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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凤英气的头发昏，可到底不敢和周老太呛着来。
大人还能忍耐，可小孩子就不行了，尤其是被田凤英惯坏的周晓强，没得了鸡蛋吃不说还被他妈骂了一顿，当即在地上打滚哭闹：“我不，我就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
田凤英一边去瞅周老太一边儿嘴里喝骂：“给我起来，吃个屁鸡蛋，那也是你能吃的吗。”
她嘴上说着，却根本由着周晓强闹，她早就对周老太不满了，可做儿媳妇的不敢跟周老太对着干，周晓强是孩子，老太太还能打孩子不成？
人算不如天算，周老太往日不会与小孩子计较，可今日她眼皮一个劲的跳，加上今日是老五周煜说好回家的日子，到了现在都不回来，周老太心里着急又担心，碰上周晓强哭闹，当即烦躁，脱下一只鞋就扔向周晓强，“哭哭，哭个屁，再哭滚出去。”
周晓强哭声戛然而止。
周晓强小小的世界里有一个认知：可以跟他妈闹也可以跟他爸闹也可以跟其他兄弟姐妹闹，唯独不能跟他奶闹。
闹爸妈可以得来好疼爱，闹兄弟姐妹能得来到手的好东西，跟他奶闹除了嘴巴子鞋巴子什么也捞不着。
哭闹声停止，其他跟着干等的周家人总算松了口气。老太太什么脾气她们早就清楚了，干啥非得惹老太太不痛快，老太太不痛快了，还能有她们的好？
其他人都看的明白，老太太最心疼小儿子，大孙子都得靠边站。
不服气？
不服气忍着，谁让周老太守寡养大了几个孩子呢。除了饿死的老四，其他几个可都好好的活着呢。但凡家里有人和老太太对着干，不等老太太发威，几个平日老实的爹就能让你吃一顿鞋巴子。
此刻周老太眉头皱的紧紧的，心里惦记着小儿子，她抬眼瞅了老大周卫东一眼，“老五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这做大哥的就不知道去村口瞅瞅，死人呐。”
周卫东应了声站起来就往外走。还没等他出了门，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心中一喜，对周老太喊道：“妈，五弟回来了。”
周老太当即站起来往外跑，“老五啊，妈的乖儿子哟，你咋才回来呢。”
田凤英撇撇嘴，瞧瞧，这才是亲生的。
第二章
背着蠢货的陆云洲刚进周家大门，就瞧见一老太太飞奔而出朝他这边扑来，顿时脚步顿住，然后将蠢货周煜哗啦扔地上了。
蠢货周煜睡的香甜极了，被这么一扔竟然没醒，也不知是饿晕了还是冻晕了或者是酒喝多了醉晕了，被陆云洲这么一扔跟坨烂泥一样堆到了地上。
但这些都不关陆云洲的事儿，将人送下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他是这么认为的，可周家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尤其是周老太看周煜跟看眼珠子是的，敢这么摔她儿子简直是戳她的肺管子呀。
周老太脚步一顿，接着扑向周煜，心啊肝儿啊肺的喊着。见周煜只吧唧吧唧了嘴没醒来，脸上又脏乎乎的，周老太顿时抬头瞪向陆云洲。
陆云洲心肝儿一颤，该不会是赖上他了吧。
他的想法很正确，周老太小心翼翼的将周煜放下，然后吩咐周卫东兄弟将周煜挪屋里去，然后瞪眼撸袖子朝陆云洲撞了过去。
“天煞的狗崽子，敢欺负我儿子，你哪来的胆量！”老太太人娇小却气势如虹。
周卫东走的近了瞧清楚陆云洲的脸登时吓了一跳，妈呀，这不是村里的村霸吗！居然是这村霸将他弟给背回来了。再瞅他娘竟然不要命的去扑打陆云洲。
其他人也纷纷出来，就着周卫红端着的煤油灯也看清楚了来人。顿时吸了口冷气瑟瑟发抖。
得了，不用替人家哀悼了，人家可是村霸，他们小门小户怎么惹得起村霸，还是赶紧的替自己哀悼吧。
可再瞧周家的老祖宗，已经不管不顾的扑打了，打还不算，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没句好话。
周家人登时捏了把汗，吓得浑身颤抖，不怪她们胆小，实在是庄稼人对恶霸什么的心生胆怯，加上陆云洲这几年在村里的名声。
啧啧，真不是他们周家能惹的起的。
周卫东吓得不会说话了，老三周卫红大着胆子瞅了眼陆云洲铁青的脸，壮着胆子过去拉他娘，“娘啊，等弟醒来问问再说好不好？”
周老太噌的回头打了他一巴掌，“我怎么生了你们这几个废物东西，自家兄弟被霍霍成这样了还傻站着。没出息的东西，赶紧的拿扁担拿擀面杖，揍死这个混蛋玩意儿。”说着双手又挠向陆云洲。
陆云洲又是被骂又是被打躲的辛苦，一把攥住周老太的胳膊怒斥道：“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气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只不过看着对方是个老太太才不好计较，若是周卫东兄弟上来……
那就一个也别想逃。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周家上到周卫东，下到下一辈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知道陆云洲大名的。
提起陆云洲大家伙首先想到的是陆云洲的传闻，最后才是陆云洲的长相。偏生陆云洲长着一章清冷的脸，不笑的时候让人直打颤，可以说在第三生产大队无人敢惹。
虽然陆云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村霸了。但成了村霸似乎麻烦少了许多，于是他就默认了这个传闻。
而然陆云洲的名声在周老太这只是个传说，真人没见过几回。现如今又是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这才狗壮英雄胆替儿子报仇雪恨。
陆云洲这么一嗓子非但没能吓退周老太，反而激起她的怒气，当即拿出跟人吵架的架势，高声喊道：“非礼啊。”
额……传闻中非礼老太太的陆云洲看着在黑暗中堆满褶子的脸简直不忍直视，他得多饥渴啊，还非礼。
啧啧，白搭上一百万，他也下不去口啊。
别说陆云洲看着恶心，就是周家自家人听见老太太这话都忍不住扭过头去。
周老太闹的欢腾，陆云洲的脸越来越黑，周家其他人看着这模样忍不住害怕，周晓军磨磨蹭蹭的出了大门，撒丫子往大队长家里跑去。
沂河公社第三生产队大队长李先进今年不过二十五，因为上过两年初中头脑又灵活便顶了他爹的班成了大队长，这上任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周晓军过来的时候还正抱着老婆辛苦耕耘造小孩呢。
被周晓军一嗓子“先进哥，出事了。”硬生生吓的一泻千里。
李先进暗骂两句，顾不上媳妇的不满意，随便套上棉裤就出去了。
大晚上的周晓军也看不清李先进脸上的表情，气喘吁吁道：“先进哥，我奶和村霸打起来了。”
李先进一惊，“啥？”接着也不记不起呵斥周晓军了，回屋套上了棉袄又飞速的出来，“咋打起来了？”
村霸是那么好惹的吗？就是他这个大队长也不敢轻易得罪村霸啊。
周晓军在路上着急忙慌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李先进更加急躁，“你家老太太咋回事，事儿都不问清楚就扑上去打人，我看着你家老太太老糊涂了。”
周晓军一个劲点头，可不是，他奶可不就是老糊涂了，他小叔都多大的人了还当个小孩子看待，他明明是家里的长孙，本该他最受重视才是。
两人进到院子的时候双方已经休战，周老太已经让周卫东兄弟俩将周煜抬屋里去了，其他周家人鹌鹑蛋是的缩在角落里。而周老太却跟个斗鸡是的瞪着陆云洲，“我宝贝疙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婆子就跟你拼了。”
陆云洲翻个白眼，双手抱胸，“那就来啊。”虽然打老太太不好听，可架不住人家自己往他拳头上凑啊。
周老太一滞，周卫红从屋里出来战战兢兢的瞅了眼陆云洲又小声对周老太道：“娘啊，这可是咱们村的村霸，咱们惹不起啊。”
村霸？周老太眨眨眼，没听过啊，这第三生产大队有人比她还厉害？
周卫红心里暗想，您老是周家的霸王，可架不住人家是村霸呀。
“管他是什么村霸地霸的，现在可是新社会，不兴地主阶级资本主义的欺负穷苦老百姓。”周老太来了底气，“任他是天大的霸王在咱们贫农面前就该乖乖的。”
周卫红都要哭了，娘唉，人家是不会怎么样你一个老太太，可您还有好几个儿子好几个孙子呐。
周晓军和李先进进门后，趁李先进去与陆云洲说话，悄悄溜到周老太跟前，道：“奶，大队长来了，我看着小叔没什么大事，我闻着身上有点酒味，估计是喝多了掉臭水沟了让人村霸背回来了。不过奶若是觉得这事儿是村霸欺负了叔，咱也不怕他，这村霸再厉害也不至于为难你一老太太，咱们不如要点实惠的。”
周老太挑眉看她这得意的孙子，“实惠的？”
周晓军点头，出主意说：“我听说这村霸陆云洲家里有钱，咱们要他个十块钱，想必他也不在乎。”
周老太眼前一亮，十块钱啊，得挣多久啊。
“行，就这么办。”周老太一拍大腿，对这大孙子更加满意了。
李先进皱眉看着一老一少嘀嘀咕咕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再瞅瞅他们第三生产队的村霸，脸上黑的要下暴雨。
说来也丢人，想他一个大队长，竟然害怕一个知青，实在是没有脸面。
但谁让人来头大呢，就是上边儿都偷偷下了指示，再加上这陆云洲在村里的传说，他还真的打怵。
要不是周晓军来找他，他可不愿往这尊佛爷跟前凑。
夭寿奥。
“云洲啊。”李先进也不想开这口，可谁让他是大队长呢。
陆云洲漫不经心的瞥他一眼，李先进也有些哆嗦，“你看着，兴许是什么误会……”
“肯定不是误会！”周老太直接打断他，瞪大眼睛说道，“我家老五多听话老实的孩子，你是没瞅见那模样，一看就是吃了亏的。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李先进身子也抖，“那您想怎么办？”
周老太手大手一挥，大气道：“赔偿十块钱，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们老周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钱到手我们就不追究了。”
李先进一噎：您可真大气，给我十块钱您揍我一顿成不？
陆云洲斜睨了李先进一眼：呵呵，这就是你说的讲理的人家。
李先进哆嗦一下，然后苦着脸对周老太说：“六奶奶，咱们等五叔醒了问清楚再说行不？”
见他一个劲和稀泥，周老太不干了，指着他鼻子便骂：“好你个李先进，你脑子进屎了吧，咱老周家可是根正苗红的贫农，你这大队长不说为咱老百姓做主，反倒跟个外来人一伙，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人管呐！”
李先进都要哭了，你们老周家人还少吗，什么叫欺负你们孤儿寡母，您老的大儿子今年都快四十了。
“反正我不管，这钱他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周老太觉得自己很讲理了，瞅着陆云洲也不畏惧了，“你这后生若是不肯给我就去报案，说你欺负我们乡下老婆子。”
“快点去啊。”陆云洲憋着火气，告诉自己不要和乡下老太婆一般见识。他扫了一眼周家众人，众人身子一缩，恨不得缩进黑暗里没人瞧见才好。
除了刚才周卫红劝了几句，其他人里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惧怕，却没一个敢跟周老太一起讨伐他，说白了大家伙也是抱着占便宜的心，老太太能要来钱更好，要不来陆云洲也不至于跟个老婆子一般见识。
啧啧，陆云洲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觉得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