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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要和男孩问问清楚。他晃着酒杯,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摆动,久违的无聊又找上了他。他想干脆还是继续工作吧,要不然这夜太长,人一无聊就容易想东想西的,而想起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美好的。安远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摆在茶几上,自己席地而坐,打开电脑后习惯性的登陆了聊天室,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同性之间”挂上了。他看着满屏幕的“求交配”信息,突然想,那个男孩,是不是也曾经这样把自己的身体信息挂在上面?他是不是也会接受其他陌生人的电话,然后……闲聊吗?和自己一样的那种闲聊?再或者……无论哪一种答案安远发现自己都接受不了。
他颇为自虐的翻找右边信息栏的ID,选了一个叫做“阳光男声”的ID点开,安远打了一个招呼后,对方也回了一句你好。安远问对方聊天吗?对方说聊啊,我的电话是xxxxxxxxxx,你打过来吧。安远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对面的一个年龄听起来不大的男生接了电话。安远说晚上好,对方笑嘻嘻的说好啊,你怎么还没睡。安远说我无聊啊,想找人聊天,对方了然的说是的,我也挺无聊的,有聊谁聊这个是吧。安远答应了一声,说那你想聊什么。对方笑了,暧昧的说,那你想聊什么呢?安远说你先说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方哈哈大笑,说你还害羞呢啊,是新手吗?我其实不爱和新手聊的,但是你声音真性感,我挺喜欢的,不知道你身材性感不性感呢,你下面大不大?
安远挂了电话。
对方马上又打了过来,安远按掉,然后把电话关机。
他觉得他要疯了。
气疯了。
————
很多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他不傻,他猜的到。可是他不愿意去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去挑明,他想把事情控制在一个自己可以掌握的范围内,不管开始是因为什么,至少现在他们是聊的来的朋友。朋友,应该算朋友吧,至少在电话里他们是朋友。可是安远控制不住自己,他极度的后悔自己干嘛要去打刚刚那个电话,电话里男生暧昧甜腻的声音让他恶心,他止不住的去想那个只会嗯嗯答应的男孩是不是也是如此对待别人?会不会也如此调笑的不知羞耻?想到这里他的火气就止不住的上涌。他不断的和自己说,这种事情本无可厚非,不过是排解性欲的一种手段,何况只是电话而已,暴露的程度甚至连视频都不如,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大惊小怪。可是还是很生气,安远烦躁的想去楼下跑圈,而且他也这样做了,他换上运动服,在凌晨的1点的时候跑到小区外面的马路上跑圈。此刻的城市是安静的,安远喘着粗气一圈一圈的跑着,他没有往日晨跑时那么潇洒,呼吸节奏无一不是乱的,他现在的跑步只是为了发泄,发泄怒火,发泄烦躁,发泄掺杂在众多情绪中的一点伤心。
终于他累的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他看着路灯映照下昏黄的水面,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安远想,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答案。他们依然可以是电话里好友,安远依然可以得到短暂的安宁,这再好不过。
可是这个真的很难。当安远听到对方说自己无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些事情,他想这种程度的谈话和做爱相比当然是无聊透顶。他简直无法反驳,即使对方可能只是一句玩笑,但是这玩笑恰恰戳破了安远心底那个本来就不安分的秘密。安远恨对方放荡,更狠那放荡不是为了自己。
安远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他成大字型直挺挺的躺在毛毯上,他觉得自己丑态毕露。
很长一段时间,安远都没有再联系对方。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对方。自己任性的挂断了电话,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如何和对方解释自己的行为,难道说是一时兴起吗?或者和对方摊牌,就说自己并不想让对方觉得无聊,他想让对方觉得和自己很有的聊,无论聊什么,他都会愿意,再或者直白的说,如果你想要电话做爱,那么你可以找我吗?只找我。
可是真的等接通了电话,对方的一句对不起让他觉得心都疼了。安远想随便吧,怎么样都好,一切都随便吧。
人一旦放开自己,有些事情就会随即脱轨。安远和对方开始了一种诡异而又和谐的关系。他们大部分时间在聊天,偶尔也会做爱,聊天的时候对方就想是自己的老友,做爱的时候对方就像是自己亲密的爱人。当老友时,安远可以畅所欲言的表达自己对生活的无奈对工作的厌烦,他也会细心的聆听对方的话语,不论是酒还是现实生活,他都愿意听。而当爱人时,安远更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欺弄,对方的迎合让他如烈火焚身。安远沉溺于这种模糊的暧昧的不用承担现实责任的关系,他爱极了对方的乖顺,也恨透了自己的自私。
安远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的自私。他一方面想把对方圈禁在自己的范围里,他不想任何人再来招惹他,至少在电话的夜晚里,对方必须是属于自己的。可是另一方面,他会忍不住把自己对宋知非感情的迷茫讲给对方听。跨年那个夜晚,安远在同学聚会上拿到了宋知非的手机号,他忍不住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他想作为一个老同学,说一句新年快乐,应该不算过分吧?可是电话没有打通,它被无情的按掉了。安远没有勇气再打第二个。他喝了很多很多酒,可是却没有醉到不省人事,他依然可以自己打车回家,然后坐在门口,半梦半醒。他甚至在第二天醒来以后还能记起和对方谈话的内容以及那场好像撕裂神经的性事。
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是。
但是安远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在极力维持着一种假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无所谓。
宋知非还是回到了江州。安远在出差归来以后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想该来的总是会来,来了也好,他要给自己这十年的暗恋一个结局了。安远想他总归还是要试试的,他现在终于敢站在宋知非的面前,他不能放弃,至于结局,都好,什么样的结局都好。
该来的来了,而不该走的,却走了。
他,找不到他了。
第八章 好寂寞
终于又一次失眠了,说不清这是第几次,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舒岩在江州的又一天过去了。
来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但是总觉得就像是在昨天:当踏上站台的那一刹那,看看围川流不息的人群,舒岩想,这就是江州。
许平川穿着西服插着裤兜站在出站口,嘴里斜叼着一根烟卷,走近看却并没有点燃。他说诶呀,这个江州啊果然是大都市,烦的很,抽烟都要去指定的地方,所以我只能这么过过干瘾。说话间他接过舒岩的行李箱,说来啦,我就等你了。舒岩笑着捶了一下许平川的肩膀,说你可别把我给卖了。许平川笑嘻嘻的捏了捏舒岩的胳膊,说你怎么比上学那会儿还瘦了,就你这样子,当猪肉卖都嫌你肉柴不香,别做美梦了,谁会要你。舒岩听罢就想抬脚踹过去,许平川赶忙抓住他的腿说这位壮士,这是我新买的西服,可是花了我卖血的钱,我出去谈生意全靠这身行头了,要不是今天来的匆忙,我才不会穿来这里的!你要是给我踹脏了明天我出去谈生意就只能不穿衣服出卖色相了。舒岩笑骂了一声滚蛋,跟着许平川玩笑间就上了车。
许平川先带他回了租住的房子,说酒庄明天再去就成了,现在也没有人看店,只好先锁着呢。舒岩诧异,说好好的酒庄不做生意就这么锁着啊?那一天天的房租水电不是就白白付出去了。许平川皱眉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现在虽然人好招,可是做这行我觉得还是懂一些的比较好,之前倒是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坐镇,可是真的是屁也不懂啊,每天就靠搔首弄姿,干红和干白的区别都说不清楚,来的客人简直不能问任何问题,问了也是不知道,只会娇笑着说这酒真的很好你买回去试试吧。许平川边说边学着那女孩的样子,可惜他看起来并不纤细柔美,做出的媚态让人不忍观看。舒岩乐着看许平川的丑态,好像回到了学校的时光。许平川双手一摊继续说道,于是我只能请这位美女另谋高就了。现在酒庄上下除了我,就还一个司机,一个做文字杂物的小姑娘,然后就是你我了。今天我正好出来谈单子,又要接你,就干脆放他们休息一天。舒岩说不对啊,你不是说你请了品酒师,他的人呢。许平川说这个么,一言难尽,不过今天晚上你就能见到他,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顺便让他带带你,酒庄的具体情况,咱们明天到店里我跟你详细说。
舒岩听后也没有什么意见,既然来到了江州总归还是给许平川打工的,老板的话他肯定是要听的。许平川把他的行李先放在了一个房间,舒岩打量了一下,这应该是这套房子的主卧,大而明亮,里面放了两张单人床,并不显得拥挤。许平川说你和我住这里可以吗?隔壁房间里也是两张床,住的是司机小张,还有一个空的,是想等再招一个销售来的时候住,你看看,你是和我住,还是和小张去住?舒岩说可以选择你和小张住,然后我自己住吗?
许平川干脆的说: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小张长的不帅。
舒岩无可奈何的看着许平川,想他这看脸的毛病这几年不仅没改还越发严重了起来。
许平川一屁股坐在一张床上,然后拍拍床垫,说你就睡这张吧,隔壁那张我睡过,不过你要是非要那张床,我也没有意见。舒岩走过来踢了踢许平川的脚说走开,别坐我的床。许平川笑了,说舒岩啊,以后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舒岩说这位老板醒一醒,我只是您雇的员工,别妄想用理想啊奋斗啊这些词来逃避发工资这件事。另外星辰大海先放一放,我只想知道浴室在哪里,我坐了20多小时的车,我得先洗个澡,另外还要去买点日用品什么的,你陪我去。许平川说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同事,就这还让我陪你去买东西,我告诉你,老板没有这项功能!
舒岩打开行李箱,拿出了母亲塞给他的一堆特产食物,两大袋子一股脑的全塞在许平川怀里,然后笑着对许平川说:上班是同事,下班是兄弟,不行吗?
许平川抱着一堆吃的埋怨的说:“都和你说了我的衣服很贵,这要是出褶子了可怎么办。”
舒岩笑笑,没有理他,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找浴室了。
等两个人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好已经是晚饭时间,许平川带着舒岩去楼下的面馆吃面。许平川说你不要看这里闹哄哄的好像食堂,可却是地道的本帮风味,这里的面条地道的很,而且价格实惠量又大,你看这来往的司机师傅就知道东西好不好,他们其实是最会吃的。许平川让舒岩赶紧找个位置坐下来,他去买面,这面馆还保持着旧时代的习惯,都是交了钱拿个单子自己去窗口排队领面的,敞亮的操作间一览无余,做好的面条放在台子上,自己端走就是了,没有服务员给你送到面前。许平川跑了两趟才把面都端到位置上,他拿起桌子上的筷子,用自己带的纸巾擦了擦,然后先递给舒岩,再给自己也擦了一双,他说舒岩你快吃啊,面放久了就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