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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还有他们一起迎来的第一个圣诞节,第一个新年,第一个春至,如此三百六十五种日夜里,全世间都共他在热恋。
雪飘在窗户玻璃上,很快融化成水。祁川收回视线,觉得是时候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白了,郗白还在等他。沉默了这么久突然说话的少年,格外沉稳的口吻噎得魏主任说不出话来:“我会对我的人生负责的。无论未来怎么样,我来承担就好了,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其他人。赵女士的眼睫颤了颤,她瞳中的少年真的已经长大了,可惜她已经错过了他的整个成长。对于眼中越发成熟的孩子,她不知道是应该感到欣慰还是愧疚,遗憾的是他们的羁绊已经淡到无话可说。
迈进雪中,少年低着头按手机,赵女士跟在他身后,弱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祁川。”她说,他应声回过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校园公告栏上挂着的灯一盏盏暖黄色的小灯照亮了前路,他们连影子都朝向两个相背的方向。
“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事情让你来学校了。”祁川轻描淡写道,“赶着这次,有个人要让你见一下。”
站在校门口的郗白把双手缩进袖子里,在看到祁川的时候眼睛一亮,朝他扬起了一个乖巧的笑脸。而祁川脸上的神情显得比平日严肃一些,他轻轻揽过他,转向他来的方向,郗白还没问出口的“要见谁”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的女子走向他,她未经烫染的头发盘在脑,后连高跟鞋敲击水泥地的声音都很优雅。她亭立于他面前,郗白的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意象--黑天鹅。
明明已经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母亲,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但她眉眼中某种淡漠随性又坚定的东西,和祁川如出一辙。
郗白顿在原地,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他怎么都没想到,祁川随随便便说的“带你见个人”居然是……见家长?!
“这是我……妈。”
应该要介绍的才对,但是连这个称谓祁川都觉得陌生,他慢了半拍才讲完,下一句倒是要顺畅得多。他朝她介绍郗白:“这是我对象,郗白。右耳旁加希望的希,白色的白。”
如此直白的说法打破了郗白的最后一丝侥幸。这估计是他活到现在最害怕又最勇敢的瞬间了,他竟然没有转头跑掉,没有躲开女人的注视,他忍着全身战栗的感觉,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您好。”
不是只有郗白感到震惊,赵女士同样难掩惊讶,她不由地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虽然白净清秀,但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男孩,他的眼中也满是畏惧和怯意,被她盯到本能地瑟缩。但他的退却,是往祁川的身侧挪了小半步,与恋人贴得更近了,仿佛这样就会让他觉得安全。
再看祁川,少年眼中一片坦然,他十分平和地与她对视。
“你好。外边站着冷,坐车里聊吧,稍等我把车开过来。”
沉默了半晌,她给出礼貌的回应,不料却在下一秒就被否决。
“不用麻烦。”祁川说道,“我只是觉得应该让你见一面,现在见也见到了,我送他回去了。”
郗白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但是他无法出声,祁川比他更清楚他们母子应该怎么相处。但这是真的很随便了,随便的见面,随便的出柜,三个人就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淋着落肩即化的小雪,来谈论一件如此特别的事。
更准确来说,这不是谈论,而是祁川的独白。其他未说完的话都融进了目光里,郗白不懂,但是赵女士看懂了,他在说:这是我的恋人,这是我未来的一部分。
这不是某种叛逆,不是报复,只是我现在最笃定的选择。
沉默的时间被雪降噪了,赵女士没有再强求什么,也无法追问更多。职业选手之路和郗白,两样都告知完毕。那这就是了,他于离开这里之前的告别。
她又深深地看了郗白一会儿,然后转向祁川。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我希望你找到一个合格的恋人。”
一直到走远了两条街,郗白都还是懵着的状态--刚才发生了什么?见了祁川他妈妈?这样就聊完了吗?这算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回家路上的祁川也很安静,郗白望向他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冷冷的侧脸,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话从来都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但还好祁川很快就能想到他的心情。
“不用在意。我没别的意思,她也没别的意思。”无需太多赘述,祁川简短道,“她说的话不是警告,不是下马威,其实以后不出意外你也不会再见到她。
“她说的希望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希望,不用多想。”
郗白反应了一会儿,“那她是,同意了……吗?”
他的声音又变回刚开始试着开口说话时,那种小声胆怯的样子。看来真的吓到了,祁川觉得有些抱歉,他搂住他的脖子,凑近了一点哄人。
“没什么同意不同意,别想得那么严重,她管不着我。”看着郗白紧张兮兮的小脸,祁川强硬道,“别人再不同意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知道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男朋友说情话张口就来,郗白还在纠结父母的问题,来不及脸红。
“我,我家……”
“那是另一回事。不急,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来日其实就在眼前,日出日落,风雪皆有。郗白又不说话了,他紧挨着祁川,视线漫无目的地望向前方。
“等我拿了世界冠军再上门,搞不好你爸妈就默许了。”
祁川又说。这话说得轻巧,可前后都是难上加难的目标。而郗白知道祁川不开这种玩笑,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他对他的盲目信服大概是严重到没救了,郗白竟然觉得世界冠军这个前提,是祁川的话就总会实现的。
可是到那时候,你选择的还是我吗?
死循环。绕了一圈,又绕回了这点。郗白已经憋了太久了,眼下好像正是最适合讨论某个问题的时候。
“……为什么。”郗白喃喃道,“为什么……是我?”
你为什么喜欢我?
从第一天开始,郗白就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时时刻刻会淹没在人群里的人,何德何能被祁川认定,一口气写进了未来里。但这个问题好像对祁川来说很好笑一样,他哈一声笑了出来,反问道:“你这是什么问题,你觉得自己哪里不好吗?”
“……”
郗白是在认真想这个问题的,好像除了学习好以外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祁川知道他钻牛角尖了,但他完全不想跟郗白纠结这种问题。喜欢了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换上他常用的套路:
“你喜欢下雪吗?”
跟不上祁川跳跃的话题,郗白顿了顿,点了下头。非要让他出声似的,祁川又重复了一遍:“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
少年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发顶。
“嗯,我也喜欢你。”
就像雪一样,一片会融化,一片一片全部积起来,直至满目银白,所有细小的片段累积在一起,他就只能看见他了。
“等寒假的时候,有机会可以一起去巍城,看场大雪。”
“……嗯。”
郗白眼睛和鼻尖都红了,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祁川字里行间里的承诺撼动的。来日可期,来日不应该被畏惧,等走到有厚厚积雪的时空,眼下这两排脚印也会是挨在一起的。
“先定个近一点的目标。”祁川又说,“你期末考到红榜前十,哥带你去约会。”
怕是只有祁川这位特立独行的超级学渣敢这么跟对象谈成绩了,可是他的言语真的很有力量,足够让郗白无奈又开心地笑起来。
“好。”他吸了吸鼻子,拉住了他的衣角,“……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和上一篇文正好在辰北纪念日完结一样,郗白的名字取得时候没有很刻意,但今天打下“右耳旁加希望的希,白色的白”的时候,我又感叹出声。哇,这也是注定的一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名字了吧。
情人节快乐,祝有人陪你过节。
祝你的烦恼不是求而不得或者得而不知,而是一百年相守太短。
霸王票感谢陆章。,luossna, 你眼里有星星x4,宫檐冬雪,FIMMY_听风者,市蜃。感谢救济糊b作者,明哥飞吻!
第三十七章 暗涌
忙碌又安定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间零八年已经走到了尽头。十二月的最后一晚,电视机里身着华服的主持人正细数着这一年发生过的事。汶川地震,奥运会, 神舟七号……一条起起伏伏的时间轴拉开, 抑扬顿挫的几语只够概括出一个简要的轮廓。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期许背后, 还有无数独属于谁的庸俗故事,正一点一点地进行着。
暖和温馨的客厅里,爸妈和表妹还在嗑着瓜子看跨年晚会,郗白先行道了晚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个跨年夜要如以往的每一年一样安逸地度过了,但它又是如此不同。他找出了那本有段时日没动过的日记,再次翻回六月十七日留的白页, 难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对着日记静默半晌, 郗白仿佛还能嗅到雨季里,泥土和青叶浸在水中的味道。他写下了“十二月三十一号”这样的日期,想写点什么作为总结,可笔尖悬了半天也没落下。每一件值得纪念的事都与祁川有关,而关于祁川的内容他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写。
文字很难表达他的感受,强行描绘又显得矫情。他犹豫了一会儿,简短地写下了两行字:重新开口说话了,谢谢。
希望我能一直和他在一起。
--这就是郗白的二零零八年了。
十一点三刻, 郗白关了灯躺进被子,翻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他当然也有和男朋友一起跨年的私心, 可惜下午的时候祁川说过,他晚上有队里的训练不能缺席。
训练结束了吗?辛苦了。
他点下了发送键,然后静静等着零点到来的时候再说一句新年快乐。过了几分钟祁川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听筒那头的少年气喘吁吁,但声线雀跃。
“呼,赶上了,不枉我下狠手把他们打爆,哈哈。”
少年的脚步声渐渐停下,郗白的心却嘭嘭嘭加速跳动起来,他从床上坐起身,果然听到男朋友说了一句,“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
郗白裹上一件羽绒外套,如一阵小旋风似地跑出了房门。
“我,我……”面对客厅里家人们疑惑的目光,他憋红了脸,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不解释了。“我……很快回来。”
小旋风很快扑进了男朋友怀里。漆黑的楼道让他觉得安全,外边的天空中升起了烟花,一切都是安逸美好的样子,郗白的眼睛弯成月牙。紧接着他“唉?!”一下惊叹出声,因为祁川居然顺势将他抱起来,转了两圈。
“宝贝新年快乐!”
少年的手穿过敞开着的羽绒服,摸了摸他睡衣柔软的布料,他们都喜欢这种情侣间隐秘甜腻的触碰。郗白往男朋友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在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跨过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