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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难过,我会陪你的,你要是也倒下了我这回想不出法子来哄你了。”
他亲完就把程缓搂进了怀里,他站在比程缓高一阶的地方,能摸到他的头,毛绒绒的,发尾好像有点自然卷。
程缓把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楚野肩上,一句话没说得发愣。楚野怕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这回才回了点神,他才很闷很闷得“嗯”了一声。
要不是就凑在耳边,楚野要以为他没有回答了。
程缓从来没经历过生离死别,他本以为第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会是自己,结果还没等自己动手,就有人超到自己前面去了。
后面还有个人拉着自己,不让自己跑那么快。
眼泪遏制不住得疯狂涌出。
楚野摸摸他的头。
心疼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陪我爬楼梯的是白宇和朱一龙
世界飞行至今听了要落泪
都十一月份了我还在为镇魂落泪……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医生护士在病房内进进出出,很大阵仗。为了不碍手碍脚,俩人拉着程雪在走廊那头的大厅站着,程缓已经缓过来点了,飘到窗口去抽了半支烟——被呛到了,咳了半天,剩的都掐了。
楚野给他扇扇:“一股子烟味儿。”
程缓没答话,就听见旁边门那边探出个头来,是刘春红,显得没什么精神,跟三个人说了句:“奶奶醒了。”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身上呼吸机,心电监测仪,药水……一堆线连着,看着怪吓人的。说是醒了,其实也不知道她看不看的见,眼睛有气无力得微微睁了条缝,整个人一下子看着憔悴了好多。
程缓从来没发现奶奶已经这么老了。
老太太看见孙子孙女进来,笑了一下——应该是笑了一下,呼吸面罩上突然雾了一大片。
程缓失去收拾心情的能力,但是装样子他还是装得很好。弯腰从病床下头拖了个小凳子出来,坐老太太床边,玩她的手,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上面有留针,刚才打了几管药水都是走这儿。
“你这个扎进去不会痛哒?”他脸上笑嘻嘻的,老太太听不大清,他又凑过去问了一遍。
程缓给自己的定义是“小丑”,他知道自己不开心,但是会想方设法装出很开心的样子逗别人。
就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太太那只手很艰难得晃晃,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就只有程缓看见了,她应该是想说“不疼”。
“那你没力气就别说了,我们聊你听着就行,等会儿医生还要给你去检查,不能睡。”
程缓一边说一边抽了张纸巾,去擦老太太眼角分泌出来微微凝固了的液体:“哎呀幸好我们俩还没走远,不然都不知道程雪要怎么搬你。一直喊你多动动,减减肥,你看看你啊!”
老太太又笑了,但是不能说话。
程缓鼻子发酸,讲着并不好笑的笑话。
楚野真的心疼,尤其是看见他强颜欢笑的样子。
他知道程缓素来的坚强隐忍都是装出来的,自然看得出来现在也是装的,他又不是傻子,这次演得格外差。
楚野有点受不了病房里的这个气氛,转身出去了。
出去就看见程缓爸妈办了一堆手续回来了,刘春红还停下来看了楚野一眼。她还记得这个小子,两回去找程缓都看到他,上回还说这小子是他男朋友。
信他有鬼咯。
刘春红看上去还算有礼貌的样子,虽然楚野已经看过她撒泼了,也从程缓口中听说了各种对于刘春红的不满。楚野并不喜欢她,很片面的那种不喜欢。
“小伙子,你送我妈来的?”
“嗯。”楚野也没解释太多。
“谢谢了。听程雪说你刚才帮着垫了几千块钱医药费,我现在转给你吧。”
楚野完全没推辞,支付宝收款码打开就让她扫,扫完点头各自进病房或者离开了。
楚野在程缓刚才站着抽烟的地方抽了两支。这种事他没什么感触,他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时闻秀跟他爸妈关系不好,早几百年前就断关系断个干净,出来自己自立门户了,爷爷奶奶在楚野还是个小小孩的时候就没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感伤怀旧的类型,没人问也没人提,问了也没人跟他讲。楚野也不好奇这些,只在每年清明例行扫墓的时候从楚来烽那儿听一耳朵,但是说来说去就拿点东西。除此之外,对于爷爷奶奶的印象就墓碑上面两张小小的遗像。
所以程缓有多难过他体会不到,但是应该是很难过的吧?楚野想起程缓好几次跟自己说,全家跟自己最亲的是他奶奶。
程缓在老太太面前耍贫嘴,逗她笑,从病房出来转眼就换了种神情。病房里光线不好,老太太又没什么精神,应该没看见自己脸色不好。几个医生护士又开始进进出出得收拾,带她去检查,程缓待不下去了,跟程雪刘春红他们商量着看护轮班。
他反正有空就来,程雪放假没事儿干可以整天呆着,反正坐哪儿她都能玩手机,刘春红他们周末放假才来。晚上守夜的是爷爷,这个跟程雪她妈换着来。
刘春红跟医生聊过,就再过来交代了一下老太太的饮食问题,家里基本上是没人了,只能从医院门口的快餐店打菜,稍微要注意一下。
程缓听完乱七八糟一大堆,出来人都是懵的。
夏天最热就是七八月份,晚上的风并不凉快,并不能把他吹得清醒一点。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信这个人有鬼咯!
“你要不然这段时间班别上了,请假吧。”
“那我要一直不去的话就没工作了,我找了好久的。”程缓终于能好好说句长句子,楚野觉得他状态很熟悉,但是跟过年那次爆发又不一样。楚野知道是他要担事儿,硬撑的。
“我也不想……一天都去病房里守着,看她每天那个样子,难受。”
我看你这样我也难受啊。楚野心说。
“那我帮你吧。”
“好。”程缓没推辞,男朋友就拿来这么用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缓就躺在床上挺尸,听着身边楚野呼吸渐渐平缓,是睡着了。
他睡不着,又不想睡。
睡着了肯定会做梦,万一梦见老太太,是不是意味着……
他躺到浑身发麻发疼也想不到翻个身,干脆直接起来,在屋里漫无目的得转了一圈,停在窗边,想抽支烟,又怕狗子乱叫,最后还是绕到了放药的抽屉那儿。
里面药已经很久没动过了,他有种全都快要过期的错觉。
这些药非常不好,虽然短暂效果不错,能让他情绪稳定,平常行为作息看着像个“正常人”一样。
但是对于药物的依赖性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且激素很多,吃完就成猪。
脑子也会不好。
他把那些几百几千的药全掏出来扔了。
他还专门跑到楼下去把垃圾桶都倒了。
楚野早醒了。心里有事儿睡得浅,就听到屋里一阵叮铃咣啷,还以为进贼了。一边吐槽这么穷谁会来偷,一边就看见有人提着一袋子垃圾出门了。
身边没人,是程缓。
程缓回来的时候屋里亮着灯,楚野坐在床边揉眼睛。
“睡不着?”
“嗯。”程缓把鞋子踹进鞋柜里,洗了手坐到楚野身边,抓抓头发。
楚野看见他那头微微翘起的头发就想摸。
然后抬手摸了一下。
嗯真好摸。
结果程缓直接一倒,躺在他腿上。
卧槽好像蹭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算了。
“你给我唱歌吧,我睡不着。”程缓一直以来睡不着都是听歌,居然戴耳机睡觉这件事还戴上瘾了,头疼耳朵疼了半个多月终于准备戒掉了。他要像摆脱药物控制一样戒掉耳机。
但是听歌真的能让他平静下来,隔绝一切外物,私密而沉寂的心境。
楚野把他放到床上,然后躺在旁边给他哼歌,没有歌词,现成瞎编的调调,哼完他还有点沾沾自喜:“我要不然以后跟着我哥玩乐队去,我写歌,她们唱。”
没有回应,旁边那人已经睡着了。
程缓一觉睡到快中午,没什么食欲,一点都不饿,直接拿了东西就去店里。
几个人看着他脸色不好,老板直接喊:“Jessy,给咱小帅哥抹点粉遮着,这看着精神头不大好啊!”
Jessy就那个领班小姐姐。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是还是有人很关心得过来问他怎么了。程缓不乐意说,别人也不再多嘴。
老板看他实在心情不好,还让他提早下班。程缓实在也不知道去哪儿,心里头又觉得是不是自己今天干活儿没干好,稍微有点歉疚。实在是没状态,他就直接回家了。
手机收到条短信——楚野怕他看不见,直接发短信:冰箱里有早上熬的粥,没问你喝什么味儿的,但是是甜的,你应该喜欢。没人催你你早饭中饭肯定没吃,晚上好歹吃点。我在医院守着,你别过来了,医院熄灯了我就回来。
程缓看了几遍,稍微笑了一下。
“干嘛这么了解我。”
但是事实证明,即使他再喜欢这个粥他也喝不下去。
他觉得自己吃空气都能饱。
他把粥热好了,指望着自己什么时候饿了可能会吃。
盯着看了半天,甚至还尝了两口,他仍旧没有想吃的欲望,然后程缓抱着衣服去洗澡了。
手机响了。
楚野打了个电话过来,结果电话那头是老太太的声音。
听上去特别疲惫,还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程缓鼻子一酸,差点没哭。
他妈的最近怎么这么能哭!眼珠子挖挖掉算了!
“……喂?”
“喂……程缓啊……”
声音特别轻,气若游丝的感觉,他把听筒凑很近才听得清。
“嗯。”他靠在卫生间门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与悲伤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特别诡异。
“你……晚饭……吃了嘛……”老太太还在跟他唠家常,想像平常那样。
程缓吃饭非常不自觉,老太太经常会打电话让他过去吃,或者打电话远程监控他的晚饭。
平常他还是会有点不耐烦,可是今天他直接就哭了。
她还能这样问自己几次?
“吃了,楚野早上给我熬的粥……甜口的,你吃不了,嘻嘻。”
他还在笑着跟老太太耍贫嘴,说话都带上了鼻音。
老太太精神头不好,昏昏欲睡的,连他说话都听不清:“吃的炒菜啊?那……再吃点肉嘛……这么瘦了都。”
程缓不说话,就只是笑。
“你累了就睡嘛,少说话,多保存体力。”
“好……”漫长的沉默和一段呼吸,“那我睡觉啦……”
“好。”
嘟嘟嘟,电话挂断。
某人蹲在那里泣不成声。
他脱离童年时代后第一次哭得如此酣畅淋漓。
像是要把小半辈子的苦难全都洗干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