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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成连理[修改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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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陆此时便想,她与苏优不是一路人,冷落了苏优更好。明知堂兄孙建平是个什么货色,还与自家人连成一气,将苏优推向他。若此事后,孙倩如对苏优热络不改,就该轮到蒋美愿操心了。 

稍晚一些,将近午饭,关陆去苏家车库转一圈,同管车库的年轻人讲过,开走一辆枣红色的老车赴约。 
那车目测是八零年代的,线条比较方。四座,车内极为宽敞。开得少,但是勤保养,车厢的绒面都很干净。除了音响换过,其余一应原装。 
他要去的地方是环江世纪酒店,停车场像几层的车展用地。关陆和人约在酒店里的敦庭,吃中餐。该处菜品是贵而不饱范畴内的佼佼者,主要是吃排场,关陆这种肉食动物不喜欢。然而做东的陈耀与廖宇翔都是应酬结识的,不来这类地方,没其他地方可去。 
定包厢的是廖宇翔,先来的却是陈耀。服务小姐将关陆引到包厢外,关陆进门,陈耀即离席出迎,又是握手,又是拍肩,笑容满面。关陆比他高,最先留意到陈耀的地中海问题恶化了。寒暄之中,陈耀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抬手,捋一捋头顶日益稀疏的头发。
关陆拉开餐椅,“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陈副总终于把那个副拿掉了。少了个副就是不一样,上回请还在海尔顿,这回已经升级到世纪环江了。” 
陈耀在一家外资公司KMS任职,当年在景安,建工、KMS、以及庄慈代表的林氏唱了一出台上台下的三国演义。庄慈先居心不良,关陆一门心思对他装凯子,陈耀左右逢源。最后大家对翻底牌,关陆神不知鬼不觉地拉拢陈耀反摆庄慈一道。到头来,关陆和陈耀成了酒肉朋友。 
陈耀给外企打工,万年老二。这回升职,惊喜之余竟有些不好意思,自谦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说到底无非是个洋人买办。” 
关陆思维较发散,说到“洋人”,陈耀的妻子拿的英国身份。陈买办三年前离婚,一年前复婚。这位仁兄于公于私都逃不脱洋领导的掌控,委实值得知交兄弟们齐齐为他拭一把男儿泪。 
聊了一阵,廖宇翔这东道主未到,菜也点不得。陈耀望望包厢门口,代为开解,“唉,老廖也不容易。你不知道,他最近……”斟酌了一下,全盘托出,“离了。协议离婚,净身出户的!” 
关陆讶然,陈耀摇头再三。陈耀打过离婚战役,婚后共同财产对半分已是伤筋动骨,仁至义尽。像廖宇翔这样离一次婚即赔上全付身家,实在亏大发了。 
陈耀苦笑道,“老廖这个人,不听劝。你说他不为别的女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离什么婚啊。他老婆也是,话顶话,以为狮子大开口就能吓住老廖。谁知道她一说,老廖全答应,见了鬼,只求马上离。直接找律师写的协议,就等她签字。” 
陈耀也算八卦了。关陆嚼着凉菜听,没忍住乐了。照陈耀这逻辑,要是廖宇翔为了别的女人而离婚,倒还说得通些。 
关陆刚要调侃回去,他们谈到的主角已登场。这次引路、开门的服务小姐换了一位,一样的湘妃色旗袍,身段曼妙,薄施脂粉,衬得她身后廖宇翔脸色更黑。 
廖宇翔这个人沉默寡言,进包厢先连着为迟到道了两次歉,然后才坐下。朋友小聚,没有提前订菜单,此时请服务小姐过来点菜。 
点菜是门技术活,要顾及众人口味,以使宾主尽欢。廖宇翔点了素菜和汤,知道陈耀吃惯鲁菜,代他点了胶东海味。他不熟关陆的喜好,关陆也没假客套,直接要了红烧肘子。 
关陆放下菜单问陈耀,“不说老廖,我听说你老兄最近也忙得上火啊?” 
陈耀说,“不是忙得上火,是烦得上火。我就不该答应《实业》的专访,还以为是好事,能长长脸,谁知道他们派的那记者,说好听叫耿直,说难听就是半点眼力都没有,逮着不该问的问个没完。他是能交差了事,哪管我这边洪水滔天。” 
陈耀叫苦不迭,廖宇翔透露给关陆,“他也没让人好过,就拖着,《实业》那记者追着他跑。” 
给戳破心思,陈耀也不恼,还是笑嘻嘻的,这回竟显得十分狡猾。 
关陆寻思了下,反而跟廖宇翔站一边,说那帮记者,没吃素的,跟他们过不去你何必。 
他说完,廖宇翔放下茶杯望过来,陈耀也甚是意外。陈耀大概清楚关陆和庄慈那段破事,庄慈固然包藏祸心,关陆看似得过且过,大而化之,能在最情浓处及时止损,顺手补上一刀,足够让他这浑水摸鱼的旁观得利者忌惮了。当下见关陆处事的态度与旧时印象不同,不由略感唏嘘,男女关系也好,男男关系也罢,涉及性、爱、利益,就只有当事人有资格评断。或许自己过于以己度人,将关陆想得太狭隘。 
陈耀没把《实业》的记者当回事,见状就感慨道,“算他时运高,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卖他面子吗?” 
三人各自说了近况,仔细算来,与公事合作完全无关的聚会还是第一遭。等到菜和酒水陆续上齐,彼此都有改观。 
关陆想到回去魏南在,没怎么喝酒。陈耀倒是兴致很足,连喝了几杯,喜气洋洋的。沉默了一阵的廖宇翔忽然转过头,问关陆,“我记得你是七九年的?” 
关陆确实比他们小几岁。他不懂廖宇翔怎么有心论资排辈了,就坦然说,“对,刚好‘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 
廖宇翔表情很凝重。 
陈耀喝酒上脸,这时已经红光满面。他算了算,转头跟廖宇翔说,“三十三。” 
陈耀原本小看了关陆的气量,现在又高估了关陆的情怀。陈耀说,“知道TKK那事,我就和老廖说,等你来宣台,一定要请你吃饭。” 
关陆至此才明白过来。之前陈耀觉得关陆偏激,不敢深交;关陆也觉得陈耀市侩,只值得做酒肉朋友。等到再无利益关系,倒发现交情可以再进一步。 
他们没留服务小姐在旁,廖宇翔默不做声地喝了杯酒,说,“九几年的时候我们第一次受邀去欧洲展会,一共三天,卖了两台5吨装载机。最后一天有个俄国人来我们展位参观,他那个眼神我怎么都忘不了。欧洲人根本不相信我们能造出自己的大型设备。”他笑了笑,又倒满酒杯,“不说了,这杯我敬你。” 
关陆暂时把魏南放一边,也举起酒杯,难得正色道,“该我敬你们。” 
那天吃完饭,陈耀提议去“放松一下”。关陆爱凑热闹,也不怕陈耀被媳妇秋后算账。双方一拍即合,廖宇翔近日面如棺材板,摆明生人勿近,陈耀和关陆更不能放过他。 
这种休闲娱乐的地方,入夜才逐渐热闹。他们打了个时间差,去的时候是六、七点,俱乐部里人气不高。舞台上,彩光在蓝红之间几番转变,色调偏暗,光斑遍地,闪来闪去。一个穿小礼服的女孩子扶着话筒,舒展双臂,摇晃身体,投入地唱舞曲版《我们将再次重逢》。 
陈耀喝了两杯,说话没那么注意,暧昧地问关陆,“你信不信,今天在这坐到12点,有精彩节目。” 
廖宇翔一脸不敢苟同,关陆来了兴趣,配合地打听。陈耀就愉快地知无不言,这里九点后有钢管舞表演,后半夜热舞女郎还会邀请一位男士登台。 
陈耀嘿嘿笑着瞟了眼舞台,跟关陆说,“你可能不熟,这是刘荣在,就是苏女士那表亲,的地方。唱歌跳舞的小妞眼界都不低,我看刚才那个挺喜欢你,说不定待会就坐你怀里跳舞。”这话说完,又无限唏嘘地望了眼关陆,意思大概是年轻真好,未婚真好。 
关陆看他这么心里不平衡,就乐了,说比不上你老兄家庭斗争经验丰富,这时候来大大降低了撞上嫂夫人熟人的几率。但是为了大家后院平安,我们还是早点撤吧。 
陈耀不关注关陆的私事,被关陆有意无意一提点醒:关陆这也是已经有人管着了。达成了这种共识,话题中心又回到“辛苦拼搏十五年,离婚回到发迹前”的廖宇翔身上。 
要说廖宇翔是个不合时宜的人,人家考大学,他也考大学;人家下海,他也下海;人家挣钱,他也挣钱,他挣钱后不想着给资产翻翻倍,倒出国留学读书去了。读下MBA,不要外资企业的聘书,回了民营企业。好不容易奋斗到中层,又铁下心离婚,这几年买的车、房全归前妻,反欠下每年一笔赡养费。眼下他要做个投资,陈耀估计他抽不出那么些资金,怕是要拿父母留的旧房抵押。想帮一把,廖宇翔偏不肯向朋友开口。陈耀没办法,借聚会这时机试图软化他,哪知道人家是硬汉,不吃这一套,看出苗头居然提前告辞了。 
陈耀面色不佳,廖宇翔视若不见,走前坚持要为他们把酒帐结掉,场面一时又有些紧张。 
关陆直接按住廖宇翔的手腕,说,“别跟我抢,今晚酒帐算我的。” 
廖宇翔这才退步,点头道,“既然是朋友,我就不多说了。” 
关陆放开手,拍了拍他肩膀,说你把我们当朋友,我们也把你当朋友。别忘了,朋友有通财之义。 
陈耀是难得助人人不要,之后在骂廖宇翔不识好人心,死要面子,活该。关陆看他愤懑,多叫了酒,倒到方杯里,慢慢陪他喝。
虽然喝得慢,伴着满耳靡靡之音,关陆慢半拍的觉得周围人声逐渐高了。喝到最后,再看舞台,只见灯影憧憧,看不清人,便明白是半醉了。 
陈耀比他状况堪忧,陈耀平日是喝酒掺水的那号人,这会儿实在过量,趴在桌上絮叨,“看你现在,原本我不想提,反正现在你也无所谓了……嘿嘿……那个庄慈要结婚了。” 
庄慈这个名字像一粒小石子,扔进心湖,水花一闪,没激起什么大波澜。关陆想,有可能酒精麻痹了部分神经。他“啊”一声,顺理成章地往下接,“和钟家二小姐嘛。钟家找人算过了,钟婉宜属龙,年初三是吉日。” 
陈耀几乎有些惊叹,随即想到,庄慈联系过关陆。他勉强做出一个困惑的表情,彻底醉倒了。 
关陆坐着醒了会儿酒,招手结账,安顿好醉醺醺的陈耀,找代驾回苏家。西山庭沿山而建,盘旋的路面平滑,视野开阔。这个季节六点就好似九点,夜里驾车跑这段路,车轮像压在淡淡的银色月光上,车内的音乐也是合衬情境的舒缓怀旧,放在电影里,该是男女主角久别重逢,相顾时情潮似海却欲语无言,只在微微山风中依靠并立。 
可惜比起剧本,生活更像账单。费尽心机,千方百计的应付,压上全部感情,也不知对方买不买单。 
那个对方或者是魏南,而他和庄慈,就是典型的一本烂帐。谁欠谁说不清,一笔勾销不甘心,要清零就纯属自欺欺人。 
关陆进门,一楼的装饰座钟上时针指到八点,苏樱的绘画课进入尾声,没空来缠他。苏嘉媛夫妇则是从不干涉已成年的晚辈。他就这么一路无人问津的走,唯有临上楼前,Celine问他是否有兴趣吃宵夜,今天的甜点是蜂蜜香草帕什卡,关陆谢绝。 
他不知为何,走到魏南房门外,不认真地敲了敲门,就推门往里走。 
客房只有一层,没大到放眼找不到人的地步。魏南站在离卧室近一些的地方,外套挂起来了,穿着衬衣,较往日放松。于是关陆大脑里某些绷着拉扯的线也松下来了,这种感觉,像一个口渴的人被难以言喻的焦躁驱使前行,拨开灌木,忽然天清云淡,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面。 
魏南的袖扣被取下,放在茶几上。他有几对大马士革金属织锦的袖扣,关陆走过去,拿起来辨认上面的花纹。这几对袖扣长得太像,关陆辨认不清,放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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