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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历数了自己和姜帷每一次的暧昧接触，惊觉到，如果把自己放到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话，那一切似乎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嘛！姜帷从没表示过喜欢他，连好感都没有。他终于记起了曾经那次他鼓起勇气表白，话还没出口就被姜帷率先拒绝掉了。
他一直选择性忽视的，姜帷曾经说过的那句，喜欢萌萌，还有姜帷的相亲，姜帷喝醉后消失的一整夜……
冯子叶捂住了眼睛，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被热气给蒸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感觉自己终于捋顺了一切，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姜帷而言，大概仅仅是个送上门的山寨逼。
被扔到洗碗槽里的那枚孤独的瓷碗，不偏不倚地堵住了排水口，热水渐渐漫上来，涌出了大理石台，溅湿了冯子叶的棉拖。
“子叶，你嘛呢？”好死不死地这时候有人过来了，冯子叶一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正是那个占满了他内心的男人。
他依旧是捂着脸，只闷闷地回答了句没事。
姜帷唰唰唰走到他身边，一抬手关掉了水龙头。他想伸手去拿开冯子叶遮着脸的手，但又感觉冯子叶整个身上都在散发着一股难过而抗拒的气息，令人不敢妄动。
最后，他只能静静地杵在冯子叶旁边，放柔了声音再次问道：“你怎么啦？”
冯子叶索性背过了身，拿袖子擦了把脸，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说：“我真没事，就是洗碗的时候水溅到眼睛了。”他说完就将身子转了回来，还做出揉眼睛的动作，嘴角扯出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笑。
他的手还是有些挡脸，姜帷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站了一会儿之后就默默出去了，走的时候补了一句：“下次洗完小心点啊。”
就只是这样么？都不要帮我看看眼睛么？我明明是很难过的样子，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多问一句呢？
冯子叶后退了几步，将背靠在冰箱上，在这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空间里，终于露出了惨淡的表情。
……
是夜，冯子叶孤独地躺在床上。
他睁大着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没有关严的窗户漏进来一丝丝的冷风。
好不甘心。
自己明明喜欢了这个男人那么长时间，自己明明把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对方就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即便是努力压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即便是认认真真数完了牧场里所有的绵羊和沸水里所有的水饺，都还是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他想起了今天下午自己那句没问出口的话，紧了紧藏在被子里的拳头，决定去找姜帷。
对，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笃笃笃几步下楼，偌大的别墅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一点别的都没有。他一路走一路随手打开墙上的灯，点亮了自己脚下孤单的脚步。
终于到了姜帷卧室门口，屏住呼吸，敲门。
里面很快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而过来开门的，是杜饶。
“姜帷睡了吗？”冯子叶别开眼不想看只穿了一条内裤的杜饶，开门见山地问道。
杜饶倒没觉着不好意思，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姜帷都睡了……”
冯子叶藏在阴影里的脸上，神色瞬间黯淡下去，“是吗……那我明天再找他好了。”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怎么可能还有明天，冯子叶说完，扭头走掉了。
今晚这次，已经是他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才过来的，他深知过了今晚的这股冲动劲儿，自己极有可能不再想跟姜帷提起这件事。可是他又睡不着，于是，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冯子叶随意抓了不知道谁落在沙发上的羽绒外套披上，就打开拉门去花园里待着了。
他坐在拉门外的台阶上，只开了自己头顶那一站灯。花园中的植物在远方黯淡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灰蒙蒙的，怎么看怎么像冯子叶此刻的心情。
冯子叶烦躁地抓抓头发，戒了好几年烟的他，第一次犯起了烟瘾。俱乐部几个人大多是抽烟的，他随手在自己身上那件不知道谁的外套里面掏了掏，果然就翻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来。
戒烟多年的冯子叶点烟的手势都变得有些生疏，红星亮起，深深一口，差点呛得自己眼泪流。
真是人一不高兴什么都跟自己作对，抽个中南海这种淡出鸟的烟还能被呛到。
他嘴角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就那样看着花园里的黑暗，一根接一根抽了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抽了几根烟，也懒得去管随意扔在地上的烟头。当肺和喉咙都开始感到不适的时候，身后的玻璃门响了响，有人来了。
“子叶，半夜不睡觉，在这偷我烟抽呢？”冯子叶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历险。
“咳咳，”冯子叶刚开口想说话，就感觉肺部一阵刺痛，忍不住咳了两声，“我这不是偷，我光明正大拿的。”说罢，又任性地点了一根。
历险看着散落一地的烟头，皱了皱眉就将冯子叶指尖那根夺下，“少抽点。”
“烟瘾犯了，你别管我。”冯子叶少有的不再温和，但即便是任性而不高兴的语气，说出口也是那样软绵绵的，带着一股天生的温柔。
“……”历险其实蛮想说一句“我不管你谁管你”，但他看冯子叶明显是心情不好，便放弃了撩拨他的想法。他沉默地坐到冯子叶右边，挡住了刮过来的西北风，“诶，给我留一根吧。”
说完，历险嘴巴里就被冯子叶大方地塞上了一根烟。他牙齿叼着烟，朝冯子叶晃晃，冯子叶便又顺手帮他按了打火机。
两个红色的小点亮起，历险挑了个安全的话题，闲聊般地语气说道：“你元旦都没回家吧？快过年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冯子叶却愣了愣，沉默半晌，说道：“我不回家。”
“大过年的不回家？子叶，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劳模啊！”历险朝黑暗中吐了一口烟雾，调笑道。
“我家里没人。”冯子叶立马回应，简短而有力。
第65章 过年企划
历险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问，好像还问到了人家痛处上。但他又止不住想打听更多关于冯子叶私事的欲/望，于是想了想，采取了一个安全的套路：“我也好几年没回去了……”
“是么，看来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冯子叶并没有兴趣打听对方不归家的原因，想着自己的心事，淡淡道。
历险看他这不咸不淡的反应，也不气馁，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说道：“好不容易遇到个一样没家回的，我一定要吐吐苦水！”一句话，仿佛朝属于冯子叶的那片黑暗之中投了一颗石子。
“嗯，你说吧，我听着。”石子安全落地，此路可行。
历险摸摸耳后，开始了他临时编造的谎言：“我啊，几年前喜欢上了个男孩子，就跟家里出柜了，结果我爹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然后我爹妈就说他们没我这个儿子，把我赶了出来……”他说到这里夸张地笑了一下，不是那么忍心骗人，就又刻意补了一句“这个故事是不是很老套？”
但他没想到，冯子叶还是信了。
只见冯子叶终于将脸转了过来，不再守着那片昏暗的花园，而是看着历险的眼睛，认真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历险顿时有点骑虎难下，但他很快藏起了自己的尴尬情绪，反问道：“你不信我？”这样，应该就不算恶意撒谎了吧？
“我感觉，你像在说我的故事一样。”冯子叶垂下了眼睛，轻轻道。
“诶？！”这下轮到历险懵逼了，他起先是以为冯子叶识破了他的谎言，在耍他玩，但看着表情又不像，难道……
这个夜晚，冯子叶难得地多愁善感了一回，他掐灭了早已抽到屁股的烟头，说出了一句真心话：“我刚才说我家没人，是骗你的。”
一句话，坦白得让历险有些羞愧，但在他还没想清楚要不要也向冯子叶坦白自己的谎言的时候，冯子叶已经自顾自继续说了起来。
冯子叶说的，是他和他前任的故事，概括下来，基本就真的跟历险刚才临时编的那段一模一样。历险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心下直叹，难怪冯子叶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他，原来是因为对方真的有过这么一段经历。这下，他可更开不了口说自己那段其实是胡诌的了！
而且，细细听下来，冯子叶还挺可怜的，他口中那个前任，简直是又渣又贱！渣男跟冯子叶在一起了一年多就逼着子叶跟家里出柜，出完柜冯子叶被家里赶出来，就住进了渣男的别墅。
渣男不让他工作，把他当金丝雀养，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因为爱嘛！但没成想，两人住到一起了，很多东西才暴露出来。渣男总是夜不归宿，说是有应酬，冯子叶一个人在家闲极无聊，就是在那段时间从一个原本什么家务也不会做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中国好家政。
最后，他还是发现了男人在外面在外面的韵史，更可恶的是，这个男人，竟然男女通吃！
冯子叶带着一身满格的家政技能离开了他，在外面跌跌撞撞了几年，就成了今天的NGU俱乐部经理，而这个渣男，也再没有来找过他。
“天啊，子叶，在下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这个前任，简直是渣出天际了啊！”历险听他说完，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A市方言。
“呵呵，他确实渣，不过也算是做过一件好事。”冯子叶淡淡地笑了，他看历险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赶紧解释道：“他最后没有来找我复合，没再继续忽悠我，可不是件大好事么？”
历险听他这样说，才放心地捡起了隐形的下巴，“你能这么吐槽，说明你早就走出来了，对不对？”
冯子叶却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这些过去对他来说早就不重要了，所以才可以轻松地讲出来，但是关于姜帷……
他再次将手指探向烟盒，但那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没烟了，回去吧。”
“好，回去早点休息。”历险顺着话头站起身，轻抚心肝儿，幸亏子叶主动提出结束谈话，不然这再聊下去，他撒谎的真相就该瞒不住了。
“晚安。”
“晚安！”
冯子叶回到房间，拉严了漏风的窗户，躺回床上闭上眼。
而楼下，姜帷和杜饶的房间里，早已吵了起来。
“你干嘛骗子叶说我睡着了啊？”
“诶？你没睡啊？我都听见你打呼了啊……”
“你放屁！跟我一屋这么久了，你哪只耳朵听到过我睡觉打呼？”
“哎呀，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嘛，而且经理都走这么久了，你现在才说，也晚啦！”
“还不是你，一直窸窸窣窣地不知道搞什么，我都快睡着了又被你吵醒！”
“哎哟我错了姜哥，您继续睡，继续睡，啊~”
一番争执之后，NGU俱乐部的最后一盏灯光终于熄灭，偌大的别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那天过后，冯子叶真的再也没有私自找姜帷说过什么，跟历险的谈话提醒了他自己曾经受过的伤。虽然难忘，但还是把与姜帷的那一晚，当做一夜/情来处理吧。
姜帷呢，也变得没那么粘冯子叶了，而且他本身就从未主动过。陪子叶养伤，是因为除了他没别人可以陪了，陪子叶逛街，那是子叶拉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