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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大到他都听到了。
门口一人刚立定,两颊流汗,喊:“报告!”
后面又风驰电掣般来了两人,差点连撞。
政治老师摆摆手让他们入座,她看一眼倒计时牌,说:“这都剩二十八天了,你们还有人天天迟到,没有点时间观念。”
底下人喝水的喝水,有人嘴里还嚼一口零食往下咽,还有人在翻书。
政治老师十分无奈,“今天串讲哲学部分。”
陆业自制了一张哲学体系图,画在一张A3纸上,比如哲学分为唯物和唯心,唯心就那么简单的三条,唯物又分出许多小枝丫,逻辑清晰,涵盖全书,便于全局记忆。
他刚把图铺在桌面,被老师瞅见,几步从讲台下来,端详几眼,露出赞许的目光。
政治老师将自制图拿起来看,并给全班展示,“你们课后都借的看一看,有时间手抄一遍,没时间就复印一张,哲学部分……”
陆业被盛赞一通,宠辱不惊。
政治老师回到讲台开始她的串讲,陆业坐姿端正,全神贯注。
课后,政治老师前脚离开,第一组第一排的同学便喊他名字:“陆业有人找!”
他抬头一看,正是严侓。
出门后看见严侓靠在老位置,和文科班另一位“嫁出去的女儿”刚说完话,陆业也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两人望着校园,有学弟学妹们正成群结队去上体育课,有男生扎堆,一伙人架起一个男生“溜杆”,所谓“溜杆”就是将男生双腿劈叉开,下档往树干上摩擦,特别污的小游戏。
这群“溜杆”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驻扎在一楼的“娘家”理科班,被溜的是黑短袖男生。
陆业看他们溜完杆,黑短袖男生捂着档脚踢诸人,不厚道地笑了。“溜杆”传统由来已久,高一时他也参与过,不过没被溜过,毕竟严侓不会眼睁睁看着男朋友的求救目光不理会。
“我还以为你不上来了。”
周围都是人,女生叽叽喳喳,男生打打闹闹,严侓压低声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好每一秋都来看你。”
陆业觉得稀奇,“这话谁教你的?”
严侓不服气,“怎么就是别人教我的了?”
陆业说:“你的语文水平,大概刚及格。”
严侓争辩:“我现在能考一百二!”
陆业笑起来,更靠近他一些,胳膊碰胳膊,肩膀撞肩膀,不能更亲密了,怕被人察觉。
肌肤相亲已然满足,严侓想入非非,说:“考完后,等班里聚完,我们去开房。”
陆业耳朵发热,低声说:“干哭我。”
严侓闭闭眼,“不能想了,再想就要硬了。”
陆业笑道:“流氓,光天化日上来找我就说这些。”
严侓又笑又叹气,“长叹息以掩涕兮,哀吾生之多艰。”
陆业肩膀怼他,“你别瞎背,到时候万一顺口写错了。”
“不会不会,原话我记着。”
在身体挡住的视线盲区,两人悄悄拉小手,一同望着远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
上课铃响了严侓才下楼,陆业可不想和他玩一步三回头,直接进教室。
同桌举着不知道从哪打劫的冰激凌,感叹说:“你和严侓关系真好啊,他每天固定来找你。”
陆业说:“高一那阵是同桌,一整年。”
同桌说:“可我和你同桌两年了啊,毕业聚会你是要给我唱《同桌的你》的。”
陆业笑道:“唱唱唱。”
同桌喜滋滋,“说好了啊,别到时候不唱。”
同桌是个微胖的女生,圆润的很可爱,皮肤又白又嫩,陆业经常见其他女同学捏她脸。
“陆业你不整本同学录吗?等我的本子传回来你要给我写!”
男女生在这点上有所区别,绝大多数女生肯定会搞一本同学录让人写,绝大多数男生绝对嫌麻烦而跳过这一项毕业操作。
他昨天早上到一班围炉“早”谈,已经被女生塞过来好几张,花花绿绿的硬纸,到现在还没写完。熟悉一点的好写,有话可说,不熟的只能很官方的平铺直叙,也辛亏他会编,记忆好,不熟的同学都能记住以往的小细节,放大来写。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将写完的同学录还给女同学时,被众人传阅,一时间都被他感动到。
比如有个尾句:希望那时候,我们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像老朋友一样聊天。
再比如他写给一位爱笑的女生:多年后的某一天,你还会见到我,那时由我来奉上百倍阳光的笑容。
这些统统被严侓看到,暗戳戳地用手机拍下来,发给男友控诉他对别人温柔。
陆业无奈又好笑,晚自习后四楼“偷情”,严侓还惦记这事,又啃又吻,还想留下吻痕宣誓主权,“我不管我就要闹我不开心我偏要吃醋!”
陆业任他吻,也爬他锁骨处狠狠吸一口,说:“别以为晚自习第一节课后我没看见你对那个学妹笑得多温柔,你没数数露出几颗牙?”
严侓迷茫:“啊?”
“我都看见了,你露出整整十二颗牙!”陆业再咬他一口,“就你牙白,就你牙整齐,笑得那么骚气。”
换成严侓又哄又解释,“哪有啊,宝贝你不能误会我,我是看到王一律短袖被撕烂了漏了点才笑得!”
说着严侓掏出手机给他看:“你看,我还拍了照片!”
王一律正是黑短袖男生,和蓝短袖男生打闹时乍现裂帛声,短袖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胸前红点。
严侓越说越想笑,最后没憋住笑了个痛快,“然后周围一群狼扑铺上去捏他奶头……”
陆业也笑了,可以想象那画面。
“王一律大喊非礼,哈哈哈哈哈……”
陆业笑完问:“你也捏了?”
严侓立刻表忠心,竖起手掌,“对天发誓!没有!我只想舔你的!”
陆业拧他腰上肉,“花言巧语。”
严侓趁着有时间再次吻上他,“我就只对你硬啊……”
第4章 第04章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小细节,关于陆业的数学成绩。
【5月10日星期四 AM】
早上班主任的历史课后,成功睡倒一片,三年来老王的催眠能力有增无减。
陆业也被他催眠,看同桌倒下去,他也没坚持住,爬在还摊开的历史书上。
全班一排排的背影,像伏在“书壕”里的战友,感动高考。
短短的十五分钟,这伙人迅速入睡,还能做个简短的梦。
陆业是被同桌拍醒的,“刘政委的课。”
刘政委是“脱鞋”牌数学老师。
同桌又说:“每天早上光闻他的味了,坐前排的痛。”
陆业安慰她:“我们好歹是第二排,45°角上,你让他口水射程内第一排中间的同学怎么活?”
这么一说同桌甚觉安慰,翻开练习册,“他一节课勉强能讲一道题,我的数学啊!”
陆业的数学是被严侓补起来的。高三开学前的暑假,和严侓约地方刷题,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过虽有收获,但成绩不算稳定,忽高忽低。
“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我的数学没救了。”
陆业只能说:“多练几套题。”
又是一趟昏昏欲睡的课后,同桌站起来呼朋引伴,果然有女生响应,两个人手拉手去厕所。
他们学校建得早,厕所和食堂一样独占一层楼,男坑女坑外加教师坑。所以需要下楼以及穿过教学楼背后,路途相当遥远。
陆业也想解决生理问题,但他没有和别人手拉手上厕所的习惯。
出发时间迟,但腿长,很快便看到前面两个女生的身影,同桌看见他特意停下等了几秒:“咦?一起啊。”
陆业只好跟她们同行,到地方后分开,进了男厕。
他们学校的厕所味道还好,空气清新剂喷了不少,他找了个小便坑位,刚准备往出掏,后背外力袭来,差点扑到墙上,转头想骂人,发现是男朋友,“操……你是不是欠打啊?”
严侓笑嘻嘻,“巧。”
旁边人正好解决完离开,他往那一站,掏鸟放水。
陆业忍不住去看,耳朵都红了,他定定心神收回目光也迅速解决。
完事后出门洗手,严侓对他勾肩搭背,“我以为要下午才能再见上。”
陆业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景,暗自吐纳几口气。
严侓看他脸有点红,问:“怎么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笑起来,得意中透着那么点焉坏,陆业恼羞成怒,警告他:“不想高考前失恋就别那么骚啊。”
严侓绷住嘴,但憋不住笑。
他们两也不是没做过,高中生虽然说是未成年,但是那档子事是忍不住的,两个未成年不仅早恋还早早尝到禁果,可这学期开学后太忙了,忙到他们根本腾不出充足的时间享受对方年轻的身体。
如果时间不充足吃得不尽兴意犹未尽日常惦记还不如就忍着,何况,高考真的很重要。
到一处楼洞,二人分道而走,严侓不敢皮了,虽然不能动手动脚,但他管不住眼里的爱意,“下午见。”
陆业也克制着自己,“嗯。”
——
回程中被身后的同桌追上来,她们只看见严侓的背影,同桌问:“咦?刚刚是严侓吗?”
陆业点头,同行的女生忽然开口问:“陆业,你和严侓关系很好?”
同桌替他回答:“他们两原先坐了一整年的同桌。”
女生“哦”一声,陆业和她不熟,这种“不熟”和一班的“不熟”完全不同,他并非天生外向,理科班那会因为有严侓,所有前后都能跟人搭上话,班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交流过。分科后他一心学习,除了以前的同班同学、同桌和班长等个别人,和其他人交流甚少,约等于陌生的“不熟”。
毕竟文科班是土著与外来人口的杂糅班级,而他们这些外来人口当年由于有人觉得原英语老师水平太差,与其他几个人联合起来罢课,革命成功后换上了理科尖子班御用英语老师。
罢课是匿名活动,并不知道具体有谁,但帽子肯定扣在外来人头上。
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都临近毕业,他基本上都忘了分科后还有过这么一件事,如果非要对那件事做一个中肯的评价,一是对比起理科班御用英语老师,文科班原英语老师水平确实有限,二是罢课这种属于中国公民自由的权利,过于激进。
他如果没记错,眼前这位女生,正是当年反对罢课的第一人,是原英语老师的有力支持者,曾与“外来人”势同水火,几乎没有与他说过话。
“不过,陆业和我坐了两年同桌,《同桌的你》得给我唱。”
女生有些意外,陆业笑笑。
同桌咋咋呼呼又问女生给她的同学录写完没有,写完了赶紧还回来让陆业写。
回到班里,同是“嫁出去的女儿”的原一班人悄悄同他招手,女生皮肤白净五官恬静,拉着他到教室外。
陆业一头雾水,“怎么了?”
看得出她有些难为情,脸颊都有点红,陆业心一跳,不会是要表白吧?
女生吞吞吐吐,半天起不了头,陆业都替她急。
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说:“这不是快毕业了,这几天突然想起当时罢课那件事。”
陆业:???
他前脚想起这件事,后脚当事人就冒出头?
“我也不知道该和谁说,你是事外人,看得清,你说我给那老师去道个歉怎么样?不求原谅,但是这是我知道我错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