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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炎一听这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撑着骨头都快要被折断的身子站起来,拖着一条脱臼的瘸腿一路狂奔,挡到女孩面前喘着粗气说:“我是说真的,我来之前已经告诉我爸了,我爸是区公安厅的刑警。”怕对面不相信,夏炎还把老爹的警号背了一遍。夏炎刚说完,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警笛声,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这下不得不信了,一群人立刻把黄毛搀着溜了,走之前黄毛还恶狠狠地对女孩说:“这事儿不会这么算了。”女孩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直到他消失。
等人走远了,夏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对那女孩说:“你有手机吗?快点报警,不然他们要跑远了。”
女孩把长刀杵在地上,双手撑着刀柄,疑惑地看着他。
夏炎解释说:“我没有手机,那个警笛只是我给弟弟买的小玩具,摁一下开关就会响。刚刚他们都围着你时,我偷偷摁开了丢到铁门里边去了。”
女孩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向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温度,就像夏炎不是刚刚与他共了一场患难的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夏炎救人也不是为了让人感激他,他只是想这么做而已,女孩的态度他倒不在意,也没心思在意。这其实是夏炎第一次见人被捅,虽然刀子没捅在夏炎身上,可那一滩泛着腥臭味的猩红液体已经足够触目惊心,心脏一直狂跳不止——如果不是因为女孩还在这里,他可能早就无法维持表面的冷静了。
夏炎一瘸一拐地跑去找路人成功报了警,他回来的时候女孩还站在原地,夏炎就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你不用怕,我知道,你这叫,叫……哦叫正当防卫。”
虽然女孩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害怕,夏炎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
尽管女孩脸上脏兮兮的,还是依稀能看出来她的五官精致,夏炎仔细瞧了瞧,感觉她可能比自家小区里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都要周正,而且她还一点都不聒噪。
“对了,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女孩没说话也没看他。
夏炎狂跳的心脏这会儿也消停了不少,他一向有自问自答自娱自乐的能力,见女孩不答话,夏炎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啊,有人欺负你你不能一直忍气吞声,要及时报警,相信警察。我爸爸是警察,将来我也要做警察的,把那些坏人都抓到了,就没人会受欺负了。不然的话,他们欺负你一次还能欺负你第二次,就算他们不欺负你了,还会去欺负别人,这样多不好啊,你说是不是?”
女孩终于开了口:“你真是多管闲事。”
夏炎不乐意了:“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要是没我多管闲事,今天你就会被揍成猪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多难看啊?”
女孩侧过头眯着眼看他:“我是男生。”
第20章 LUNA(3)
夏炎忽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险些一闭眼直接昏死过去,他猛掐了一下大腿,还是有点语无伦次:“你你你不是穿裙子吗?而且你还这么好看,不会的,男孩子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女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坨东西:“我的衣服在那里,裙子是他们给我换上的。”
这回夏炎不得不相信了,这一次他听清了,“女孩”的声音虽然清脆动听,但很明显是个男声。夏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堆碎布条,但通过花纹和配色能看出来是他们学校的校服。
“唉,原来我们同一所学校,我叫夏炎,以后要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我一定会保……”
夏炎说到一半及时止住了,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是个男孩,俩男生之间说这话气氛可能有点微妙。
对方也察觉到了夏炎话里的尴尬,转过头不再看他。
夏炎也别过脸去,小声嘀咕:“好歹也算救了你,名字都不说。”
他刚说完,便听到一声好似清风拂过水面般轻柔的回应:“陆渊。”
警察很快赶到了,在现场分工明确地忙活起来,几个女警张罗着将俩孩子送医院。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警察走过来,俯下身子问陆渊他父母的联系方式,他伸出手想去拿陆渊手里的刀,陆渊却用力抓住他的手臂说:“警察叔叔,能不能先别告诉我妈?”
老警察以为他是怕家长怪罪,面露难色:“孩子,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家长不会怪你的。而且,你去医院最好让家长陪同一下……”
陆渊站得像一跟紧绷的弦,他死死拽着老警察的手臂,声音颤抖地说:“叔叔,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医药费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不能让我妈知道,她心脏不好,我怕她受不了,求你了!”
老警察看着面前眼带泪光的孩子,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在他殷切的眼神中偃旗息鼓,最后只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警察刚一点头,陆渊绷紧的弦断了,他毫无征兆的一松手,长刀和人一块儿倒在了地上。
夏炎和陆渊一起到了医院才知道,那群人揍夏炎那一顿算是很客气了,他身上只有一些软组织挫伤,一只脚踝脱臼,外加一些擦伤。陆渊就不一样了,轻微脑震荡,身上有多处骨折,加上之前遗留的未愈的旧伤,某些部位只能用皮开肉绽来形容,夏炎都没忍心看。看来陆渊捅黄毛那一刀已经算是力量爆发了,后面还能顽强地站着完全是靠一口气硬撑着。
夏兆安终于得空来医院接夏炎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按他的要求给他带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默默下楼去结两人的医药费。
夏炎从书包里翻出他刚洗过还没舍得拿出来穿的校服外套和老爹带过来干净衣物,蹑手蹑脚地走到陆渊床边。
夏炎把衣服放在床头柜上,拿出纸笔写了一张便条:
陆yuan:
你先穿我的衣服回家,我爸替你结过费用了。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见。
夏炎
在此之前,夏炎还没在课桌前正经坐着超过一刻钟过,写出来的字简直就像某种环节无脊椎动物,夏兆安都说他有当医生的潜质。不过写这字条的时候,夏炎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好似如临大敌,他每一笔都写得缓慢而有力,活生生把一支圆珠笔使成了刻刀,不过总算把字写得像字了,只是“渊”字不会写用拼音代替的。
完成之后,夏炎拿起他的大作仔仔细细欣赏了两遍,才把字条放在衣服上。
做完这一套动作之后,夏炎站在床边看了看陆渊。他睡得很熟,能听到轻浅的呼吸声。夏炎没有看错,洗干净之后,尽管脸上贴着医用胶带,依旧能看出来是一张恬静柔美的脸,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夏炎觉得童话里的睡美人也大抵如此了。
初秋入夜了有些微凉,夏炎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轻轻盖在陆渊的被子外面,不过收回手时不小心碰到了陆渊的脸,他的手指划过了质感粗糙的胶带,划过了一双异常柔软的唇瓣。
一股热流顺着指间蹿了上来,夏炎不自觉地呼吸一滞,脸颊烧了起来,他像是被那唇烫到了,慌忙甩开手,匆匆跑出了病房。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夏炎都不得不丧气地面对自己第一次怦然心动的人居然是男孩子的残酷事实。
不久之后,陆渊把夏炎的衣服和医药费一并还给了他,两人偶尔还会在放学后遇到,然后一起走一小段路程。说是一起走,其实也就是夏炎屁颠屁颠在陆渊后面跟着,得知陆渊牌小豆芽其实比他年纪还大之后,夏炎对他更好奇了,每回都在陆渊后面絮絮叨叨问个不停,陆渊答过的话总共没超过十句。
越是这样,夏炎越觉得陆渊不能没有他——他性格这么冷漠孤僻,肯定没有别的朋友,除了自己也没人关心他了。所以夏炎甚至会故意在放学的时候去堵陆渊,人为制造偶遇。好在陆渊反应一向平淡,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夏炎说,他就听,想回答的时候就说两句,最后演变成了夏炎讲故事给陆渊听这种相处模式。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陆渊就没再出现过了,夏炎问了许多人,才知道他申请休学了,原因好像是母亲过世了。夏炎对老爹一顿死缠烂打,才大致了解了他家的情况。
说起来陆渊其实是正儿八经的富家子弟,父亲陆鸣是诚州区有名的地产大亨,在各种励志讲堂上都能听到他一波三折的艰辛创业故事,母亲白芷则是货真价实的名门闺秀,警队有同志亲眼鉴定过,据说在病床上躺着都有一种不容亵玩的高贵气质,宛如一朵纯洁无垢的高岭之花。
陆渊是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原本有个人人称羡的美好家庭。可时间久了,出于男人的劣根性,看够了美丽的高岭之花,便只觉得那花清淡无味,反而会想念那些散发着浓烈又呛人气味的野花。
陆鸣干了一件在他的圈子里很稀松平常的事——出轨。并且还不是玩玩而已的地步,有个女人怀孕了,他就把女人接回家里照顾。白芷自小就是极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毅然带着陆渊离家,用从未沾过阳春水的双手养活母子俩。
陆鸣心里有愧疚,始终对母子俩割舍不下,也不忍心提离婚,反而经常暗中使些手段帮助母子俩,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就彻底惹怒了那个怀孕的女人。据说她原先是个风月场所的女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张长期饭票,自然不想和别人共享。
女人约莫是看过很多豪门斗争的戏码,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逼两人离婚,最后把突破口放在了陆渊身上,叫自己的弟弟带着一帮人变着花样折磨他,想让母亲看着儿子受折磨之后主动提出离婚,可没想到陆渊继承了白芷的硬骨头,怎么受欺负都没对母亲说过一句。而且那女人到底还是不敢对陆渊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所以就想出了给他穿女装这种奇特的侮辱方式,只是那女人的弟弟黄毛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打人向来不含糊。那天要不是夏炎突然出现,也不至于会玩脱了,最后报警被抓。
一群人很快落网了,陆鸣也才知道真相,在陆渊的一再请求下,还是对白芷隐瞒了这一系列事情。不过,那女人不知道的是,即使她不做这些小动作,正妻之位也会很快属于她,因为那时候白芷已经查出来癌症,命不久矣了。母亲过世之后,父亲把陆渊接回去和他一起住,他也因此转了校。
夏炎知道这段故事之后消沉了一整个暑假,他经常会不由自主地走到两人一起放学走过的小路上,路过救他的那条巷子,甚至会在梦里再见到他那闪着冷光的双眼,抑或是病房里渡上柔光的好看的侧脸。
后来夏炎强迫自己喜欢上当时红极一时的恋爱游戏中可爱的女主角可可,才把陆渊那张脸强硬的地从脑子里挤出去。
那时候夏炎把可可的海报贴了满满一墙,各种手办抱枕堆了一屋子,对着粉嫩的房间大声宣布:“我不奇怪我很正常!”把小夏林当场吓哭了。
夏炎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当时一脸性冷淡表情的小女生会长成一个四处散发荷尔蒙的妖魅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当年的小豆芽还比他高!
在警校再遇到时,如若不是他的声线辨识度高,听过就难以忘怀,夏炎根本无法将面前笑容祸国殃民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让人疼惜的细瘦影子重叠起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