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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个人刚刚下定决心要省吃俭用，就被带到了一桌满汉全席面前，还被拍着肩膀说，“慢慢吃。”
不过方婪也只是心情波动了一下，就又平静如水。他当年并非这种性格，相反，他当年可辉煌恣意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真合道，开始变得性情寡淡，心如止水，对周围大多数事情都没有了之前的热衷和兴趣。如果不是遇到厉荣泽，方婪怀疑他性格会变得比现在还要淡漠。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方婪理智的想。他不知道其余的同道中人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就他来看，目前遇到的灵魅子，白霜，还有何洲，都并非是那种一心向道冷情冷性的样子。但是他却偏偏有这种发展的趋势。
看来有必要和别人交流一下。
方婪暗想。
整个房子里在少了另外一个人之后，竟然变得这么空荡荡。所有的家具都是原来的样子，甚至床上的蚕丝被都保持着被刚刚掀开的状态。但是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方婪没有放纵自己这种心情，他定了定心，迅速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然后提着包走出了门。
在合上大门的时候，他仅仅是停顿了那么一下，就锁了上来，然后转身匆匆走下几级台阶。
他要离开S市，去一趟H市。
方婪记得清楚，上一世，有一个极其出名的事情就发生在H市。他已经不记得详细了，毕竟当时，身为一个圈外人，他知道的也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却记得很清楚，因为发生了这件事，H市一直隐居的一个老妖被惊动，现身之后在那些“政府特派员”赶来之前解决了问题，而且当场就收了一个人做关门弟子。
事后，H市供奉，也就是特情处处长赶到，竟然倏忽变色，什么都没有追究就带人离开了。因此事情平息很久，也没有人知道那老妖究竟是什么境界。
方婪并没有想让高人收自己为徒的想法，相反，明知道这样未必有利，他还是更愿意自己摸索修炼。并且因为种种顾忌，他之前也并不愿意真正参与进入这个圈子。
但是如今，他却有一些必须要弄明白的事情。
尽管身为一个第三层境界的修炼者，方婪还是很低调的买了张火车票，然后跟随着蜿蜒的人流走进了候车厅。
才刚刚找到检票口，就接到了陈向远的电话。
方婪看了眼来电显示——
话说，如果不是两人位置和上一世记忆，他十有*要以为对方有恋兄情结。
这么想着，他还是接起电话。
就听陈向远，在那边轻咳了一声，“大哥，我可是帮你了个大忙。你要怎么谢谢我？”
方婪本来正要走到候车区坐下，这时又改变了主意，脚下一转走向一个安静的角落，“你说什么？”
陈向远略微有点不好意思的继续开口，“厉荣泽的事情我已经摆平了，不过大哥，你要回来，当然也就不用我帮你罩着嫂子了。”
方婪却心里一沉。
陈向远便将他刚刚顺手把厉荣泽在机场被堵住排到的视频压下去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时，他要乘坐的那趟列车开始检票了，头顶广播里放出通知。
“你在火车站？”电话那一边，陈向远皱眉不解，“你要干什么去？”
“散散心。”方婪握住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一下，随即平静的说。同时开始走到检票口。
“散心？”陈向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里细长的钢笔敲了两下桌子，想起另外一桩事情，“是不是因为张小宁？”
“不是，张小宁怎么了？”方婪一边掏出车票，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但是同时，他的目光专注极了。
“是啊，你不知道么？张小宁他们家和特情处扯上关系了。”陈向远声音极低的说了句，又道，“不过你出去走走也好……”
方婪一边应着，一边跟随排队的队伍朝前走，前面只有一个人就到他了，然而这时，他挂断了电话。
忽然抽身离开了队伍，拨开人流，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出。
张小宁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都不知道？
49第四十九章
在那天他们分别之后；张小宁就再也没有打电话联络过他。恰好这时；方婪也遇到了种种事情；无暇分心，也就根本不知道张小宁他们家出了什么事情。
方婪快步走出火车站；直接拦了一辆出租坐了上去。说出了张小宁家的地址。
不过陈向远显然知道的也并不多；方婪得不到有效的消息。只是有一点却众所周知，一直致力于结交S市上层的张家；竟然连续缺席好几次重要场合。
其他人也只是好奇一下，观望一下，也就弃之脑后了。但是陈向远显然知道的比别人要多一些。就比如，他知道特情处的人在那之前刚刚好去过张家。并且还带了一个人离开；那个人依稀就是张家的公子张小宁。至于后来张小宁怎么样；有没有回来，他也不知道。至于这究竟是因为陈家家大业大，还是因为张小宁和方婪的关系，才得到陈向远的格外关注；就不得而知。
方婪在挂了电话之后就已经给张小宁拨了电话过去，却一直打不通。其实方婪也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陈向远，让他帮忙查一查，毕竟目前陈向远这种兄友弟恭的状态，这种举手之劳应当不在话下。
只是方婪却不愿意。
张小宁是他的朋友，暂且不论别的，光是之前陈向远说的那句“出去走走也好”就极大的犯了他的忌讳。无论是上一世还是如今，他的父母亲人全都名存实亡，从来没有让他体会到亲情之感。也因此，他极其看重朋友。
方婪坐在副驾驶上，忽然一手按在司机肩膀上，一抹淡淡的光在他手背上亮起来——法诀无声无息渗入了对方身体。他轻声说了句什么，车子忽然窜了出去，密密麻麻的车龙里霎时飘过一道白影。
车子开得飞快，一路连闯红灯，估计司机这回把他未来十年，不，这辈子的分都在一天扣完了。
这混淆神智，驱使他人的法术，方婪早在第一层境界的时候就已经领悟到，但是从来没有真正使出来过。虽然刚开始动过用陈子昂当当小白鼠的想法，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落实。他如今已经是第三层境界，万象天海图中一些之前还模糊不清，混混沌沌的功法，如今也变得清晰明了，显露出清晰的机理脉络，好似一伸手就能握进手心里。其中未必没有一些飞天遁地之术。
只是这种法术，没尝试练习过，他还是真是不太敢直接就使出来。
万一飞到一半掉下来呢？这是个不得不考虑的实际问题。
车子一路腾挪移转飚驰，全程保持最大时速，几乎是一路飘着过来。等到终于在张小宁他们家的小区门口一个急刹车之后，方婪才收回了手。
司机这时脸色煞白，似乎还没办法相信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这种混淆神智的小法术并不会让人真的丧失神智，而是像催眠一样，诱使你做出那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也是因着人内心那些潜藏在深处的模糊想法，欲之方能得之。方婪能够一下就成功，这哥们平日里公路漂移的野望功不可没。等到法术结束，司机也根本不会察觉自己曾经被控制过，八成会以为一切所作所为全都是自己猪油懵了心吧。
这时司机就脖子一顿一顿的转过头看向副驾驶上方婪，脸色惨白着，两只握住方向盘的手臂连带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方婪一边掏着钱包一边心里有点愧疚，毕竟这一路过来，这司机怕是要被吊销驾照了。吊销驾照无论对于哪一个出租车司机来说，都是噩梦。
他从钱包里取出几张大票子，同时取出一张金卡一并塞到对方手里，说了句密码是六个零就拉开车门冲了下去。
那张开是陈家这几年给他打的“生活费”，从他十八岁考上大学那一年开始，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方婪一分钱都没动过。
下了车之后，他站在门口又给张小宁打了一个电话，焦急的等待电话接通。他来回走动着，电话已经响了好几声，却一直没有人接。
方婪挂断了，又一次打了过去。
除非手机丢在了什么地方，或者是被没收了，不然就不会只响不接。过了一分多钟，他安断了电话，正准备再拨一次，直接拨到张小宁家里。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自张小宁？
方婪没有犹豫，马上就接通了。
对面果然传来张小宁疲惫的声音，“你干什么？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
方婪默默瞅了眼正在朝着西边落下的太阳，竟然语塞了一下。
“你睡了多久？”方婪问。
“没多久啊，才躺下几个小时……”那边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接着是一段杂音，方婪叫了几声张小宁的名字，才又传来对方的声音，“你找我？”
方婪隐隐察觉到了些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转而问道，“你现在在哪？”
“在家。”张小宁回答。
“那你来接我下，我现在就在门口。”
“你在门口？”那边传来张小宁惊讶的声音。
方婪“嗯”了一声，并没有直接说自己找过来是为了什么，而是又催促了一遍，“你出来接我吧，我已经到了。”
张小宁显然迟疑了一下，“我才睡醒……有什么事不如改天……？”
方婪沉默了一下。
张小宁这个表现有些奇怪，不对，应该是非常奇怪。他已经在门口了，对方竟然用这样的理由让他改天再来？
虽然不速之客未必会受到欢迎，但是方婪却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张小宁会把自己拒之门外。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体谅对方，但是在刚刚得知了消息的现在。方婪必须要见见对方，当面确定他安然无恙。
因此，他语气温和，却又非常坚决，“如果现在不方便，我可以在这里等等你。”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就在方婪以为对方要么是不想回他话，要么是睡着了的时候——张小宁终于说话了，“好吧，你等等，我让人去接你。”
声音里带着点妥协，带着点无奈，似乎还有点不安。
方婪没有继续分辨下去，“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就有一个中年妇女开着两人座的电瓶车过来门口，在安保那里做了登记，把他接了进去。这种电瓶车车速很慢，不知道怎么的，方婪心中越发着急不安。车子还没完全停稳，他就下了车，抢先一步穿过花园，顺着阶梯下到下沉式客厅门口。那个中年妇女在后面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拦住。
张小宁家的客厅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之前摆着的那些现代感极强的雕塑摆设全部都不见了。地上的皮毛地毯也不见了。就连沙发中间的茶几都不知道被搬去了哪里，替换成了一个圆形的木制矮几。上面摆着一个青色的瓷瓶。沙发上面铺着非常富丽华贵的刺绣织品。客厅里面只有张小宁他妈一个人，正跪在北面一个软垫子上，朝着南面圆形木几上的瓷瓶叩拜。
方婪推门进去的时候，张小宁他妈刚好把额头压到垫子上。然后一抬头，视线就撞到了方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