地缩回手臂,如梦初醒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简杨小心翼翼地收回刀子,盯着垃圾桶里一堆被烧成碎渣的不明物看了几秒,而后,不经意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东西。
那东西通身雪白,一卷印花纸里包着灰草和棉白物。凑到鼻前闻一闻,还能嗅到沁人心脾的醇香。
——这是一根香烟。
简杨记得和赵柏初识的那段时间里,类似的味道就一直萦绕在身边。后来赵柏似是看出了自己的不适,身上的烟味也就逐渐淡去。但简杨偶尔仍能发现,家中的烟灰缸里有时还是会有一小堆没来得及清理的烟灰。
烟草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人如此着迷?
简杨怔怔地望着指间夹着的香烟,鬼使神差地,他缓缓抬起了手臂,把烟嘴送到两片薄唇之间,然后,又抽出一根火柴,点上,用力一吸。
“咳咳……咳咳咳……咳……”
辛辣刺鼻的尼古丁味冲入气管,呛得简杨赶忙捂住嘴。他不禁弯下了腰,后退两步,慌忙把嘴里正折磨着他的罪魁祸首扔进垃圾堆里。
“咳……咳咳……呼……”
简杨喘了喘气,阖了阖干涩的眼睛,抬头望望晦暗的天空。
夜幕已悄然降临。阴云笼罩,茫茫天穹下无星无月,亦无人照亮前方的道路。
该走了,简杨低下头,迈开步子,想,那个人应该早已离开,我也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度过这个夜晚。
于是他便又回到了繁华的街道上。傍晚的护城河岸与白天大相径庭,下了班的人们纷纷出门游街,或独自或带着家人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分。
“轰隆隆”的引擎发动声和汽车鸣笛声交织在一起,混杂在人群的交谈嬉闹声中。抬眼望去,斑斓的灯光映照着行人一排排僵硬的面孔,如同泼洒在画卷上的甘甜清茶,为纸上万物注入永恒的灵魂。
“请先下后上,上车刷卡,无卡的乘客请买票……”
不知不觉中,徘徊的人儿就已走到了某个巨大的公交站牌后。站牌前熙熙攘攘,人们拥着挤着,只为抢上车门前最后一分立足地。
先休息一会吧。
想着想着,简杨就渐渐放松下来,把全身的力气交在了冷硬的站牌上。身后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喧嚣与寂静如卡了壳的录音带,一次又一次地轮回播放着。
直到深夜降临,最后一班公交车逐渐远去,简杨才慢慢回过神来,微微动了动发麻的身子。
而此时,沉重而坚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压迫的气势向公交站赶来。
交谈声依稀可闻。
“哎呀,我说赵队,案子破不了不是大事,古今中外现在还挂在板子上的悬案多了去了,你可别想不开啊,把自己搭进去可真不值得!”
刚动了两下的腿瞬间就收了回去,简杨缩着身子,屏住呼吸。
“就是!赵队你知道我们听说你跳河以后有多痛苦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以后报告谁写,字谁签,锅谁背,沈局来视察谁替我们顶着啊?”
“赵队……我还想吃麻酱爆肚小笼包椒盐烧饼芝麻麻花稻香村蛋黄莲蓉月饼……啥时候再给我们整一回夜宵?”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现在就……”
只听得一声熟悉的轻笑,紧接着,便是简杨再熟悉不过的声线:
“行,没问题,回去就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这声音与之前相比,带了一丝沙哑和慵懒。也许是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所以冻感冒了吧。毕竟,早春的水温虽有回暖,但依旧寒冷刺骨。
简杨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动,全身紧紧贴在站牌上,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张纸片。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语调冷酷起来,“你们先回局里,我再抽根烟。另外还有件小事,几分钟就行。”
第一百零一章 老司机翻车现场
灼热的视线直直射了过来。简杨心脏一抽,近乎难以呼吸。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半秒后,这明锐的目光便被缓缓移开。
简杨暗暗松了口气,呢喃道,我需要尽快走开,如果和赵柏正面冲突,我没有把握一定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然而,现在赵柏百分之百已经发现了他,所以悄悄溜走是不可能的,迅速跑走也必定会被抓住。
但是,简杨想,我不能被他抓住,至少现在不行。
“嗒……嗒……”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缓慢下来,锐利的眼睛时不时地向简杨所在的地方瞥,似是在逗弄,又似在玩味,更似在享受笼中猎物濒死的绝望。声音由远及近,15米……13米……9米……8米……
简杨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绷紧全身肌肉。他膝盖压低,后背微躬,墨色瞳孔锁定5米外勾着嘴角微笑着的男人,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下一秒就将拼尽力气将对方撕碎蹂躏。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笑。
那笑声拖着鼻音,含着一丝嘲讽,但听起来却满溢着无奈。声音的主人手插在口袋里,站在4米远的站牌边缘,用一双微笑着的眼睛望着他。
一辆车飞驰而过,车灯照得两人面色发白。简杨徐徐抬起头,目光对上赵柏一双深褐色的眸子。
只一瞬,简杨便慌忙移开视线。他转过身体,背对着赵柏。然而火辣的目光依旧在舔舐着他裸露出来的后颈。短短几秒钟里,简杨就有了一种被身后人扒光衣服看光全身的强烈耻辱感。
即便简杨已将所有的证据销毁,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在这个人面前说谎。倘若赵柏走上前来,直白地问他那两个人是不是他杀的,他也只能诚实地回答一个“是”字。
但赵柏却只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简杨等了许久许久,甚至连一句打招呼的话都未能等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简杨内心里不由得焦躁起来,他不是来抓捕我的吗?
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落到他手里,决不能,简杨默念道,虽说他是和我有肉体关系的人,但首先,他是一名刑警。
简杨还没有天真到认为一名刑警会心甘情愿地放走一个近在眼前的嫌犯。
右边是常青树花坛,花坛后是小区护栏,只要翻过护栏,错综复杂的园林景观就能为简杨提供最好的掩护。
简杨边警惕着赵柏,边瞄着四周,试图找出最佳脱离路线。他并不需要长久的耐力,只需要十几秒的爆发力,就能有很大几率逃脱。
亮眸紧紧盯着栏杆,血液汇聚至双腿,肌肉紧绷,整个人如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弹射而起。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轻唤拉回了他的意识:
“宝贝……”
缱绻的声音摩挲着耳膜,酥酥麻麻的亲昵感爬遍全身,惹得简杨不自觉地颤栗。他按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刚要抬腿跑路——
——两只有力的手臂就从身后环了上来。
刹那间,烟草的清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迅速侵占了简杨的嗅觉。男人肘部卡着他的腰,磨了茧子的手指在他指间脆弱的肌肤上逡巡,力道虽不大,但却实打实地把他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
火热的胸膛贴着微凉的脊背。
指缝被男人的手指所强行插入,不能合拢。
十指相扣,彼此心脏的每一下搏动,都透过紧紧相贴的薄薄肌肤,传至对方内心最温软的部位。
简杨尝试性地微微动了动手指,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收紧手上桎梏,而是稍稍放开了几厘米。而在简杨几乎挣脱赵柏的控制时,赵柏又轻笑一声,随手就把人揽了回去。
——就像逗弄不听话的小猫咪一样。
指尖挠着柔软的手心,似是惩罚又似是挑弄。温热的双唇贴在微颤着的颈子上,吮吸着,落下一吻。
被禁锢的人缓缓阖上眼睛,卸了全身的力气。
“我向你承诺的所有事,一定会做到。”热气喷洒在耳畔,伴随着的还有细碎的亲吻,以及低哑的嗓音,“所以,你可以有更多可选的路。”
简杨不语。
“杨杨,”男人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收手吧。”
金港嘉园作为C市最大的别墅区,戒备程度虽然说不上森严,但也不是随便哪个闲人都能进的。
但简杨明显并不在这“闲人”之列。他摆着一张无表情的脸,步伐从容地走向小区专用于行人进出的小铁门。
然后,从漆黑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卡片。
“滴”的一下,门应声而开。简杨迈开腿走了进去,门又悄无声息地自动合上。他面不改色地眨眨眼睛,手腕一转,把通行卡收了回去。
卡片上印着一位老人的证件照,照片下面,则写着“律权彦”三个字。
简杨边走边拿出一个小手电,按开了叼在嘴里,又摸出两张打印纸,捻着边角,摊开在眼前。
纸上写的,是他此次行动的目标。
史明丽,64岁,曾协助其夫律权彦创办深蓝福利院,负责资金周转安排以及慈善募捐策划,为该院的核心工作人员之一。
资料中还附有一张史明丽近期生活照,简杨认认真真地看了三遍,直到把目标的样貌特征全部记到脑子里,才动手把压在下面的第二张纸换了上来。
目标位置:金港嘉园36号。字的旁边还印了一张潦草的小地图,地图上只画了几个方框和凌乱的线条,没有南北标记,更别说详细的楼号。
简杨:“……”
简杨皱着眉头,强忍着自己乱丢垃圾的冲动,把两张纸完完整整地放回了口袋里。他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所幸,楼牌上涂了反光膜,即便是在深夜,也能让人看清每座别墅的编号。
在路灯和楼牌的引导下,十几分钟后,简杨就站在了目标所在的小院门口。
他手臂一撑,轻巧地跃过低矮的护栏。
院子虽不大,但却整洁有序,排排花草亭亭玉立,与某人堆满废铁和破旧自行车的小院比起来,堪称人间天堂。
但简杨明显无心顾及这些。他将自己隐在黑暗中,推了推墨镜,稍稍拉高口罩边缘,然后,缓缓抽出一把小刀。
“咔哒”一声,窗锁被撬开。简杨蹬着窗框飞了进去。进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装饰华美的大床。
而床上躺着的,则正是一名熟睡的老人。
简杨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用目光扫视着老人的面孔。他将其面上所有特征都与自己方才记下的一一进行对比,最终确认了目标身份。
——史明丽,准确无误。
刀刃泛着寒光,映出简杨冰冷的面庞。
睡梦中的人似是隐隐察觉到了危险,无意识地动了两下,翻了个身,背对行凶者。
一小截脖颈露了出来。
不对!
简杨瞳孔紧缩,猛地抽了一口气,然而抬起的刀子却不容他犹豫。受过训练的身体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