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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点,袁誓就坐在招待所隔壁的这家面馆里了。这个时间不是饭点,没几个人,袁誓刚进来,一眼就看店里的老板、厨师、服务员都坐在靠里的桌子上择菜。看见有客人来,老板把手在身上褪色大半印着“金宫鸡精”的围裙上擦了擦,过来问他:“您吃点什么?”
袁誓摇头,说自己等人,老板便领他坐在进屋靠里的位置,再从收银台拿了杯子和茶壶,给他斟了水,才坐了回去。
那杯子沿上残缺而斑驳,缺口上又有使用时间过长而产生的痕迹,所以袁誓只转着杯子发呆,并没有动它。
袁征比约定的十点钟来得晚了一些。这些年他都是车进车出,少有走到招待所这边的时候,这次考虑到会面的隐秘,就自己走了过来,没想到几年没来,这边的一些小巷有了许多变化,一条旧路被堵,他只好绕了一圈才过来。等他走到面馆门口,看见唯一的客人,稍微愣了愣神。
“袁誓?”袁征的语气有点不确定。
闻声,袁誓的目光才从茶杯上移开,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又漫不经心地移开了。
权当袁誓默认了,袁征便自觉地进店落座。只是他坐下来的时候看着布满经年油迹的木桌子皱了皱眉头,本想搁在桌上的手也垂了下去。
袁誓指了指粘在桌面的菜单:“你吃什么?”
袁征随口说:“不必。”这种地方的东西,不吃也罢。
袁誓有些不耐烦,执着地重复:“吃点什么?”
袁征这才只好点了道菜。
刚刚的这段“交流”,让袁征心里有些没底:他想展露出慈父该有的形象,而袁誓这态度,让他的计划不得不做出一些改变。
“这些年,是我亏待你了。你有怨气也是应该的……”他说到这里,发现看袁誓一直没有看向自己,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好继续道,“是我对不起你。”
袁誓仍然没有做声,手里温热的茶杯早就凉了,他还是摩挲着,就好像手里这只杯子是个什么新鲜玩意。
袁征神色没多大变化,仍然是刚刚那副“回头父亲”的慈祥模样,就好像没看到袁誓的这些行为一样:“锦澜她,现在过得好吗?”
袁誓的表情这才有些变化,只是眼神有些冰冷:“托您的福,母亲十五年前就去世了。”
袁征这么多年混迹官场,以为自己早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没想到被自己亲生儿子的这句话戳了个对穿,脸上再绷不住,铁青着,一时失了言语。他之前只扫了一眼袁誓的资料,并没有看到这一点,对此完全没有准备。他也问不出口“她是为什么去世的”,因为他心里早有答案:关锦澜当年在生袁誓的时候伤了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一些,又被离婚打击。她的离世多半是伤心过度,沉疴宿疾复发造成的。
袁誓看他这副模样,尤觉不足,声音平稳地继续道:“我如今三十。在我七岁那年你便抛弃了我们母子,而后再不过问,现在问,是不是晚了点?”他声音平稳,但是心里的怒气仍然旺盛,一时间也忘记了控制情绪,一个“你”字,便暴露了他控制不住的怒火。
袁征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想说“我有苦衷”,这也是他一早便想好的借口,只是此刻他喉舌都失去控制,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
“袁映雪今年二十一还是二十二?或者年纪还要更大?她现在过得不错,看来B市的气候要比Z市养人……”
袁誓还没说完,袁征便铁青着脸打断了:“你怎么知道映雪的?”
袁誓看他一眼,声音很淡:“她主动过来认亲,我们就认识了。”
袁征当然不相信他口里的“认亲”,也知道袁誓这句话真假参半,只是往“真”的方向一想,他脸上表情就更加怪异:映雪找他干什么?
看着袁征的表情,袁誓明白B市之行他已经成功了一半,之前因为回忆起往事而产生的怒火消退了些,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您不用费心让我来B市了,您知道,就算让我过来了,也没什么用。”
袁征听到他这句话再也沉不住气了:“你……你……”
袁誓看见服务员端了菜过来,便从筷兜里拿了双筷子,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仿佛对面没有坐着这么个人,也再不理会他。
袁征此刻终于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铁脚的凳子在瓷砖地上划出难听的声音,转身离开了面馆。
袁誓这才看着刚被服务员端过来的鸡蛋鸡肉盖浇饭,嘴角讥诮地牵了牵。
作者有话要说: 好,怼完袁征了。这部分没想写太多,所以差不多就只有这两千字。也许有同学期待多怼渣爹,让你们失望了抱歉OTZ,因为袁誓隔了个军区,官职又大不过袁征,也不会罔顾法律去杀他啊什么的,在他的身份,能做的最大报复也就是口头上逞逞英雄了。虽然袁誓这次口头怼渣爹没有对他造成啥实际上的伤害,不过渣爹一开始就没对自己能劝成功袁誓有多大信心,他的想法只是说把袁誓调过来,自己演演戏,让别人以为他们关系好然后对自己的势力有益处,然后袁誓这次让他知道就算调成功了袁誓也不会配合,所以才离开的,也不会继续尝试了,毕竟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袁誓也就是个棋子。之后袁映雪也不会来找袁誓了,所以后面没她什么戏份。然后她今后会跟袁征出现利益上的分歧,会闹挺大的,最后会带过说一下这俩人的悲剧结局的(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天道好轮回的结局)。然后,他不是请假五天嘛!会飞一趟秦市嘻嘻。
ps:你们注意到最后那个“鸡蛋鸡肉盖浇饭”了么,日本那边叫“亲子饭”,袁征没吃成,也就是它的意义所在了。
☆、第三十八章 秦市之行(一修)
袁誓没有在B市多待,也没有立刻赶回Y省,他想自己大约是被某种即将明了的情绪所控制,不然怎么会订了当天晚上去往秦市的飞机票?
飞机从起飞到降落不过一个半小时,这期间如果闭目养神不过一睁眼时间。飞机在天空盘旋等着降落,夜幕下的秦市华灯万盏,明明灭灭,灯光把整个城市都映得明亮了许多。纵然清楚星空下每一个城市的夜晚都没什么区别,但是当广播里响起空姐带着点不明显的秦市口音的温柔女声时,袁誓心里仍然无法自控地隐隐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是养育了俞然的地方。
就算是夜幕四合气温骤降的八月底,秦市机场出口外也等着一大群揽客的的士司机或者是当地的酒店或者旅行团。秦市民风彪悍,袁誓前两次来也都见识过了,只是没想到阔别数月,场面仍然与之前相同——就算他一身的“生人勿近”都昭然若揭,仍然挡不住面前递过来的一张张传单。
袁誓不胜烦扰,迈着大步快走,竟意外地有种“落荒而逃”的窘迫。当他好不容易坐上出租车,心里才松了口气。
刚刚习惯性地想去驾驶座又止步退回,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让心情放松下来的他想起了上次在Y省机场接俞然的那一天来。当初还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俞然上车时那种不自然的安静乖巧,大概是在害羞?
似乎从雷场那意外的救与被救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淡季的休假结束,俞然重新步入了忙碌的工作轨迹。小两个月的长假让他整个人都懒散了,重新上班的第一天他习惯性按掉了闹钟,半小时后诈尸一般跳了起来。
孟青看他手忙脚乱的从屋里冲出来洗漱,头发乱糟糟地拎着包就要出门,忙捡了把梳子递给他:“急什么啊,头发都没打理好。”
俞然接过梳子在脑袋上随便扒拉了几下又搁在了玄关的鞋柜顶上:“妈,我先走了!昨天出门忘充一卡通了,现在得早点去排队买地铁票!”
孟青嘴里提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头发后面没梳到呢……
就看到俞然已经冲出去摔上了门。
李正在两天前接到来自财政局的检查通知,便立即给底下几个审计群发了消息,让他们提前上班。因为通知得突然,所里像俞然这样忘记上班时间的不止一个,所以俞然还算幸运,迟到也有人作伴。
按照财政局下发通知上的时间,就在四天之后,俞然他们审计事务所就要迎来临检。检查的重点是一些电子表格和风控表格,时间很紧张,李正倒是不慌不忙,还让几个员工先整理纸质底稿。俞然听到这不由得腹诽:纸质底稿,一天能理四份出来就不错了。其他人没吱声,俞然当然也没出这个头,他又不傻,活是大家干,完不成任务大不了一起背锅。
散会过后,李正忙他自己的去了,其他人也开始分工准备各干各的。王谦提议说:“这样吧,你们从上往下,我(按列表顺序)从下往上……”另一个跟俞然差不多年纪的同事笑他:“王哥就是喜欢在下面。”看其他人表情都很自然,只有俞然忍不住想扶额:你们直男的世界我不懂。
迎接检查的工作虽然冗杂,李正也没有变态到剥夺他们的休息时间,所以中午的时候俞然照常出门觅食。没想到,这时他收到了一条来自袁誓的消息。
“我在秦市,要见个面吗?”
收到消息,俞然摸着下巴回想了半天,都没有印象自己什么时候叫了袁誓来秦市。两分钟后他给了自己一嘴巴:想这干嘛,既然都来了,该见就见呗!
这么一想,他立马拨回了电话。
对方电话接得很快,俞然忍不住弯弯眼角,颇有点自得地想:这是一直在等回复吗?
他心里笑开了花,话里倒是不显:“来秦市旅游啊?找我当导游吗?”
袁誓听他这话突然想起俞然之前也邀请过自己来秦市,第一次是送他去机场那天,第二次就在不久之前。只是对方第一次邀请时,自己回答得客套,只说可能要去,没给准信;第二次呢,因为凌旭的事情根本没心情回答他。
袁誓突然开始嫌恶自己记性太好,不然,他便能因为遗忘而心安理得,不至于对俞然太愧疚。
袁誓走神产生的沉默让俞然收起了笑容。只是不等他从失落中抽出心绪来圆场,就听见袁誓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对方的声音和语气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低沉,不过这句话的内容却让俞然心情乍好,所以他有些掩饰不住雀跃地应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住哪儿啊——额,我是说我们定个地方见面,这样比较方便。”
袁誓起初并没想过要在秦市多逗留,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他自己不得不承认的逃避心理,只是不知刚才怎么鬼使神差地就应下了,现在听俞然这话的语气,便知没了转圜余地,于是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待会儿我发给你……”
“行!”刚答应,俞然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情,不免有点沮丧,“对了,你要在秦市待几天?这两天我们公司好像刚好有点忙,可能要等我忙过了才能陪你……”
见对方仍是这副马虎的样子,袁誓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竟有种“本该如此”的笃定感:他就该是这种无忧无虑的模样。
这次袁誓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嘴上的话也没因此出口得太慢:“没关系,我待不了几天,自己随便转转也好。”
听他这话,俞然心里暗暗叫苦:你倒是没关系了大方了我有关系啊好不容易隔得近点不见面不是可惜浪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