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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片漆黑。
他掉下来时撞碎的石块砸在了他的身上。
混身是刺骨穿心的疼。
他躺在浅水里，几乎动惮不得。
缓了很久，他艰难坐起。
忽然听到哭声，转过头来，被猛然进入眼帘的自己吓一大跳。
对方满脸是泪。
嘴巴一直在动，在对他说什么，却完全没有声音。
左霁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末了，见他伸手想要抓上自己，呼吸一急，他骤然惊醒。
猛地一下坐起，他满身都是大汗，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喘着粗气，他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依稀想起自己在梦中听到的墨佳的声音，他的眼睛一下瞪大。
仲晟……
仲晟有危险！！
他慌张下地，蹒跚摔下了床。
手脚发麻不听使唤。
他什么都顾不上，连攀带爬出到房门前，一抬头，这天已经蒙蒙亮。
李熹仰着头，此刻跟他看到的是同一片天。
天已经开始亮了。
就算心里万般不愿，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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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这恰恰是我所不允许的
一大早，老仆就听人来报，说李熹回来了。
而且，人还直接进了供奉祖先的福堂。
他听来觉得纳闷，心觉不对劲，想了一想，让这人去通知老夫人，他自己先过去看看。
他急急忙忙往福堂赶，进门时跨过门槛一抬眸，瞧李熹这一身穿着，顿时一怔。
他走近来，见李熹静默跪在祖先们的牌位前，两条老眉一下皱得很紧。
他问他：“三爷，您这是……”
这身戎装是多年前李熹贪好玩让人做的。
因为这事，李大将军还曾叱责过他。
可今天李熹就这么穿着一早过来拜见祖先，老仆看着，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很快，李老夫人也过来了。
老夫人还没梳洗，只是急急穿了衣服，随意盘了发，进来一看他身上这一身也是一愣。
心猛地悬起，她着急上前来，见李熹一脸凝重，顿是气急败坏，说：“你不会是为了他连李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都不要了吧？”
她误会了。
她以为李熹为追回左霁决定和仲晟来个你死我活。
说罢，便见李熹掏出一样东西，一看是虎符，她和老仆的眼睛霎地瞪得老大。
“昨夜怀南王入城找我，放下了这个，他说圣上有令，要我今天务必带人将罪臣仲晟诛杀。”
他说罢，转过头来，对李老夫人：“不知这个结果母亲你是否觉得满意？”
李老夫人的心重重一落。
“……为的什么？”
“因为左霁才是当今圣上的长子。”李熹收回了虎符，这次不打算瞒她：“所有的人都被左世成骗了。”
“即便如此，又关你什么事？”
面对李老夫人这一脸难以接受，李熹苦笑。
“我想跟他在一起，好好地过上一辈子，已经知道了真相的圣上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从那一天，在林子里得知真相起，他就知道武昱找他麻烦是迟早的事。
可没想到，武昱只是要他去杀仲晟，而不是直接除掉他。
这已经很仁慈了。
应该感恩于李家在朝堂上所拥有的那些影响力。
这场战，最终无论是谁死，都是他输。
他昨天夜里整整想了一个晚上，想开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只能接受。
毕竟天意难违，不是么？
李熹对着祖先的牌位重重地磕了三个大响头，起身走了去。
老夫人目送，末了，彷徨不已，着急：“熹儿！”
李熹去到门边，听老夫人叫他，脚步一刹。
他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作为家里的幺儿，无论是武功和才智都比哥哥们要优秀，却对外自称体弱多病，始终不愿近朝堂半步。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求权荣。
而是因为他出生不久，半仙就对他父亲告诫，说他将来会忤逆弑君。
所以，他忠心耿耿的父亲一直把他藏起来养，要他游手好闲，不问世事。
然而，这就是命运。
因为一次帮忙，让他看中了左霁，也因为此，一只脚还是踏了进去。
心有戚戚，他没有回头，直接走了。
药庐那边，墨佳他们在林子里分布开来，一直无所获。
墨佳的心并不在此，只是随处晃荡，末了，来到这里，往左右扫视了一下，发现齐洛脸色不对，眉微微一挑。
他感觉到齐洛比之前还要紧张。
直觉这附近必有问题。
他又再环视四周，天已经大亮，视线受阻的情况已经明显改善，他察觉不远处一个下坡位有异样，不禁走了过去。
刚走几步，他忽然被齐洛冲来堵住了去路。
齐洛咬着牙瞪着他，气势汹汹的，却底气不足。
墨佳一把拨开他，往前去，来到一棵参天大树下低头一看，老树粗根盘旋蜿蜒抱合，在地势比较低的一边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树坑。
而树坑里头，有一堆已经烧尽了的篝火。
墨佳直接跃进了树坑里头。
转身回头，发现树下还有个天然形成的土坑。
这里有些凌乱的行李，还有一张棉被。
墨佳伸手去探，被子里面没有人，而且残留的温度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
齐洛急急追下来，见仲晟不在，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赶紧把篝火边的砌石全部踢乱。
还蹲下去，使劲拨土，试图把土坑外柴枝烧过的痕迹通通掩盖掉。
“没用的。”墨佳开口。
这一说，齐洛挺生气。
他起身，把手里的土气愤一砸，大声：“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
墨佳不想听他撒泼，转身想走，却又被他冲来堵住了去路。
“卢绘是不是你杀的？”
齐洛憋不住，还是问了。
墨佳皱起了眉头，末了：“是。”
墨佳的坦白令齐洛很是意外。
他踉跄退了两步，在想这是不是意味着墨佳接下来也要杀他，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害怕。
他问：“……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秘密，打算做不该做的事。”
“……不……该做的事？”
“圣上要李熹亲手杀死殿下。”
墨佳的话令齐洛惊怔。
“他跟踪白马焱，偷听到了这个，赶回到这里来，遇上了我。我带他避开了白马焱的追杀，原本是打算应他的要求，把他带回去，让他去救殿下的，却不想，他却把主意打到了左霁的身上……”
眼神与平日的不一样，坚定中带有着戾气，他对齐洛：“这恰恰是我所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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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歪了
重新酝酿了一下
一口气把前面那几章连同这一章一起改了……改了……了
第62章 格杀令
齐洛踉跄退了好几步。
他以为墨佳也会杀他，但是墨佳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无视他的惊惶，墨佳跳出树坑，环顾四周，没见着有可疑的身影，目光重回到齐洛身上。
居高临下，树梢缝隙处透进来的光打在墨佳身上，形成了一圈光晕，他定定地看着齐洛，看他有什么想说，齐洛愣怔看着他片刻，末了，才说：“你打算眼睁睁地看着殿下死吗？”
“你觉得以我之力救得了他么？”
“为什么不可以？”齐洛很顾虑，仔细看了周围，对他：“只要一个人没了，只要这个人没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那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
墨佳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他：“仲晟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这个答案显然易见，根本不需要怀疑。
看齐洛的表情，墨佳知道他懂了。
仲晟不会留下任何一个知道他身世秘密的人。
因为那样太危险了。
他会想尽办法把他们除掉，这样才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出到阳光底下，真正地高枕无忧。
“你不觉得在担心他之前应该先为自己考虑一下么？”
“你是要我背叛殿下，投靠左霁？”
齐洛不屑咬牙：“那个心思狡黠，一时一变，声称自己是借尸还魂的骗子？”
他这么说引起了墨佳的不悦。
但是他没有动怒，而是对齐洛：“你口中的骗子可是我们这群人当中唯一一个愿意站在你那边的人。”
昨晚的事，其实墨佳已经有头绪。
为什么左霁会忽然这样，他已经想得很明白。
昨晚他出门可能被左霁看到了。
以左霁的性格，觉得好奇的话不可能不跟来。
他一定是看到他杀卢绘。
而他，当时听到细微声音，回头见到的是白马焱，所以没作多想。
齐洛睡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被左霁吵醒来，看到左霁对着仲晟哭，心里自然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左霁把武昱藏起来，是打算先声夺人，豁出去跟他们谈判吧。
却没想，被张老从后偷袭，失去了意识。
之后醒来，发现他们想太多想偏了就故意左右而言他。
他在等仲晟醒。
在拖时间。
而后面……
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口哨声。
墨佳和齐洛皆是一怔。
墨佳反应最快，立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撒腿狂奔。
齐洛心慌，担心他们对仲晟不利，紧跟其后。
去到白马焱仆人所到之处，看地上的捡起来的小配饰，墨佳眉头一蹙。
白马焱离得比较远，这会儿也跑来了。
“怎么样？”他看墨佳蹲身地上，着急询问，却不想，墨佳眉头一紧，忽然腾起，往一个方向跑了去。
大家微怔。
看墨佳火急火燎地，白马焱忽然反应过来：“药庐！”
大家立马也随墨佳狂奔了去。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找了一个晚上，现在距离药庐已经很远了。
仲晟回去，肯定是为了左霁，但是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根本不得而知。
墨佳后悔跟这些人出来，心急快步往回赶，而在药庐的左霁在找遍整个药庐都找不到仲晟踪影的情况下，想要到外面去找，却不想，忽然被人从后大力一记，他猛地往前一栽，跪摔在地上，眼前发黑，膝盖巨痛，他回头一看，不禁心惊。
墨佳赶回到药庐前来，呆住了。
尸骸遍地。
仲晟满身是血，被左霁紧紧地抱在怀里，已经奄奄一息。
这些包围着他们的有将近二十个，不像是李希带来的。
仲晟还想要爬起来。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他和左霁来的，他必须起来战斗，不然的话，他俩必死无疑。
他摇摇晃晃，靠精神支撑着，爬起来却站不稳，左霁努力地抱紧他想要试图稳住他，但是力气不够，和他又一同摔跪在地上。
看到鲜血不断地自仲晟的嘴里涌出，左霁满眼是泪，无语凝噎。
仲晟苍白脱色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
他吃力举起满是鲜血的手，轻轻地拭去左霁眼下的泪，问他：“……你记起我是谁了吗……”
心好痛。
左霁的泪狂落。
往日的相处，一点一滴都涌上心头。
他的怒、他的笑、他的霸道与无奈、他的失望与背负，都历历在目。
左霁好心疼他，轻抚上他的脸，说：“……记起了，你不就是我最爱的那个人么……”
仲晟欣慰地笑了。
他把额头抵到了左霁的肩膀上。
很快，手无力地垂下，人没了声息。
左霁的心就像被活生生撕开来了一样，紧紧地环抱着他，泣不成声。
耳边冷冽呼啸，带起发丝，左霁心灰意冷，眼睛一闭，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