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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们摆摆手,恩公儿子突然变了性子,让他们几个粗l鲁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上山找人而已,山贼立刻回答道:“我们哥几个上去!”
“不,我也跟去。”他不放心。
不再耽搁,选了几个熟悉山路的人带着谢虞立刻上了对面的母山。雨水虽然冲刷了许多痕迹,但还能看出一些。有经验的山贼顺着留下的痕迹,指认着路。
“这里有脚印,往……往这里去了。”
“走。”
路不好走,山贼心里惊叹,那年纪不大的小兄弟怎么那么有精神和胆子,竟然冒雨爬山,连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汉子都不会选择在这种天气冒险。白天爬这里就够险了。
“谢……谢公子。”瘦皮猴叫住他。
谢虞道:“叫我谢虞就好。”
“那就叫谢兄弟吧。那小兄弟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对你这么好?”上次敢从他们寨子偷人下去,这次敢冒雨爬山,他还以为是谢老爷的小儿子呢。可据他们所知,谢恩公只有一个儿子。
谢虞顿了顿:“是……是我妻子。”虽然是不小心娶进来的。
妻子?哦对,谢兄弟有七个媳妇呢。
“是那七个之一吗?”瘦皮猴记得谢家有七个媳妇。
“不。”谢虞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只有一个。”
“到了!”
领头人回过头对后面的人喊,“快上来,我们到了。”
谢虞脚步加快,爬到崖顶。这四周开阔,风大,面前是一处深渊。
瘦皮猴探头看了一眼山崖,立马缩了回去,这……也太高了。那个子不高的小兄弟当真爬到这里来了?
“不是我们弄错了吧,哪个胆子这么大,还敢往那下面爬。”
谢虞神色凝重,并不轻松。他摇摇头,不知是回答瘦皮猴的话,还是自言自语。
“不……他敢。”上次他就敢带着痴傻的自己爬下山崖,小常的胆子比谁都大。谢虞注意到,这附近也有鬼手藤,他蹲下来拨开那些藤蔓看。
不好!谢虞瞪大眼睛,因为下过雨,这里的泥土松软的许多,这条鬼手藤的根茎竟被拔了出来,谢虞沿着鬼手藤在泥面上划出的痕迹,一直找过去,停在了崖边。崖边有绳索深深勒过的痕迹,拔l出的鬼手藤便是从这里断下去的。
往下望,崖底升起白茫茫的雾气,看不清人影,谢虞却确信,小常一定在下面。可能……不,不可能。一定没事的。
山贼们看到谢虞走到崖边观望了一阵,迅速退了回去,将崖边的鬼手藤绑在自己身上。要命,谢公子这不会是要爬下去吧。
山贼们连忙阻止,这太危险了。
“我得下去。”小常教过谢虞绑绳子的方法,谢虞凭着回忆,学着小常的方法将自己绑好,“你们帮我看着藤蔓另一头,多谢。”
“喂喂……”山贼们拦都拦不住,就见谢虞刺溜一声下了崖。几人面面相觑,谢公子一定还没好,不然怎么会疯了一般要爬下去。
那下面是什么好爬的地方吗?
有人问:“我们要不要下去?”按道义,他该下去了,可他有点怕。
瘦皮猴摇摇头:“护好藤蔓,别让他断了。”
下过雨的崖底湿气十分重,没过多久,衣服表面便湿l了一点。他扶着崖壁的石头,一点一点滑下去,不错过任何一点动静。忽然,在一片乌黑的泥石附近,谢虞看见一点亮色。
好像是衣服。
他心里一喜,攀了过去,果然在一块巨石上看到了小常。
“久久!”来不及思考,谢虞呼唤。
小常没有动,仍旧趴在巨石上。谢虞心头一沉,轻轻落在巨石上,扶起小常。小常闭着眼睛,谢虞贴到他胸口,心跳平稳,还好还好。
小常一手紧紧抓l住巨石边伸出的木枝,一手紧紧贴在怀里。他的手心里攥着东西,拿不开,只好算了。小常身上的藤蔓另一头在崖底,谢虞将其解开。
他的腿上渗出l血,谢虞脸色不佳,又是这里。在这地方躺了很久,小常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谢虞解下自己的衣服套在小常身上。
不再耽搁,谢虞将小常绑在自己身上,一手抱住,一手抓l住绳索。
带着一个人不好爬上去,谢虞大声喊留在上面的人。
“拉我上去!”
等了半天没动静正准备下去的山贼们一个激灵,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趴在地上对山下喊。
“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拉藤蔓,拉我上去。”
“好!”
几人合力,将鬼手藤往上拉,也幸好鬼手藤非常结实,两个人的重量也没有断开。谢虞带着小常渐渐冒出了头。
山贼们大喜,连忙去拉谢虞上来。
脚踩在实地上,心才落下来。
“他怎么样?”山贼看小常晕了过去,打量几眼,“我们快回去,他失血过多,需要治疗。”
叶大夫还未离开,正在左右徘徊之时,忽见谢虞几人回来,身上还背着人。
“人找到了?”
“叶大夫,您快看看这个小兄弟,他看起来不大好。”山贼们嘴快,连忙道。
谢虞脸色不大好,把小常放到床l上,勉强缓和神色,对叶大夫道:“请您看看他怎么样。”
医者仁心的叶老见到病人,少了几分轻松,多出几分凝重。他赶走了围观的众人。
“你们都出去,我需要通风敞亮的环境。”
“我能留下吗?”谢虞问。
叶老没抬头,淡淡道:“行吧。”
“你们几个,去烧热水,把炉子的火烧起来,再送一些干衣服,还有热食也准备好。”叶老有条不紊地吩咐,又指着谢虞,“来,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了,全湿透了,会染伤风寒。”
谢虞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听着叶大夫的吩咐。
“咦,这手里是什么?”叶大夫也注意到小常手里紧紧抓着不放的东西,他有办法,轻轻用银针在小常手腕上一扎,手便松开了。
叶大夫没有打开看那布包着的东西。他已经看出什么东西了。这小兄弟费那么大劲儿不要命地上山,不就是为了这玩意吗?
叶大夫把东西扔给谢虞,谢虞接住。
打开看,果然是一段参须。谢虞晃了晃神,心里生出莫名的滋味来。
“别愣着,快来帮忙。”叶大夫不客气地喊,小混账,愣什么愣,没看他很忙吗?
谢虞放下参须,继续帮叶大夫的忙。
那厢山贼们的热水送了过来,老大夫招呼谢虞给小常擦洗身子,换上一件薄衫,自己拿出了行医的行头。
有些发烧。
是伤口发炎感染导致的。
老大夫给小常的伤口消毒,疼得睡梦中的小常瑟缩了一下。
谢虞擦掉小常的汗:“大夫,您轻点。”
叶老戏谑地扫了谢虞一眼:“怎么,心疼了?”
“这小兄弟运气有点差,这条腿,原来伤过吧。”叶大夫拿着小木锤轻轻敲了一下小常的腿。
谢虞点点头。
叶大夫凭个人经验判断:“上一次,这根腿骨就没有完全好透,这一次又摔了,伤上加伤。”
“那……”
“幸亏是老夫。”叶大夫有些得意,“老夫在,小兄弟的腿算是保住了。”
叶大夫一边说一边上夹板:“不过,此处多次摔伤,以后要多加注意,这里会变得脆弱,极易受伤。之后如何保养,老夫待会儿会和你慢慢说。”
“能做到吧?”叶大夫挑眉。
谢虞重重点头。
“那行,还有这参须。本来应该是给你的,不过如今你生龙活虎用不上,还是这小兄弟自己用了。小兄弟失血过多,需要多补补,这参不错,挺补的。”叶老淡然。
叶大夫手脚利落弄好一切,也不打扰他们。把汤药往谢虞手里一端,他要歇会儿。
那截参须就进了这碗汤里,叶大夫让他别浪费,参须也得吃掉。
给病人喂药,这还是头一次。谢虞谨记着大夫的话,一滴都不要浪费,把整晚药灌进了小常肚子里,独留下一截参须在碗底。
参须……这怎么喂。汤汁都费了老大劲,差点流了一脸。
谢虞盯着那根参须都快盯住了洞,最后自己咬了一口,嚼烂。谢虞做好了嘴对嘴喂的准备,正低头下去,小常睁开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谢虞……咳咳,谢虞一惊,参须被自己吞掉了。
“你没事吧?”小常的嗓子有点哑。
“没没事。”谢虞顺了气,把参须夹给小常,这根参来之不易,“吃了。”
小常也正不知说什么好,有些尴尬,只好就着谢虞的手将参吞进了肚子。
“你怎么……”谢虞问到一半停住了。他本来想问小常为什么那么傻,非要冒着危险上山。可问出口,自己不傻吗?
“傻子。”小常叫了一声。他还记得法l场之时谢虞七窍流血的事情。
谢虞眼睛闪了闪,知道小常什么意思。
“张大山捡回了……捡回了……爹的……遗体,我想去看看。”短短一句话,谢虞断断续续。他现在,好像又和从前一样,孤身……不,他不是一个人。
“我和你一起。”小常登时便要坐起身,被谢虞拦住。
“你还有伤,不能大动。在这里等我。”
小常躺了回去,眨眨眼,看着谢虞离开。脚上又伤了,好麻烦。他想陪在傻子身边。他有感觉,傻子好像在难过。
不知为何,睡了一觉醒来,他觉得傻子都不一样了。
山贼们在寨子里设了灵堂,打造了一副最好的棺材放在厅堂之中。堂上白烛一对,堂下一个烧着纸钱的火盆。
谢虞走进厅堂之中,眼皮跳了跳。他不习惯这种环境。上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是什么时候?
让他想想。
记忆排沓而来。那是大学时,一位对他很不错的老教授,几乎倾囊相授,将其视为自己的关门弟子。老先生年纪很大,但精神头很足,离世时也是含笑着而去。
谢虞以为自己不会再经历什么亲友逝世,因为除了这位老教授,他并没有什么亲友。真心朋友不多,孤家寡人一个。
谢虞跪在灵堂前,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然后就一直笔直地跪在地上,纸钱烧出的灰尘飘飘扬扬,溅到他的身上。
他咳嗽几声,对布置灵堂的人说:“我能打开棺看一眼吗?”
那人想拒绝,谢老爷是斩首的,尸体……有些吓人。他怕这位据说是傻子的少爷看了会害怕,虽然这位少爷看起来很正常,一点儿都不傻。
谢虞解释:“放心,我不会害怕。我只想看一样。”
“那好吧。”对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谢虞站起来,推开棺木。
遗体用白布盖着,棺内放了好些东西,闻起来倒有些香气。守棺人解释,因为他们特别给谢老爷准备的。
谢虞眼睛一闭,将白布掀开,然后缓缓睁开眼。
身首分离,不过此时倒是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守棺人说:“本来是要让将尸体缝合起来,不过出了点事,没来的急。几位当家的已经派人去找最好的入殓师,赶在入葬前一定会让谢老爷体体面面。”
“不,现在就很好。”谢虞将尸首上几缕跑到额前的头发顺到耳后,然后他顿住了。
不对!这尸体不对!
灵堂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谢虞,谢家少爷果然还是傻子,而且还疯的更彻底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谢虞两手一捞把谢老爷的人头抓了出来,这这这……这太大不敬了。
“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