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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予。”修齐轻声打断了他。
“什么？”穆予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抬起头对上修齐的目光，嘴角突然露出了稍显自嘲的笑意，“你是又打算跟我说希望这顿饭之后咱们两个还是不要见了吗？”
修齐还没有回答，就听见穆予又道：“来当伴郎毕竟是周晟邀请的，那之前我们都没预料到你也会过来，所以这一次并不是我故意的。”
修齐垂下眼帘，他想说刚刚在一中校园里的重逢也是偶然的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时候他们两个争执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
穆予看着他的神情，继续道：“M市不大但是也不算小，但是偏偏我刚回来不久就碰见了你。你要是真的想再也不想见到我的话，只能把你的行程表告诉我，以后你去哪里，我就避开哪里，保证这辈子你都不会再看见我，哪怕我哪一天横死在街头都不会让你知道，这样可以了吗？”
穆予对自己的诅咒像针一样扎在修齐心口，他嘴唇抖了抖，半天才无力地回答：“不，我不是哪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穆予微微闭眼，“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其实我也从来没想到我还能有机会见到你。但是我们就是遇见了，至于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谁又说得准呢？”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将修齐从当下这种尴尬的局面中解脱出来，他摸出手机看见是江沅的名字，微微松了口气按了接听：“喂，你在哪儿？”
“我这边完事儿了正准备去找你呢？你还在酒店吗？”江沅的声音格外的平缓。
修齐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修齐，低声道：“我在一中门口的那家麻辣烫。”
“怎么跑那儿去了？”江沅随口道，“自己吃麻辣烫吗？怎么也不等我，话说我也好多年没吃他家的麻辣烫了呢。”
修齐微微迟疑，最终还是道：“穆予也在。”
电话那边短暂地沉默了一会，而后江沅带着调笑的声音传来：“那看起来我现在并不是很方便过去啊。不然我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你们完事了再过去接你？”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你先把车给我送来，你□□去我都懒得管你。”修齐说完不等对方的回应，就挂断了电话，回过头发现穆予一直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打电话，满脸的若有所思，见修齐挂了电话，他换了个坐姿，伸手指了指修齐面前的碗：“再吃点东西吧，空着肚子一会会晕车。”
“哦。”修齐垂下头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看得他眼皮都跳了起来，才听见穆予开口：“修齐，以后我不会刻意去干扰你的生活，但如果像今天这样再遇见，我也不会逃避。”
修齐想开口问问他，这个不会逃避是指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好多年没回来了，这麻辣烫还是熟悉的味道啊，修齐，你俩继续聊着，我吃完咱们再走。”
修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拉住江沅的胳膊，低声道：“你打包到车上吃不成吗？”
江沅翘了翘嘴角，朝着修齐身后的穆予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
穆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江沅笑了一下：“确实是好久不见，刚才看见你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江沅看了修齐一眼，笑道：“确实是没来得及。”他将手按在修齐肩膀上，将他整个人转过去，“你们是不是要告个别？等我去打包一份麻辣烫。”说完，他就留下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店里面有些闷热，两个人站到了店门口的台阶上，外面天阴沉的厉害，两个人各自看着一个方向，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江沅的声音，穆予的身体似乎是僵了一下，突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
“什么？”修齐明显并不怎么在状态。
穆予转过头看着他，慢慢说道：“五年前，咱们分手那天，你非要吃散伙饭，从店里出来天色也是这样阴沉的厉害，你打电话叫游优来接你，咱们两个就这样站在那家烤肉店的门口等她。”
之后游优终于来了，他跟着游优向左，穆予向右，谁都没有再回过头。修齐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听见身边那个男人在耳边道，“我当时想，那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了吧，所以走了几步之后，我忍不住回头去看你，直到你们在街角转弯，你都没有回过一次头。我当时就明白了，尽管先走的人是我，但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头了。”
修齐微微侧开头避开穆予凑过来的脸。他不是不想回头，只是他不敢，他不想到最后发现，明明是两个人分开，但是难过的只有他自己。
“修齐。”江沅终于走了过来，用质疑的口吻，“不然我先去车里等你？”
修齐伸手扯住了江沅的袖子，急促道：“没事儿，我们走吧。”说着就拉着江沅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车里，他不敢去看那个人是不是还站在台阶上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发动了车子，开出了巷子。
又开了几百米之后，他才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他将脸埋在方向盘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江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修齐慢慢地坐直了身体，他目光僵直地看着车窗外半晌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发现人永远是不长记性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新的恋爱都谈过了，我以为我早就放下了，可是当他真的凑过来的时候，我还是那么经不起撩拨。”
“穆予刚刚看你的眼神，分明是余情未了。”江沅幽幽地开口。
修齐靠回椅背上摇了摇头：“那又怎么样呢？当年我那么喜欢他，敢为了他不顾一切，我们两个都没有走下去，现在？”修齐轻哼了一声，“我们分开的太久了，早就变成了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尤其是我，再也找不回来当年的勇气了。”
第19章
江沅这一次回来就是专程为了参加周晟的婚礼，参加完了了了心事，也就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修齐把他一路送到机场，看着他拎着简单的行李头也不回地朝里走，忍不住降下车窗：“江沅！”
江沅回过头朝他笑了一下：“这儿不能停车，你快走吧。”
“你以后，还会回来吗？”江沅的父母早很多年就去了B市，连周晟都结了婚，修齐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再回来。
江沅弯了弯眼角，朝他摆了摆手：“放心吧，不会忘了你的。”
修齐笑了一下，但嘴角还是降了下来，他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江沅，半晌，开口道：“如果，如果再遇见合适的人，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江沅愣了一下，嘴角慢慢露出笑意：“你放心吧，我想的很开的，倒是你，别一直被回忆拽着萎缩不前，过去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成了过去，最重要的是当下，是现在的你的想法。”
修齐点了点头，朝他挥手：“我知道。你照顾好自己。”
“好。”江沅说完，终于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修齐的视线，修齐在人来人往地机场门口愣了两秒，终于发动了车子。
江沅都回去重新面对自己的生活了，他也应该回去做点自己该做的事儿了。他的新文已经发出去好几章了，这种突然改变风格的青春类的小说居然意外的反响不错，每天都有人催更，倒也成了修齐写下去的动力。
他一路飞速将车开到了家，然后打开了电脑。
……
从篮球赛过后，休祁就觉得有些东西可能不太一样了，那天蒋缘的话就像是在他心底种下了种子，有些事情如果你不知道，可能就不会去想，而一旦有人给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那么有很多东西，也会跟着发生改变。
比如牧屿之于他。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牧屿是他很铁的哥们，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他之前从未接触过另一类的人群，也从来不曾把他跟牧屿之间的关系朝着其他的方向设想，可是看见蒋缘跟邹盛之后，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一些想法，随着蒋缘种下的那颗种子，慢慢地生根，发芽。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心事，但是休祁从来不曾想过，他第一次有的心事居然是：我究竟喜不喜欢自己的好哥们，还有，那我的好哥们又会不会喜欢我？
篮球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高一九班就像一匹黑马一样从一众刚组成的班级里突围而出。牧屿每天上课、训练、比赛忙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精力察觉自己的好哥们心底发生的巨大的变化。
休祁每天一边负责给牧屿做后勤，一边在心底暗自纠结，他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个天平愈加的倾斜，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不怎么愿意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好哥们这种事儿，毕竟没心没肺如他也清楚这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暗恋已属不易，暗恋一个同性这种事儿，怕是更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过很快休祁就没心情纠结了，因为——牧屿受伤了。
打篮球总是难以避免会受伤，毕竟是一个直面对手偶尔会有冲撞的运动。经常一场球下来，胳膊上多了好几块擦伤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这点牧屿早就习惯了。只是这一次，他受伤的时机并不怎么好，更重要的是，他伤的比较严重。
九班以不可阻挡的势头一路大胜，冲进了半决赛，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虽然天天喊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已经打到了这个位置，又有谁不想拿到那个冠军呢。
牧屿作为这个队里的核心主力毫不意外地成为了对方严防死守的位置。触手可及的冠军激发了全队的斗志，牧屿更是卖力至极，硬是在对方的攻势之下一步步地把比分拉开。直到他跳起来争篮板球的时候，被对方那个一米□□一百六七十斤的后卫撞开，整个人摔了出去，左手小臂直接砸到了水泥地面上。
坐在双杠上的休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原地，等他回过神冲向篮球场的时候，牧屿已经被队友和啦啦队们围了起来，休祁硬是从中间挤了一个豁口进去，冲到了牧屿面前。
休祁并不懂人体构造，但也知道牧屿手臂呈现的那个角度并不怎么对劲，他蹲在牧屿跟前，看着他已经开始肿胀的小臂只觉得手足无措。牧屿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朝着休祁伸出手，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儿，你们继续比赛，让休祁送我去校医室就行。”
休祁慢慢地握住了那只沾满了汗水的手，扶着牧屿站了起来。因为牧屿的受伤，比赛不得不暂停，闯了祸的大个子后卫站在人群外围一脸的惊慌，休祁突然清醒般狠狠地瞪着那个后卫：“你给我等着！”
一双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的头转了过来，牧屿哭笑不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喂喂喂，休祁你这是干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
休祁侧过头就看见牧屿那只变了形的手，只觉得眼眶发酸，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他抬手在脸上用力地揉了一把，勉强把心底的心疼压了回去，一把拉过牧屿的右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咬着牙开口：“走吧。”
牧屿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有一只微凉的手紧紧地握住自己垂下去的右手，他有些好笑地开口：“我只是伤了胳膊，腿没有事儿，我自己能走。”
休祁想起这人刚刚满头的冷汗，又气又心疼，没好气的开口：“别说话，赶紧走，别耽误人家比赛。”
牧屿终于察觉出这人情绪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