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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洁想了想,点点头。
“但是廖东星的眼神很飘忽,我说不上来那个感觉。”她耸肩,挖了一大块冰激淋,冰得一哆嗦,道,“他发呆的时候都皱着眉。”
像嘴里含着没滋没味儿一块冰,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就这么含嘴里恶心自己。
离他向瘦猴承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
再拖下去没个了断。
廖东星收拾了笔盒画袋,一样不带走,都靠墙角原模原样的放着。但他知道笔盒里头的炭笔都是整整齐齐削好的,所有的作业叠成一摞按日期排列。
长这么大没这么仔细过。
最后一堂课是刘星宿的,廖东星很困。
昨天包厢爆满,客人没一个省心,还要料理被砸坏的桌椅,三四点收工,凑合着睡了不到两个半小时,他累得手软脚软,往墙壁上一靠就能滑下去睡着。
刘星宿也很困。
他是李小龙吧的吧主,睡前逛贴吧的时候看见有人说李小龙死得龌龊,一气之下撸袖子敲键盘。
偶像是不容许别人批判的,于是和对方掐了大半夜。
两个睡神谁都没顾得上谁。
廖东星临走之前去厕所放了个水,出来撞上了人,他迷蒙着顺拐了几步,就听见旁边冷冷的声音。
“打醉拳呢?”叶斑刻薄道。
廖东星怕多说几句又舍不得走了,毕竟这老师天生是来克他的,于是“嗯”了一声与他擦肩而过。
叶斑一把抓住他的后领,说:“跟我来一下。”
以廖东星平时的警觉性早一个过肩摔过去了,但今天困懵了,加上昨天打群架后遗症,身体的条件反射都失了灵。
毫无预兆地被小鸡仔似得拎了后脖子。
他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叶斑把他往电梯里一扔,伸手按下了十七楼的键。
这写字楼一共十七层,只有一部电梯运行,另一部终年都在维修,没有一天是好的。
顶楼是个空旷的天台,平日是禁止学生上来的,违者警告处分。
但仍有小情侣偷偷摸摸地上来过二人世界——幽静、凉爽、视野好,还有比这更好的幽会场所吗?
连画室的禁令,都变成了一种刺激的情趣。
叶斑想和他聊聊天,又不想太正式,于是找了这儿。
开阔的视野或许能开阔人的心胸,他这么想着想找个地儿坐下,但左右看了看,都是积灰的水泥地,便不坐了。
廖东星没他这么讲究,大喇喇地往地上一摊,双手枕在脑后,以天为庐以地为盖,趟出了四海为家的气势。
叶斑沉默了一会儿。
天台,夜幕,华灯初上。
往下望还能看见错综复杂街道上亮着灯快速驶过的车辆。
叶斑淡淡地说:“最近还在打工?长期的?”
廖东星懒洋洋道:“对啊。”
“缺钱吗?还是别的原因?”叶斑问道。
廖东星也没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缺啊,穷死了——”他玩笑似的叹了口气,像个浪荡的江湖游人。
叶斑一度觉得自己问的是“缺不缺女人呀?”。
他放缓了语调,试图把自己变得像真正的人民教师那样:“你现在这个年纪,没必要多有钱的,拿时间和精力换钱,是你毕业以后的事情了。初中、高中、大学,都是积累和学习的阶段,厚积薄发你应该知道,趁现在还有机会努力的时候应该多去争取一下,以后才能看见更广大的世界。”
他熬着鸡汤,引经据典借物喻人,可没奈何,浅浅的呼噜声传出的时候告示着他的失败。
他盯着廖东星的脸看了十来秒,还上手弹了弹,无奈地确定了他不是装睡气人。
“哎……” 好不容易想走一把温情路线。叶斑无奈地摇摇头。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气温睡着也不会着凉。
他下楼经过教室的时候往里面望了一眼,发现还有人在位子上画画。
“赵幽?怎么不去吃饭?”他走进去问道。
赵幽背对着门口,对他的到来毫无知觉。
叶斑走到她背后才看见她在画速写,手机放在画架上,带着耳机,非常投入。
“《莫莱特像》,荷尔拜因?”他看见亮着的屏幕上的图片。
赵幽被吓了一跳,摘了耳机抬头看他:“嗯……老师好。”
“怎么在画这个?”叶斑问道。
赵幽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速写板,道:“刘老师说我形不准,我就想多练练应该会好一点。”
叶斑点点头,道:“方便看看吗?”
“可以啊。”赵幽把速写板递过去,叶斑翻了两页,看得出来用了心,但线条仍然有些生硬。
“你找形应该去临摹费欣他们的,有空多看看丢勒的素描,感受一下他们的线条表现力。”他建议道。
“好的。”她点点头,“谢谢老师。”
“吃饭了吗?”
“吃了。”她笑着说,看了看叶斑的神情,“老师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叶斑对她察言观色的能力感到惊讶,自己脸上的神情应该还不至于丰富到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心理活动,这女孩儿感官实在敏锐,他顺势道:“你等会儿上课之前把廖东星叫下来,他在天台。”
“好的。”赵幽应承下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她不会有好奇心,或者说,随时保持表面的服从性。
叶斑对她有些好奇,她身上有种社会上摸爬打滚了很久人才有的圆滑成熟,凭她的相貌,再加上平时表现出来的长袖善舞,以后不知道该有多受欢迎。
要换了沈九,这会儿估计已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打听试探了。
“还有。”他补充道,“看见潘国茂了记得让他来一趟我办公室,不来罚十张作业。”
赵幽点点头,叶斑朝她难得地笑了笑,鼓励了两句,才施施然地回办公室了。
第14章
潘国茂快上课的时候才来办公室,他们心里打的小九九叶斑都知道,无非就是觉得他上课铃响就会放人。
他有些拘谨地走进来,问:“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斑正清理他的老年保温杯,慢条斯理地把过滤网上的茶叶渣撇进垃圾桶,随意地说:“你坐,问你几个问题。”
潘国茂松了一口气。
叶斑把杯刷捅进被子内壁,转了一圈,没什么情绪地说:“最近晚上你们还在打游戏吗?”
潘国茂嘴硬道:“我没打游戏啊老师。”
叶斑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不告家长,老实点就放你们一马。”
潘国茂挣扎着坚持了几分钟,在叶斑迫人的压力中低下头,小声承认:“会玩几局吃鸡,但是绝对没有通宵的,十二点之前肯定睡觉!”
“和廖东星一起?还有班上其他同学吗?”叶斑追问。
其实还有班上另外两个男生,但出于兄弟义气,潘国茂没有提起,还纠正道:“廖东星不和我一起的,他好久没打游戏了。”
叶斑挑眉:“哦?那他在干嘛?”
潘国茂这下不用装了,他是真的不知道,于是实话实说:“我不清楚,他最近挺忙的。”
叶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潘国茂沉吟了一下道:“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具体的我真不知道。”
“行。”叶斑点点头,同他说,“你晚上控制一点,少打游戏,作业不够多你跟我说,另外给你加。”
潘国茂大惊失色:“不不不用了我一定好好学习认真上课。”
叶斑看了眼时间,摆了摆手催促道:“行了你出去吧,别耽误上课,晚上的速写好好上。”
“好的好的。”他一溜烟地跑出办公室,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
刘星宿从办公桌后面探出个头,吓了叶斑一跳,他眉毛拧在一起,嫌弃道:“你怎么睡办公桌后面,那张躺椅没洗过。”
刘星宿毫不在意,撑起身子道:“哎我发现你最近怎么对那小子那么上心,亲戚?发现的有点晚吧。”
叶斑弯下腰从底下的抽屉里拿了一叠速写纸,放到刘星宿面前道办公桌上:“这些是他的速写练习。”
刘星宿大大咧咧地捞过去看,嘴里嘀咕:“那小子不是有扔作业的习惯嘛,这些你垃圾桶捡的啊?”
“……”叶斑往椅背上一靠,“你话怎么这么多。”
“啊?”刘星宿出口就忘,脑子没心眼儿大,都不记得自己在说什么,一片空白的状态下,越翻神情越严肃,最后几张他看得很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他和我小时候有点像。”
叶斑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刘星宿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抖家底:“我小时候多动症,我妈说脑子可能还有点问题,就把我送到少林寺磨性子顺便强身健体。少林寺的方丈是个文化人,给我改了名字——我以前叫刘一宿,因为我妈生我用了一宿,她怀疑是那时候卡太久把我脑子夹坏了……”
叶斑没憋住,笑了一声。随即用拳头掩着嘴咳嗽两声。
刘星宿睨他一眼,不以为意道:“你想笑就笑呗,我这不是什么伤心事。咱接着说啊,我小时候皮,方丈一让我练字我就跑,一刻都坐不住,还打人,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我现在还是一□□爬字。然后学国画,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他们说我一拿画笔就跟捏了脖子的猫仔一样,一动不动坐上大半天都不用吃饭的。”
他笑了笑:“后来方丈把我送出去上学,我妈不知道听他说了什么,铁了心让我考大学,我文化课不好,复读了两年,勉勉强强上了天美,油画系,大学卖画赚了不少钱……扯远了,以前方丈说我有‘灵气’,当时不太明白,现在交了这么多届学生,好像有点懂了。”
他指了指那叠画,总结道:“老天赏饭吃。”
叶斑补充:“他没正经上过几节速写课,我的课上老是睡觉,到现在颜色和名字都还没对上号,也记不清冷暖色调,跟他说加点春日青他能一笔给你戳进钴蓝里去,但是这样就已经超出别人一大截了,很敏锐的色感直觉。”
“很好的苗子。”刘星宿说。
叶斑颔首,皱起眉:“但是他心不在这,不够用功,毕竟是应付考试,分数高的大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没到拼天赋的高度,他这样占不到好处。”
刘星宿摸着下巴:“他文化课怎么样?”
叶斑看了他一眼:“和你差不多。”
“……”
刘星宿站起来往沙带上打了几拳,半晌说道,“那他和我挺像的,行了,知道了,我对他上点心。”
叶斑冲了杯子,倒扣在杯垫上,拿了车钥匙:“我晚上没课先走了,你出去吗?”
“不出去,回宿舍补觉。”刘星宿打了个哈欠,他住教师宿舍,没有租房。
晚上是给刘星宿的欢迎会。
这风气他妈的到底是谁带起来的。
酒过三巡,叶斑开着车,载着三个酒气熏天的大老爷们。他时不时从后视镜看看状况,生怕哪个吐了。
但这伙人醉归醉,目的倒是一点没忘,大叫着让他跟紧了前面的车,叶斑问他们去哪里一个个都不吱声,东扯西扯地笑。
叶斑猜的到不是什么好地方,那种“是男人都懂”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
他向来比较反感这些,但男人本性,这群搞艺术的老光棍常年怼天怼地怼学生,正经谈恋爱成家立业的没几个,生理需求免不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