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时候,李宝对他爸的这个职业感到深恶痛绝,哪怕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经济来源。李宝爸的工作范围不算大,所以碰面的次数总是有的,艾飞依稀记得,每次碰到李宝爸的时候,李宝总是拽着他和孙东躲的远远的,嗤嗤以鼻厌恶无比。长期以往,父子两的关系一度陷入到了冰河时代。都说血浓于水,小的嫌弃老的这还有天理吗,为了缓和李宝和李宝爸的关系,艾飞当仁不让的拿出了他带头小大哥的气派,在他英明神武的领导下,每天晚上放学以后,他都会带着孙东和李宝,去接李宝爸收工,放开了嗓子吆喝着“修理闷罐”,不叫着者一律踢出“小团队”。
李宝被迫妥协在了艾飞的淫威下,硬着头皮喊了一次又一次,当他明白了“钱难挣、屎难吃”这一道理,自然而然就体会到了父亲的工作是无上光荣的。
“修理闷罐……”孙东突然吆喝了一嗓子,吓的艾飞手一抖把筷子给扔了,笑骂道:“本来挺美的一件事儿,让你一吆喝全给破坏了。”
孙东津津乐道:“这还不是被你逼的,我现在都落下病根了,见到李宝一准儿得来这么一句,不然我就浑身难受。”孙东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来来来,你也喊一声让我听听,找找当年感觉。”
“来就来。”艾飞毫不推辞,清了清嗓子敞开嗓门吆喝道:“修理水壶,换闷罐底儿……修理闷罐嘞。”艾飞的嗓音洪亮,抑扬顿挫十分押韵,尾音刚落那会儿,艾飞还羞赧的挠了挠头。
“我操你大爷的孙东。”李宝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夹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李宝几乎到了破门而入的地步,顾不上甩掉脚上犹如牛粪排子的大鞋直奔孙东杀了过来。
李宝掐住孙东的脖子,“你大爷的,艾飞这刚回来你就跟他一起损我,还有好没好了。”
孙东被他摇的眼冒金星,举手投降道:“哎哎哎宝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再敢背后这么吆喝看我不弄你丫的。”李宝松开孙东,转身直奔艾飞扑了过去,结实的身边儿撞了个满怀,“飞哥你可回来了,你离开的这几年我都想死你了。”
艾飞拍着他后背,笑眯眯的说:“操,这么多年不见,你咋还跟跟小媳妇儿似得。”
“滚。”李宝红了眼眶,哽咽道:“哥们儿不问你这几年过的好不好了,问了也是废话,你现在回来了,我相信‘孙翠莲’一定都跟你说了。”
艾飞一愣:“孙翠莲是谁啊?”艾飞第一感觉就是孙东的妹子改名了。
李宝放开艾飞,坐到一旁嬉笑道:“我给东子起的新外号,快嘴孙翠莲。”
“我操”艾飞捧腹大笑,竖起拇指夸赞道:“绝了,够贴切的啊。”
啪的一声,孙东拍了桌子,一脸不悦道:“当着我的面儿就这么编排我,你们两个还想不想混了。”
“不想混了,你能怎么地?”李宝梗着脖子,“我告诉你孙东,要不是阿姨偷偷给我打电话,说你说了不该说的,我才不来救你呢。”李宝迅速变脸,贱笑似得对艾飞说:“飞哥,你这刚回来也没个地儿下榻,不如就我那儿住吧。”
“不行,我坚决反对啊。”孙东慷慨激昂的反驳了李宝的提议,他说:“艾飞先来我家的,就得跟我这儿住。”
李宝气的压根直痒痒,心想这个孙翠莲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类。李宝不停的以眼神儿暗示孙东,遗憾的是——全被他忽略了。
“行了,你们两个也别掐了,跟我这儿还争什么宠啊。”艾飞端正了态度,义正言辞道:“话说回来,我还有几个事儿想问你们,你们就跟我如实说了就成,不行打哑谜啊。”艾飞一人看了一眼,问道:“黄觉怎么样了?”
李宝嗤了一声,“提那孙子干嘛,要不是他,你能蹲三年笆篱子吗?”
“问你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艾飞觉着,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是这个小团队里的头儿,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依旧具有十足的威慑力。
李宝和孙东都知道艾飞的脾气,平时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可一旦认真起来,绝对是活火山大爆发,愤怒指数百分之二百。
李宝不似刚才那么欢实了,蔫声蔫语道:“黄觉残了,这些年都跟床上躺着呢,有一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好像自杀来着,被他哥给救下来了。”李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哦对了,我得跟你说一声啊,你这次回来不能再出事儿了,如果遇上他那哥,尽量躲着走啊。”
李宝的善意提醒瞬间激活了那段尘封的往事,得以复苏的同时牵动着艾飞每一处不甘的神经。那一年艾飞十八岁,学习不好的他即将接替父亲的工作去厂里上班,没想到,一次意外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是一连几天的阴雨天,好不容等到了放晴,结束了“闲着打孩子”的无聊时光,艾飞便张罗着哥几个去艾爸单位的职工浴池洗个澡,去泥带游泳可劲儿撒欢玩一次,哪成想半路就遇上了黄觉这鬼见了都愁的小混混。
黄觉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作死手段层出不穷,仗着他哥的缘故,身后总能看到一批一批邋遢的小跟班。或许有些人之间天生就存在着敌对关系,黄觉见到艾飞的第一眼就十分不爽,带人上前挑衅的同时还要求艾飞等人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艾飞的优点是脾气好,但也得分人,面对黄觉的挑衅,艾飞当仁不让的送去了第一记拳头。一群小屁孩在艾爸单位的厂院里厮打在一起,连捶带挠各路奇招纷纷而至,每个人都处在斗志昂扬的境界里,自然忽略了周围暗藏各种危险的厂院环境,场面陷入极度混乱,和艾飞打成一团的黄觉也不知是被谁从背后推了一把,直接从艾飞的身上栽了下去,滚了一圈后掉进了厂院里一个没有井盖的深井里。
黄觉摔残了,他的家人报了警,一群人站出来指认是艾飞把他推进了深井当中,十几个半大孩子的供词,最终决定了艾飞的去向,三年的牢狱之灾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漫漫人生路,一直在迷糊——艾飞。
第四章
六月如果能飞雪,艾飞绝对比窦娥还冤,他既替人顶了罪又被黄觉所陷害,百口莫辩的结果只有打碎牙齿活血吞。用艾爸当时的话来说,这都是你自找的,同时也怪爸没本事,帮不了你。他说的都没错,艾飞更不曾埋怨过任何人,要怪就怪他当时没能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这才酿成了今日的局面。
三年的囹圄让艾飞总结出一个道理,特别适用于他所生活的这个城市——都在道上走,没事儿别瞎瞅。
不管怎么说,当年的事情总算有了了解,既然翻篇了,那咱就得向前看,未来依旧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不过在创造辉煌之前,艾飞当务之急还得问问他那假小子似得妹妹现在何处。
艾叶比艾飞小两岁,倍儿淘气一姑娘,上到登高爬树,下到入水摸鱼,不到天黑不回家,没事儿还能带上艾爸给她做的尚方宝剑折磨折磨邻居家的小胖墩,活脱脱的魔王转世。当然了,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属艾爸,谁让他没能趁早给小艾叶找个后妈好好管管呢。
说起找后妈这件事,艾爸是最有发言权的,当初隔壁的王奶奶给他介绍了一姑娘,人看上去特水灵,说起话来都是柔声细语别具风情的,艾爸单身久了,自然而然就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琢磨着找个机会让艾飞和艾叶瞧瞧,如果成了,就定个日子把好事儿办了,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把日子过下去。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艾爸做好了保密工作,依旧没能逃过八岁小艾叶的顺风耳。
艾叶是怎么知道的至今都是个迷,艾飞清晰记得,那天艾叶一脸土的进了院子,气匆匆地跑到后院弄了一小盒的窝瓜叶,回来时站到艾飞面前,正儿八经道:“哥,咱爸要给咱们找后妈了,我不答应。”
艾飞穿着大背心站了起来,“你听谁说的?”
“不告诉你。”艾叶梗着脖子,气鼓鼓道:“是隔壁王奶奶给咱爸介绍的,我要去找她算账,你去不去?”
艾飞那时也就十岁,正处玩心重的时期,当下便答应了艾叶的提议。兄妹两声势浩大的找上了老王太太,艾飞原以为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哪成想艾叶一见到老王太太立刻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猫,捧着窝瓜叶冲到了老花眼极度严重的老王太太面前,奶声奶气的说:“奶,我就要有妈了,为了感谢你,我瞒着我爸偷偷给你采了一盒烟叶子,您赶紧用烟袋试试。”
老王太太是出了名的不抗忽悠,当下就拿过烟袋,从盒子里抓了一撮窝瓜叶,碾碎后放在了烟袋锅里,火柴一划吧嗒吧嗒抽了两大口。滚滚浓烟中,老王太太咳嗽的厉害,身子骨还算硬朗的她掐着腰站了起来,扯脖子开骂:“杂种操的,这是哪门子的烟叶子啊,我让你骗我。”老王太太顺手抓过桌上的苍蝇拍朝艾叶冲了过去。
艾叶逃跑的本领堪称一绝,就在艾飞愣在原地的时候,她早已从屋里冲了出来,拽着艾飞的手一路狂奔,边跑嘴里还不停的吆喝着,“谁让你给我找后妈的,如果我被后妈打死了,你就是间接犯罪。”
老王太太气的直跺脚,“你给我等着,我非让你爸揍你不可。”
艾叶的早熟让艾爸哭笑不得,尽管亲事被王老太太夹带私仇的给搅和黄了,但他还是要拿出父亲的威严,绝不能轻易罢休。艾叶是姑娘打不得,可艾飞不是,当时他也在场竟没有上前制止,于是……艾爸就题发挥,攥着裤腰带抽起了陀螺,打的艾飞抱头鼠窜。然而闯祸的小魔王早已躲进了里屋,啃着西瓜看电视去了。
从这件事上来说,艾飞得出了一个结论,看谁的热闹都不能看艾叶的热闹,这丫头忒损。
从小到大,艾飞不知道为艾叶抗下了多少责罚,最严重的一次被艾爸打到不能动弹,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艾飞依稀记得,那一次小丫头没有消失不见,而是趴在艾飞身边哭天抹泪,一口一个对不起说个不停,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艾叶的保证向来维持不过三天,艾飞早都习以为常,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呢,受着吧。
趁着酒劲儿还没上头,艾飞向孙东提起了艾叶,得到的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孙东和李宝似乎早就对好了词儿,摇头晃脑以表他们并不知晓,实际上他们只是在感叹与惋惜。
艾飞丝毫没看出这里面所包含的内容,继续追问的时候,孙爸正好下班进门,一脸疲惫的把自行车钥匙扔在了门口的柜子上,“孙东,你妈呢?”
孙爸回家正好解了孙东和李宝的燃眉之急,“我妈在厨房里呢。”
孙妈闻声走了出来,看着孙爸说:“今儿怎么下班这么晚啊。”
“别提了,单位一堆的烂事儿。”孙爸进门就没认出艾飞,换了鞋直奔沙发走了过去,坐下后解开了衬衣领口的前两颗扣子,“哦对了,你猜我刚回来的路上看到谁了。”
“谁啊?”孙妈倒了杯凉白开放在了他面前。
“看到三子了呗,你说这小子一天到晚不见个人影,一出现就带一大群人,那阵仗就好像要找谁群殴似得。”
孙妈是个聪明人,眼睛一亮,“三子都带谁了啊?”
孙爸仔细回忆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