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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吧，能改过来最好。”提起这事儿徐林枫就头疼，哭笑不得地说，“喊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本来当初教贺翌叫人时，喊贺远征是父皇，徐林枫是爸爸，但“父皇”的发音对于刚会说话的孩子而言太过复杂，以至于贺翌快两岁了还念不清那个词，贺远征一着急便让贺翌也喊他爸爸，结果却乱了套。
虽然贺翌还小，但却遗传了徐林枫逆天的智商，小小年纪便有了自己的一套逻辑。他搞不清为什么突然双亲的称呼都变成了“爸爸”，经常喊一声会有两个人应他。就这还算好的，有时候他喊的是徐林枫，应他的却是贺远征，有时候他喊的是贺远征，应他的却是徐林枫。
小贺翌完全懵了，不知道如何区分两人，直到他上了幼儿园，发现其他孩子喊的都是爸爸妈妈才找到解决办法。
于是徐林枫的称呼便突然变成了妈妈，徐林枫开始还不乐意他这么喊，贺远征也觉得奇怪，夫夫二人便着手纠正他的称呼。岂料一向听话的贺翌这次执拗非常，硬是不肯改口，一强行纠正就哭得死去活来，徐林枫心疼儿子，便由着他去了。
而等贺翌长大了之后，也喊成了习惯，再也改不回来了。
徐林枫自我安慰道：“这么喊其实也没错，毕竟是我生的他。”
贺远征但笑不语。
徐林枫瞪他一眼。
贺远征看着屏幕上小儿子放大的脸，低声说：“他出生前，我签了三份病危通知书。”
“阿征……”抢救时徐林枫已经差不多失去了意识，脑海里只有残存的一些画面，但他很清楚那天有多凶险，上手术台时他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跟医生说，如果摘除手术进行得不顺利，可以考虑牺牲这个孩子保住你的命。”贺远征回忆起那天的情形时恍若隔世，幸亏一切峰回路转，徐林枫转危为安，贺辰也平安出生了。
“以后不会了。”徐林枫心疼地说。
贺远征没接话，心里想的却是布兰奇让徐林枫跟他离婚的事，他深呼吸一口气，把这个诡异的想法抛在脑后，岔开话题说：“你硬盘里放了什么？”
“有一些是犯罪证据。”
贺远征神色一凛：“谁的？”
“盖文。”
第29章 29
话题点到为止，贺远征没再继续问下去，幕后黑手他已经有了初步计较。
就算没有徐林枫的证据，他也会亲手除掉盖文的。
冲着他弹劾皇室这一点，这个人就不能再留。
徐林枫看了一会儿儿子，觉得有些头晕，便让贺远征把视频关了。
“我的案子现在是谁负责？”
“靖山在追，我把最高权限给他了。”
这在徐林枫的意料之中，贺远征身边没太多的人能用，有能力又信得过的只有林奇和黎靖山，林奇抽不开身，只能把黎靖山调回来。
“内阁本来就忌惮你跟军方走得太近，你把最高权限给他，以后怕是有点麻烦。”
贺远征反问道：“我怕过什么吗？”
“也是……现在撕破脸了，内阁估计也有人猜到你想把军权收回来。”徐林枫没说什么，“我出事这段时间你跟军方有过接触吗？”
“我给黎承郢打了电话，现在有三成把握吧，大部分人其实在观望。军方对内阁的怀柔政策不满很久了，西南不太平，都憋着一口气呢。”
“盖文胆小怕事，”徐林枫点头，“如果真打起来，内阁还攥着军权，图林就完了。”
“嗯，我心里有数。”
“别担心，你还有我呢。”
贺远征笑笑，没接话。
维顿大学离市中心比较远，周边的小区都很安静，居住环境也不错，所以贺远征当初是想买个大平层的，只是徐林枫觉得300多平的房子两个人住不合适，便在旁边选了一套公寓。
买房子的时候徐林枫还被贺远征调侃了一番，说他可能是图林史上最勤俭持家的皇后。
徐林枫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嗔怪道：“这还没结婚呢，再说了，你又没登基，什么皇后，别乱说。”
“就快了。”贺远征贴着徐林枫的耳朵小声说，也不管什么大逆不道。
徐林枫被贺远征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说什么呢你？”
贺远征就势亲了他掌心一口：“话说回来，宝贝儿，300多平的房子你都觉得大，以后你嫁给我了可怎么办啊？我们家走廊都不止300平。”
徐林枫：“……”
徐林枫：“告辞。”
这是贺远征跟徐林枫的第一套房子，两人都非常重视。
徐林枫的意思是请个专业的设计师来做，但贺远征眼高于顶，看了几套方案都不太喜欢，觉得材质档次太低，非得自己去挑，还捎上了徐林枫一起。
贺远征对装修一窍不通，又不想让贺乾知道他买了房子，便没跟管家通气，只能以家里的样式为参照逛遍了整个维顿城，最后还是没找着符合心意的。
徐林枫累了个半死，第二天上课险些迟到，气得他一整天都没理贺远征。
没过多久两人跟黎靖山一起吃饭时说到这事儿，黎靖山才给贺远征解了惑。
“还照着你们家那标准来？你也不想想，你们家那家具在外边儿怎么可能有原材？别说你们家的了，就我妈那梳妆台，光是材料就十几万，而且你们家那家具全是找工匠定制的，随便挑一件出来都得打一年呢。你逛家具城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贺远征：“……”
徐林枫：“……还是去买现成的吧，我看有些也没你说的那么差。”
黎靖山这么一说，贺远征觉得跟家里一样确实不太现实，想了一会儿，勉强妥协道：“行吧，明天再去看看。”
徐林枫原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成想贺远征后来订了一张二十几万的床，说是因为徐林枫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对脊椎不好，得好好保护一下。
“……”徐林枫简直无话可说，心想他莫不是在跟地主家的傻儿子谈恋爱。
虽然贺远征做了让步，但他还是背着皇后联系了工匠，给家具设计了枫叶的纹路，送过来的时候把徐林枫吓了一跳。
贺远征还偷偷跟工匠学了技艺，用边角料刻了一个小座雕给徐林枫，跟他说订家具的时候觉得这有意思便一起买下来了。
徐林枫一看座雕粗糙的雕工还有贺远征手上的创口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却也没说破，高高兴兴地收了。
贺远征被夸了之后，开心得要命又不敢表现出来，一边藏着受伤的手，一边憋得十分难受。
有了这次的经历，贺远征便一发不可收拾，每年都会送徐林枫一个他亲手雕的东西，在底部刻上日期和两人的姓名，久而久之，便成了他们爱情的见证。
装修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完事后徐林枫算了算，花的钱比买房子都还多，也只能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感叹一声阶级差异。
两人很久都没来过公寓，虽然林奇每周都会安排人来打扫，但没有人气的屋子到底还是显得冷清了。
公寓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无声，特工们在外守着，贺远征则推着徐林枫去了书房。
贺远征问：“柜子在哪儿？”
“把第三层整套《格蕾游记》拿下来。”
贺远征照做，那套书一共有9本，移开后刚好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空缺，他试探地摸上书柜，果然找到了隐藏的按钮，但他按上去却没任何反应。
贺远征收回手，回头问：“指纹的？”
“加上虹膜……阿征，扶我起来。”
贺远征一边抱着徐林枫，一边小声道：“你还会装这种东西？”
他实在想象不出每天西装革履的徐林枫一个人在房间里，拿着锯子、锤子在敲敲打打的模样。
“别忘了我以前可是学物理的，有时候做课题，东西基本上都自己动手做，大三的时候我跟史蒂芬弄的机器人还拿了奖呢，装个柜子有什么难的……”徐林枫说着，把3个硬盘和一叠资料掏了出来，“拿着。”
“我们家徐博士最厉害了。”贺远征接过去，学着黎靖山的语气调侃一句。
徐林枫笑骂道：“够了你。”
贺远征把硬盘放在桌上，翻开装订好的资料，看清上面的照片后，笑容僵硬在脸上。
“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徐林枫不慌不忙地说，仿佛贺远征拿的只是下属的述职报告一般，“在情报局和国安局的这几年，我查到了不少东西，去年年底开始收网的，全整理在这里了。”
贺远征只觉得手中的纸重如千钧，难以置信道：“你……”
“这份资料里有内阁官员所有有问题的收支记录，他们的可疑财产来源都进行了标注。盖文私生子的证据也在里面，他脱离了莱文家族的掌控之后，跟境外的AS财团有了联系……不过我还是倾向于用受贿的案子把他拉下来。”
一旦牵扯到国家机密，涉及的便远不止内阁了，闹得太大的话根本没法收场，贺远征心里也没底。如果以受贿的名义定罪，也只是官场的丑闻，一切都会在控制范围内。
贺远征越往后翻越心惊，先前徐林枫告诉他手里有盖文犯罪的证据时，他真的以为仅仅是盖文一个人的。即使盖文本人并没有什么能力，但能当上首相又岂是等闲之辈，要拿到他犯罪的证据谈何容易？
可徐林枫交给他的是足以让整个内阁洗牌的证据。
图林就要变天了。
徐林枫坐着轮椅来到贺远征对面，接着说：“硬盘里有布鲁诺和加尔斯上将的通讯记录，本来已经被抹去了痕迹，我想办法恢复出来了。他们曾通过中间人联系过埃国的情报官，是今年年初拦截下来的。现在全部交给你，他们不是不支持你收回军权吗？过段时间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还有去年叛国的那个少将，已经被情报局秘密解决了，资料我也存在了硬盘里，你跟军方交涉的时候可以用这个当筹码。至于向不向公众公布这个消息，你可以视情况而定。”
贺远征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但徐林枫像是没有注意到皇帝内心的惊涛骇浪一样，他平静的语气仿佛在道清晨的早安：“后面我都计划好了，盖文受贿案曝光后，我会联系我的几个搞传媒的同学，让他们来做这个案子的专题报道，控制舆论将内阁的支持率拉下来。还可以多写几篇把军权归还皇室的社论，告诉大众只有这样才能最好地遏制腐败。别忘了你还在前线待过，又毕业于图林军事学院，民众们知道选择谁才是正确的。”
“等两位上将的事情解决了，你就拿第三个硬盘里的东西去跟军方谈。”徐林枫神情温柔，“咱们国家的潜艇一直是短板，这也是困扰了我们二十多年的难题。所以这里是埃立特合众国VIII潜艇的所有资料，我把他们的核心技术弄过来了。”
“林枫……”贺远征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了爱人的名字，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杀徐林枫了。
手里攥着这些东西，拖到今天才出事堪称奇迹，他头顶上悬了太多把刀，每把都摇摇欲坠。
贺远征沉默良久，在那个瞬间他回忆了很多东西，从他们第一天相遇，一直到他推着徐林枫进公寓。他猛然发现，他好像从未了解过这个同床共枕的人。
徐林枫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些，而现在贺远征终于知道，他究竟娶了一个怎样的人回家，也更为理解了布兰奇教授的话。
他从不怀疑徐林枫的能力，也很清楚徐林枫异于常人的优秀，他不管在什么领域都会成为独树一帜的佼佼者……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徐林枫会不知道做这些事的后果吗？那是不可能的，他考虑的东西比普通人还要多。
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分明知道后果，还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置生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