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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睡是病治不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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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睡着了也不知道,我给他拍了各种睡照,美的丑的,故意摆动作搞怪的,还有我自己也凑进镜头跟他合照的。拍下来之后不管什么样,除了拍虚的删掉,其他通通存进某云里,特意给他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打算保存一辈子。
拍着拍着我就拍上瘾了,拿手机拍还不过瘾,又让妹夫帮我去买了一单反,开始给家人拍照。
一开始找不到什么技巧,后来上网上跟人请教,慢慢摸到了窍门,找到了手感。拍出来的照片越来越好,再用电脑下个PS,学学修图美化什么的,逐渐把我空闲的时间填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出,想把自己的生活记录下来的念头,一发便不可收。只后悔自己当年没有早些get到这个技能,不然我生病那几年发生的事,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素材。

不过……虽然没有照片保留下来,是不是可以用文字来记述?呃……一想到我这狗爬一样的字就还是算了吧,用电脑敲敲没准还行得通……

照片拍着拍着,人就开始向往外界。
只拍家庭有些太单调了,转来转去也还是那几间屋子、几堵白墙、几盆绿植、几个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的人而已。更想去接触大自然中那些不可思议的奇妙之物,去记录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或事。
不过我这身体……现在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吧。
我记得我好像前些天才说自己想一辈子宅在家里?
算了,不要信,我这人说话不作数的。

9月10号这天……嗯是教师节没错,不过跟我们家也没什么关系,没人当老师也没人上学……楠楠不算,幼儿园的老师难道还想收礼不成。
收我也不会给的,敢让我知道有谁欺负楠楠,看我怎么找他们算账。

扯远了。
总之这天无事发生,但第二天俞衡打算去给母亲扫墓。
我非常想去,我这个不孝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亲生母亲长什么样——俞家也跟我家有相同的情况,一张母亲的照片也没有。
我非常奇怪,就问俞衡是怎么回事,他说听他父亲说,是母亲在自杀当晚,烧掉了家中所有和她有关的照片。而俞衡那个时候虽然已经配了手机,但因为是新的,手机里也没有存母亲的照片。
而且母亲生病以后,就不让别人给她拍照了,说她样子难看,脸都有些变形。

我实在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自杀的时候要烧掉所有跟自己有关的照片?
是不想在再世上留下影像,还是不想让家人看到难过?
我问俞衡,他也摇了摇头。
他说母亲其实是一个很难捉摸、很难理解的人。
我看出来了。
我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
俞衡又说,俞微的性格其实有些像她,但又不完全一样。
俞微……
其实我醒来快一个月了,还没怎么跟她说过话,总觉得她冷冷淡淡的,好像不愿意过多跟我交流。
但妹夫的性格真的很好,很容易相处,也合得来,开得起玩笑。
这算是传说中的优势互补吗?

我跟俞衡说我想去扫墓,他断然拒绝了我。
可我不太死心,我真的很想见见我母亲,哪怕只是墓碑上的照片也好。
于是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得知俞衡和俞微竟然不是一起去墓地的,俞衡要中午吃完饭就走,在那里呆上一下午。而俞微是等妹夫下班回来,大概三点多才会去墓园祭扫,再同俞衡一道返回。
我发现了机会,便趁着第二天下午俞衡出门以后,去求俞微把我捎上。
俞微明显很讶异我会去求她,打量了我半天,才道:“可你……现在还不能出门吧?而且墓园阴气重,你去的话……”
我心说墓园能有什么阴气,现在谁还不是火化完了埋个骨灰在那,都经过那么高温了,还能有什么阴气在。要说阴气医院才是最重了,天天死人,还各种死状,什么灵异小说电影怕是都要少不了医院的情节。
俞微见我坚持,才说:“好吧,如果向彬也同意就带上你。不过万一出事你可后果自负。”
我连连点头。

妹夫就更好说话了,我压根不担心他会拒绝我。
于是我又坐上了那辆黑色路虎,跟他们一道前往墓园。
楠楠和老爷子留在家里了,小姑娘还有点舍不得我,不想让我走似的。

差不多四点的时候我们到了墓园。
车子还没有开到近前,远远的已经可以望到一大片墓地。这里果然就是埋我父亲的那一片,如果当时我亲自来了,肯定就能看到我母亲的墓,见到她照片上的容貌了。
可惜那时候我对这些事完全不感兴趣。
我们到的时候天空中正飘着细雨,天色有些阴郁,云层很浓重。但我们头顶是沉重的云‘雨,而天的另一边,视线的尽头,云层后面却显出些许的天光,像是夕阳被掩盖住,将露未露的样子。
天气很奇妙,和我的心情一样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车子停在了门口,俞微推着我的轮椅,而妹夫给我们打伞。
墓园里静悄悄的,没有喧嚣来打扰那些安眠的死者。只有细雨落在墓碑上、落在草叶间发出的细微声响,间或掺杂有微风,吹动墓碑前摆放的鲜花。
离很远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俞衡,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在这种阴沉的天色里显得格外好认。墓园里人很少,母亲墓碑的那一排,只有他一个人在祭扫。
我不知道墓地允不允许拍照,就没有带我的单反,而且我觉得在这里拍照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的。
但我看着俞衡半跪的背影,只觉得非常的悲伤且寂寞,再衬着这一片安静而充满哀悼气息的墓地,更觉萧索非常。
我忍不住掏出手机,远远的给他拍了张照。
故意把人影拍得很小很小,而把那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当做了拍摄重点。
只拍一张,没有再继续。

我们愈发接近了,只看到母亲的墓碑上架着一把黑伞,而俞衡跪在那里,后背已被细雨濡湿。
我们脚步很轻,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也被掩藏在细雨和微风里,俞衡没有发现我们。
我握紧手中两束白色百合,站起身来,缓缓朝他走去。
他太过专注,以至于我已经站到他背后,他依然没有任何觉察。
我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半跪下来,把一束白百合和墓前的白菊放在一起。
他这才注意到我,表情顿时变得非常惊诧,又带了一些薄怒,皱眉低喝出声:“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他又说:“不是跟你说过短期不要出门吗?!今天下雨,你还来墓地,感冒了怎么办?!”
他说着就要推我:“快点回去!”
“俞衡,”我却执意不肯起身,看着他的眼睛,“那毕竟也是我的母亲吧?”
他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缓缓叹一口气,把我领口处又紧了紧,嗓音有些喑哑:“你不是……从来不关心这些事么。”
我没有答,只转头看向墓碑。

墓碑没有完全被雨伞遮住,有一半是干的,另一半却被雨笼罩成深色。
碑上有母亲的名字,还有她的照片。
虽然只是黑白照片,但依然能看出来,她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承认,我真的跟她长得很像。
墓碑上的她微笑着,仿佛在注视着我,能够把我的灵魂看穿。
我用戴着戒指的左手握住俞衡的右手,问他:“俞衡,你……一下午都在这里,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呆着,把大脑放空。”
“还是忘不掉她吗?”
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好像要把这雨中泥土的味道全部吸进肺里,又缓缓吐出。
“明年……就是整整第十个年头了。”
我知道他还是认为,是自己害了母亲,也至今都在为这件事而自责。可我不怎么会说话,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怕安慰得不好,反而适得其反。
我只好安静地陪他跪着。
我这个人亲情淡薄,大概无法理解他对于母亲的感情。
手里还有一束百合,我又起身,把它放在临近的一处墓碑前。
这里安葬的是我的父亲,照片上的他还是一丝不苟的,和我记忆中严肃的他一模一样。
只有在回忆母亲的时候,他才会露出些悲伤而怀念的表情。
真的是搞不懂。
既然我长得那么像母亲,他又为什么不爱我,还给我起了个“厌之”的名字。
我对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今日来祭拜,也不过是时过境迁之后,产生的一点感慨罢了。

墓前倒是没有什么杂草,完全不像三年无人问津的样子,我忍不住看向俞衡:“你帮我打理了吗?”
“顺便。”他说。
我低下头,“你……不会怪我吗?怪我没经过你同意,就私自把父亲葬在母亲身边。”
俞衡没有看我。
“母亲的墓旁埋着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愿意跟谁走。如果心不在一处,就算身体离得再近,也是枉然。”
我抿了抿唇。
“更何况,那也是你的母亲,你有权力这样做。”
我重新将视线落回近前,又忽然听到俞衡轻声地接了一句。
“同样的,如果心在一处,纵使身体相隔天涯海角,甚至是隔着生与死的鸿沟,也依然……能够让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相逢。”

是这样吗。
我跟俞衡之间,也存在这种不知名的力量吗。
腿跪得有些麻了,一时间站不起来。
俞衡把我从地上拉起,让我坐回到轮椅中,接替了俞微,推着我离开墓园。
这一次我坐在副驾,视线落向前方。
雨已经停了。
天边那一线光芒正在慢慢扩大,会逐渐照透所有阴暗的云层,也照亮那一排排墓碑投下的阴影。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新生'Chapter 8
母亲的忌日过去以后,俞衡就慢慢地恢复了精神。
而我因为去扫墓那事,也跟俞微稍稍拉近了关系,她终于不再对我一副爱答不理的冷漠相了。
幼儿园已经开学,楠楠不在家的时间也变多了。小姑娘希望我每天能够去接送她,我可不乐意去,一想到要在幼儿园门口听那些放学的熊孩子叽叽喳喳,我这头就开始痛。
唉,还是我家楠楠好。
她爸妈都上班的时候,俞衡就去接她。反正现在俞衡无业游民一个,因为我那点破事,他在医院学习没完就提前结束了。后来我问他,他说他也懒得再去,给我针灸神经痛也成效不错,不需要再学什么东西了。
……是,是成效不错,可您能把我剩下那点根彻底治好吗?现在我隔三差五,晚上就得疼个五到十分钟,如果赶上变天那就更严重。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结果他说:不要,你现在当个人形天气预报挺好的,比CXTV准多了。而且给你彻底治好,以后就很难再犯了,想再疼都疼不了,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话啊?!
我真的不想疼,一丁丁点都不想!我保证我好了绝对、绝对不会怀念它!留个什么纪念不好,留个神经痛当纪念?!
俞衡真是口味独特,喜欢我残废,喜欢我断眉,现在还喜欢给我留点神经痛?!
我可真是谢谢他了!

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件事跟俞衡产生了分歧,就是……我能进食以后,他每天早上七点铁定把我叫起来吃早饭,说我那药要饭后两小时或者饭前一小时吃。我就说那我十点再吃早饭不行吗?他说不行,十二点就吃午饭了你十点还吃毛早饭?
苍天可鉴,我七点真的爬不起来。虽说他家差不多都是七点起床,上学的上班的,还有老爷子这习惯早起的。可我这、我这啥也不干的到底为毛要七点起床啊?!
简直是要我命啊!!
然而我胳膊扭不过大腿,每天早上七点还是得乖乖被俞衡拎起来,我就只好浑浑噩噩跟他们吃早饭,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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