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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唐峰，眼里依稀有泪光，却又因为性情冷傲，不肯向他解释。
唐峰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孟云轻说：“你既然不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动手吧。”
唐峰的手微微发抖，无论如何也斩不下去。两人相峙片刻，导演喊咔。
唐峰觉得自己演的不错，不知道为什么被截断了。导演说：“你的情绪不对，跟他有断层。”
唐峰说：“我也很走心啊。”
导演说：“你这边太钢铁直男了，跟他画风不一样。你们俩认识这么久了，感情纠结一点更有看点。现在的观众就爱看这个，你懂得。”
唐峰从刚才起就觉得，孟云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负心汉。明明是自己被他算计，反而成了个死没良心的渣男形象。
唐峰跟他拍戏一直在两头拉扯，每天都在暧昧的边缘反复横跳。
唐峰先前还觉得无所谓，反正过审靠自己，卖座就靠孟云轻了。不过说到底麦麸都是点缀，剧的主体不能崩。两边能融合当然最好，要是不能两全，还是要先顾着剧情逻辑的。
他不愿意妥协，说：“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不是个腐剧，没必要加那么多眉目传情的东西。”
导演请示领导地看了孟云轻一眼。孟云轻没说话，坐在一边喝冰镇饮料。助理拿着小风扇给他掀开衣领吹风。另一个助理帮他把靴子脱下来，哗哗地倒出一堆沙子，然后给他捶腿。
孟云轻在中间坐的稳如泰山，仿佛在提醒唐峰，他除了是演员，还是这部戏的制片人。在这个剧组里，所有人都得以他的意志为中心，他才是南波万。
唐峰感到了他的威势，叹了口气，没说话。
导演说：“你俩协商一下吧，今天剩下的戏还拍吗？”
孟云轻说：“不拍了，没心情。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小弟们要贯彻孟总的意志似的，对唐峰也没那么客气了。一名小弟扛着器材走过来，跟唐峰撞了个满怀。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哎呦对不住，你没事站在中间干什么，又不拿东西，太挡道了。”
唐峰默然让到一边。继而又有几个小弟从他跟前经过，一边说：“哎呀，有的人拿了个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圈子里那么多影帝，捧你两句也就是客气客气，还真把自己当成艺术家了……”
小乔听了挺生气，想反驳他们几句。唐峰摇了摇头，示意他忍了吧。
他没想到跟孟云轻一点意见相左就要受这么大排挤。他的小弟们也是够势利，分分钟变脸，生怕怼晚了就失去了在孟总面前表忠心的机会。
唐峰觉得自从这部戏开拍，自己就身处逆风局。他心情不太好，准备回去了。
孟云轻走过来，始作俑者倒像没事人似的，微笑道：“一会儿去聊聊戏吧，我请你喝咖啡。”
唐峰想这么僵着也解决不了问题，谈谈也好，便打发小乔先回去，跟他去了。
第5章 征服欲
两人在咖啡厅里找了个角落坐了。傍晚五点来钟，人都去餐厅吃正餐了，来这里消磨时间的人反而不多。
孟云轻点了两杯冰美式，说：“谈谈吧，你对角色和剧情是怎么理解的？”
唐峰心想：“为了你监制的第一部剧能过审，我觉得你还是认认真真地把兄弟情搞好就行了。”
他没说话，孟云轻看得出来他是想走稳妥路线，剧本里也就是打了个擦边球。毕竟结局双方各自都有女朋友。
他笑了笑，故作大度地说：“大家对创作都有自己的理解，见解不同可以探讨，你想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他好像忘了刚才唐峰在片场被他的小弟狂怼的情形，如今这个大度的姿态显得有点虚伪，匾额上挂的是畅所欲言，实际上却是一言堂。
他这个口是心非的态度唐峰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能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这样，既要里子又要面子，毕竟钱是他出的，他说了算。
唐峰考虑到接下来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要跟孟云轻朝夕相处，闹得太僵不是办法。他决定妥协一些，说：“你的理解也没问题，我尽量配合吧。”
孟云轻立刻露出了欣赏的目光，说：“我就知道咱们之间是有共鸣的。这样吧，我觉得现在的感情线还不够清晰，回去我让编剧再改改，增加点冲突。”
唐峰简直无话可说，心想：“还想加戏？你这是不是得寸进尺？是不是？”
孟云轻笑道：“加戏对你也有好处的嘛。片酬方面我也不会亏待你，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呢，按最终剪出来的集数结钱。”
唐峰想起钱的事，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要吃饭生存，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更重要的是他跟林河的梦想需要金钱去撑。生活不容易，有时候真的得忍耐。
他喝了口咖啡，嘴里是苦的，心里也一个劲儿发苦，想：“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他冷淡地说：“行，都听孟总的。”
孟云轻瞧出他生气来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仿佛在欣赏他生气的模样。唐峰抬起眼来看他，两人对视了片刻，孟云轻露出了微笑。他说：“你不开心吗？”
唐峰拿着搅咖啡的小勺转来转去，不快地说：“没有。”
孟云轻笑了，伸出手去，若有似无地从唐峰的手边擦过去，把小勺抽了出来。唐峰感觉气氛不太对劲，把手收了回去。孟云轻说：“你不习惯喝苦咖啡？要加糖么？”
他夹起方糖放进唐峰的杯子里，一块，两块，三块四块。唐峰看着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哪是喝咖啡，这是要把他喝出糖尿病的节奏吧。
他阻止道：“太多了，我不爱吃太甜的。”
孟云轻眯起眼，似乎在提醒他，制片人亲手加的糖，就是齁死也得喝下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唐峰知道孟云轻的脾气难以捉摸，这一秒钟还晴空万里，哪会儿不高兴了，立刻就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唐峰感到了压力，只好给面子地端起杯子把咖啡一口闷了。咖啡又苦又酸还带着股浓浓的甜味，唐峰被齁的不行，觉得孟云轻特别有整人的天赋。
他不想再待下去了，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他经过孟云轻身边的时候，被攥住了手。唐峰一怔，孟云轻嘴角含笑，说：“再陪我坐一会儿。”
孟云轻确实很漂亮，他身上带着股造物钟情的纯粹感，无所顾忌的性情更增加了他的魅力。
唐峰能意识到孟云轻对自己有意思，但是他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瓜葛。
孟云轻跟男人女人都玩得来，而且是个薄情的人，看上了的就一定要得手，过不了几天又要换新的。
唐峰觉得他也未必非自己不可，只不过是想尝个新鲜。万一两个人都是顽主，那就一拍即合。这种事他见过，但他不是这种人，对这种事也没兴趣。
他把手抽出来，淡淡地说：“我还得看剧本，孟总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孟云轻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感觉失了面子，脸上现出了淡淡的愠色。
唐峰装作没看见，径自走了。孟云轻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觉得这种难搞定的猎物更有挑战性，眸色沉了下来。
唐峰回了房间，暂时摆脱了压力，松了口气。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时候电话响了，是林河。
林河挺挂念他的，说：“戏拍的怎么样了？沙漠里风沙大，能适应吗？”
唐峰叹了口气，觉得最近心烦事太多，不是自然环境的问题。大漠那么恶劣的条件他都能适应，但是人太难对付了。
林河觉察到了他的疲惫，说：“怎么了？”
唐峰不想让他担心，说：“没什么，就是刚下了戏有点累。今天吊钢丝了。”
林河说：“做好安全保障啊，别太拼了。”
唐峰笑了笑说：“没事，你放心吧。”
他本来身心疲惫，跟林河聊了一会儿天，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他想：“反正再坚持两个月就杀青了，忍一忍就好了。”
孟云轻回了房间，想起唐峰的拒绝，心情很不好。
他倒了杯酒喝了，越发觉得唐峰的态度傲慢，在嚣张地挑战他的尊严。
徐素开门进来，见他沉着脸。她笑道：“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孟云轻冷冰冰地说：“没有。”
徐素了然道：“是不是那个姓唐的不识抬举？”
孟云轻没说话。徐素笑道：“那人一看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儿。你看上谁不好，干嘛非得跟他较劲？”
孟云轻皱眉道：“你别管我。”
他坐在床边，还是心气不顺。徐素坐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亲吻他的嘴唇。
她身上带着馥郁的香气，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容貌也娇嫩艳丽。孟云轻却不把她放在心上。他一想起唐峰拒绝自己的情形，心里就好像有一把火在烧。
他对别人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既恨又放不下。孟云轻发现自己面对唐峰的时候，情绪格外敏感。他不愿意想这意味着什么，眼下他只想征服这个人。
他推开了徐素，站起来打开窗户，说：“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徐素感觉有些无趣，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孟云轻说：“开什么玩笑。”
徐素也觉得不可能，笑了笑说：“他这么守身如玉的，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吧？你调查过他的事吗？”
孟云轻还真没仔细查过他的底，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他的信息。
徐素说：“其实有没有喜欢的人都无所谓。明着不上钩，可以来暗的啊。拿了你的好处不想付出代价，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孟云轻寻思着她的话，觉得有点道理。他打电话叫人帮他查唐峰的底，重点落实在情史上。
数日后，狗仔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跟孟云轻汇报情况。那人说唐峰的家境不好，有一弟一妹，早年是迫于养家的压力进圈子的。不过他的弟妹念书挺争气，都考上重点并且留校搞学术了。
人际关系上他跟圈内大导穆秋云、楚青青都挺好的，还有瀚海国际当家的小夫妻跟他的关系也挺密切。事业上拿过金马男配，金鸡影帝……
孟云轻听得不耐烦，划重点道：“这些我上网搜不就知道了，用得着你告诉我？情史呢？他跟谁交往过？”
对方连忙说：“他前几年跟叶露还有辛织雪传过绯闻，然后就没别的了。不过那两段都是炒作。”
孟云轻说：“暗地里呢，藏着掖着的有没有？”
对方说：“没有。要是有那也藏的太好了，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绝对不可能。”
孟云轻说：“跟同性呢？”
对方迟疑了片刻，说：“同性那就多了去了……毕竟他一天到晚跟不少男人打交道呢。要说关系最暧昧的应该是林河吧？而且他俩拍过同志片，不知道有没有假戏真做？”
孟云轻要被他气笑了，说：“我出钱雇你查人，你还问我呢？”
对方有点惭愧，说：“那就是没有吧。林河应该是直男，有过女朋友的，分手那阵子闹得轰轰烈烈的，不过他这些年也没再找女朋友……唉，取向真的难说。”
孟云轻等了好几天，就等到这些大路边上的信息，十分失望。
他觉得这届狗仔的业务能力真的不行。寻思了片刻，他觉得这些信息倒也并非完全没用，至少说明唐峰目前大概率没有爱人。
孟云轻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只要他是单身，自己就有机会。
他打算对唐峰好一些，付出点耐心，循序渐进地让他成为自己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