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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烨定定地看着盛夏,没动,还是问:“你之前在找我吗?”
盛夏点头:“是啊。”
“找我干嘛。”
盛夏顿了下,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石榴,就说:“……想给你个石榴。”
时烨:“给我石榴干嘛。”
“就是想给你。”盛夏默了下,“我也不知道。”
时烨还是盯着盛夏,他又神经质地问了一次:“你找我干嘛。”
盛夏怔了下,他看不到时烨口罩下的表情。
“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找我。”时烨语气平静,“我不是这里的人,随时都可以走。今天,明天,现在都可以离开。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找我有什么意思?要是我没偶然碰见你,你还会找我?今天找,明天找,后天也找?”
盛夏默了下,才说:“找。”
“找不到呢。”
“……还是找吧。”
时烨嗤笑:“蠢。”
盛夏看上去没所谓,“好多人这样说我。”
时烨本来已经伸出了手,想摸摸盛夏的脑袋,但快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转了个方向,往下,接过了盛夏手里的石榴。
“带路。”时烨把那个石榴破开,又递还给盛夏让他拿着吃,“找个琴行。”
自己真的是个傻 逼,鬼迷心窍。时烨一边掏出手机打算退机票,一边想。
盛夏吃着石榴,小心地问:“时烨老师,你……为什么走了啊?”
时烨眼睛还盯着手机,不答反问:“昨晚睡得好吗?”
盛夏想了下,点头又摇头:“好又不好诶。一直觉得很热,后半夜还觉得很冷。但是我记得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具体不太记得了,但是记得梦到了流星。”盛夏剥着石榴,“就是一直有东西在爆炸一样,亮晶晶的。时烨老师,吃石榴。”
说着他把手递过去。剥好的一掌石榴籽,躺在洁白的掌心里,在阳光下很好看,亮晶晶。
时烨接过那把红色的果实。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机没话费了,让盛夏把手机借自己交个话费,待会儿转给他。
盛夏两只手都有东西,就让时烨从自己兜里拿一下,又说开锁密码是111111。
时烨把手机解锁,发现盛夏的手机页面没退出去,停在浏览器里,面前的搜索内容写着:‘抽烟会不会长不高’。
盛夏还在努力地剥石榴。剥出来一小把先给时烨,再剥给自己。等看到时烨奇怪地瞧着自己,他才看向自己的手机,看到那个页面后盛夏手一抖,耳朵又红了。
时烨一本正经地说:“抽烟真的会长不高。”
盛夏:“……百度上说不会。”
时烨觉得自己心情突然变好了,他佯装生气:“百度都是骗人的,我不骗人。你不信我?还去百度?”
“……没有。”盛夏开始转移话题,“时烨老师,吃石榴。”
时烨接过来,觉得好像心情更好了点,他选择暂时忘掉自己给自己找的那些不痛快。
充了话费以后,时烨把早上买的机票退了。他本来买了明天回北京的机票,但现在又被一把石榴留了下来。
时烨嚼着嘴里的石榴籽,想了一下,开口问盛夏:“你想跟我去北京吗?”
盛夏被问的一愣:“啊?北京?”
“跟我去大城市看看,读书,唱歌,发唱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时烨问的口吻很平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或者你有别的什么愿望?你可以跟我说说。”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啊,”盛夏有点受宠若惊,“我的愿望?”
时烨退完票开始给高策回微信说自己过段时间再回去,“不是要过生日了吗。说个你的愿望,作为粉丝回馈,感谢你这么多年多飞行士的支持。”
盛夏笑了下,轻松地说:“我现在的愿望是时烨老师不要走了,就留在我们大理算了。”
时烨身子顿了下。
盛夏感觉自己似乎说了很强人所难的话,连忙改口:“……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没什么愿望,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能跟时烨老师一样,变成很厉害的音乐人吧。”
时烨把手机收了。
“我可以帮你。”时烨说,“如果你真的想。”
盛夏完全没在意时烨这两句份量很重的话,他指了下面前的店说:“时烨老师,我们到了。”
到了琴行,盛夏陪着时烨换琴弦,等打开琴包的时候盛夏才发现,那把吉他居然断了根弦。问时烨怎么断了啊,对方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弦老了。
换的时候老板一直在夸琴不错,问怎么没好好保养,一直在数落带着口罩的时烨。
其实也不是没好好保养。时烨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那把吉他,但他这人有点怪,越在意的东西就越是憋着不说不看,就像这把琴。明明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也代表了他的一个时代,对他而言那不仅仅是一把琴,更是一段沉甸甸的过去。时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把有很多回忆的吉他,就像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那些过去一样。
出来之前他就背着这把琴去和乐队成员摊牌。那天他气得差点把琴给砸了,推了高策一把,还差点揍沈醉那孙子一顿。
老板把琴弦拆下来的时候时烨无端就有些胸闷难受,老板拆的似乎不是琴弦,是他的肋骨。时烨看不下去,索性说出门打个电话避开了,就留着盛夏在店里看着。
盛夏就吃着石榴看老板换弦,腿在凳子上一晃一晃的。
那老板把旧琴弦拆下来随手放在工作台上。
盛夏盯着那几根弦看了半天,思考过后,他把琴弦折了折,拿出本子,把弦夹到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第三十章
后来无论盛夏再怎么说,时烨都拒绝了去他家里住的邀约。
盛夏的生日在时烨出去住的第二天。
时烨自己对十八岁的记忆挺模糊的。那会儿他整天浑浑噩噩,动不动就跟人吵架打架,脾气暴躁得不行,活脱脱一个不良青年。生日那天似乎也是醉着,那晚上似乎和谢红还有几个认识的人一起去了常去的店吃了顿饭,就那么糊弄过去了。
人生不能重来,十八岁当然也不可以。时烨其实觉得十八岁不能代表长大,长大这事儿太玄幻了,跟年纪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人都是被社会磨出来的,有人会一夜长大,有人能一辈子天真,都是命。
他在盛夏身上看不到成熟的影子。
盛夏,在他眼里是个很奇怪的人。不能说盛夏不懂事,毕竟有时候这小孩说出来的东西能让人没法反驳,哑口无言。
他好像停在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世界,别人进不去。
但对生活这么漫不经心的人,怎么能在社会上安然生存?肯定会吃亏。有一天他们在街上逛,要不是时烨留心,盛夏揣兜里的手机差点被偷走。事后时烨说了他一顿,结果盛夏回答他:“我觉得他偷了就偷了吧。小偷也要吃饭,我丢个手机对生活没什么影响,但他偷到了手机或许今天就能吃顿好的,我好像也做了件好事哦。”
逻辑鬼才,时烨听了差点被他气死,“……你觉得自己是菩萨?”
盛夏只是笑:“能让他偷走是他的本事,我没有那么多心情去关心会不会被偷,是我没本事,我们也就是各凭本事。”
“你这个叫纵容犯罪。”
盛夏无所谓地笑了下,“我只是没有心情去关心太多这些……对和错,是和非什么的。我觉得我的世界只能装下一部分东西,只属于我的一些东西。如果要求我在生活里小心翼翼地去防备别人,我就会分散注意力。一个人只能装下一部分东西,多了就满了啊。”
这就是他的逻辑,只装下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吃亏?他不在乎。
圈子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玩音乐的,尤其是像时烨他们这种玩摇滚的,更是脾气一个比一个古怪。但那些古怪大多有迹可循,能让人觉得了然,盛夏不一样。盛夏好像跟谁都不一样,你有时候觉得他天真,有时候又会被他的天真说服,还有的时候看不懂他。
他们没有说要去哪里,就在古城里面一直走,一直走,聊天,话题没有断过。直到天黑了,时间很晚,整个古城里只有洋人街的酒吧热闹时,都在聊天。
他们路过一家安静的酒吧,里面有年轻的驻场歌手在唱民谣,歌是老狼的《流浪歌手的情人》。外面有露天的桌椅,灯光昏黄,没有几个客人。
盛夏说:“我听红姐讲,这家的啤酒好喝,是什么德国运来的机器酿的。”
时烨脚步停下,问:“你喝过?”
盛夏摇头。时烨就说,那我们一人点一杯喝。不对,还是算了,你酒量太差了,我点一杯,让老板拿个空杯子,倒给你一点尝一尝,我们都尝一尝好了。
老板是个外国人,普通话说得很好。他抽万宝路,递烟给时烨,但没有递给盛夏。
他们买酒的时候老板盯着时烨看几眼,随便看盛夏几眼,倒酒的时候又一直看时烨,把酒递过来的时候还问时烨是哪里人。
时烨没有回答,只说请再给我一个杯子。
那老板说我送你一杯吧,他笑得让盛夏觉得有些奇怪。
时烨还是说,再给我一个空杯子,他把现金递过去,说不用找了。
最后时烨拿着装满酒的杯子,盛夏拿着空杯子出了酒吧门,两人就在门口靠边的桌上喝。时烨喝一口,又倒一口在空杯子里给盛夏。
像喂猫。
时烨说:“讲讲你自己吧。”
盛夏不解:“什么我自己?”
“就是你自己。”天很热,时烨出了很多汗,但他没有擦过,“你讲了好多。讲你小时候养猫,讲和你同桌的女生上课的时候总是看漫画,偷吃零食,和技校的男生谈恋爱,被家长知道。讲你搬过家,邻居似乎都是白族人。讲你以前家门口有一颗果树,自己种的,我应该没有见过那种果子,说叫做绣球果。你讲了那么多,但是你没有跟我讲你自己。”
看,我都记得。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盛夏有点不解,“而且,一个人可以用几句话就说清楚吗?”
“我的意思是,我想了解你。”时烨突然想抽烟,“你跟我说了很多似乎跟你有关,但都不属于你的事情。”
“怎么会?那些……其实也是我吧,是我的一部分。好像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围绕这些,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琐碎又无聊的,跟时烨老师不一样。”盛夏似乎想得有点远了,“我就经历这些。了解一个人还需要什么?我不太清楚。”
沉默了一下,时烨点了点头,像是认可。
“我也不知道。”时烨转着杯子,“大概是你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看什么电影,听什么歌,看什么书,有什么爱好?算了,真老土。”
盛夏睁大眼睛,笑了,“时烨老师,我以为你要说:大概是你家在哪里,有几口人,收入怎么样,什么学历。哎,这个更老土。”
“我为什么问你这些?我看上去这么俗?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时烨跟着他笑,指了下杯子,“这个酒真的好喝。奇怪,我在你们这里喝的酒,好像都有麦香味。”
“鲜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