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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唐叶眉头皱成了一团:“我不会撒谎啊,万一露馅了怎么办?我爸会担心死的。”
还想什么事呢,想得那么认真。
“不会撒谎就学,这有什么难?”陈羽从床上起来,脚一落地唐叶又要把他推回去。
“你别下来啦,你别下来,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我去撒尿你也拦,冰箱里的东西你看着做吧。”陈羽心里想我脚又没伤。不过小屁孩急得跟他伤得快死了似的,急红了脸还挺可爱。
“那你小心一点啊,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
陈羽顿了一下,忽而一笑:“我撒不到那么高。”
“……”
真是个流氓。
藉着受伤的事,未来的几天陈羽都光明正大地没去公司,但他也不方便出门,于是把还没找到工作的唐叶抓到家里当了免费的佣人。
唐叶在国外学了一年的西厨,厨艺还算不错,小孩也有些情致,没事就搬了些东西过来,把陈羽家里的装饰稍微调整一下,增添了一种暖暖的生活气息。
很快,就到了陈羽不得不出门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推脱不掉的年底宴会,陈羽这天起了个大早,先去了一趟医院,而后跟唐叶去超市逛了一圈,买点明晚的食材,以及年货之类的。
唐叶抱着个盒子给陈羽看:“羽哥你要不要贴点窗花?”
“不要。”这小子想把他的房子弄得多丑?
“我还挺喜欢这个的,那我自己买了。”唐叶在货架上挑挑选选,陈羽右手推着车站在过道口,百无聊奈地等。
“哥这个图形好看吗?”唐叶扬起一个盒子问。
陈羽回过头:“你自己喜欢就……行。”最后的音,突然就在他对上一个人的眼睛的时候,变得迟钝。
陈羽愣了一下。过道的另一边,那个推着车朝这边而来的年轻男人也愣了一下。
他们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眼神撞上眼神,四目相交,空气里泛起一瞬的尴尬。
唐叶的盒子还举着,他疑惑地顺着陈羽的视线回过头,看到了一名年轻英俊而眼熟的男人。
“啊,李纯熙。”唐叶小声地叫了一声,而后反应极快地回头问了陈羽一句:“你们认识?”
“……”陈羽这才冷静地从李纯熙脸上收回视线,压了压头上遮住纱布的帽子,一脸淡然地说:“以前的同学,不熟。挑好没,挑好就走。”
“咦咦我想要个签名先。”唐叶被陈羽抓了胳膊,手里抓着窗花盒子不甘不愿地被拖着走了几步,小声地抱怨:“又不赶时间。再说老同学见面也该打个招呼,你这样多没礼貌。”
陈羽把车往唐叶手里一塞:“不是还要买别的吗,别浪费时间。”
他也不知道他在躲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躲。他应该像很多年前那样,越是对上这个人就越是傲慢而气势汹汹地迎上去。但他们肆无忌惮的争斗,最后却不是在拚斗一场后结束的,而是对方单方面地把他揍翻在地,他没有还手。少年坐在他身上,在他脸上狠狠地来了几拳,却哭得稀里哗啦,对他说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那人离开的时候,留给他的是一张绝望伤情的脸,让他觉得他欠了他一辈子。
十年之后,他一觉从李纯熙的床上醒来,对上那个人长大后的脸,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对那个人再也凶狠不起来了。
时间改变了一切,哪怕还彼此讨厌着。但气势喧嚣、张扬外露都不再属于他们彼此。但既不能和平共处,不如当个陌生人。
“哥你先走!”走了几步唐叶突然把车一松,陈羽来不及挡他,他已经耗子一样地从他眼皮底下溜了出去。
“要个签名就回来。”唐叶边说边跑,眨眼拐进了刚才的那排过道。
陈羽胀起一股心烦气躁,他以为很快唐叶就会要了签名完事,谁知道等了足足两分钟唐叶才笑嘿嘿地走出来,但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推着车的男人,不是李纯熙又是谁。
那两人气氛很好地聊着天,俨然一副熟识的样子。陈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站在这边目瞪口呆。搞什么鬼。
第十四章
14。
“原来以前你们很熟啊,羽哥你真是不厚道。”唐叶快步朝陈羽走来,很是开心:“明天李纯熙有空欸,所以我邀请他来跟我们一起在家煮火锅了,嘿嘿哥你不介意吧?”
混账!哪里熟,谁熟?!
“我介意!”陈羽咬着牙瞪着唐叶。所以他最烦自来熟的死孩子了!一个两个尽给他找麻烦。
这时候李纯熙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听到了陈羽的话,李纯熙笑着对唐叶说:“我突然想起明晚我有点事,还是改天吧。”脸上却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几丝遗憾,分明就写着“既然人家不乐意我怎么好意思继续纠缠,所以我还是知难而退吧”。
“别别!”唐小孩看到那么一张脸整个人都急了起来,回头就朝陈羽说:“哥你那天不是还热心地救唔唔唔——”
后面的话,都被陈羽紧急的一把给捂回了嘴里。
“别说那件事。”陈羽在唐叶耳边非常严厉地命令。他神色严肃,不打商量,看得唐叶心一跳,竟有些发楚,于是赶紧在他手里点点头。
陈羽这才放开了唐叶。
“那我们交换条件。”唐叶得到自由,跟陈羽凑耳朵:“我也不说,你也不准阻止我邀请我的新朋友吃火锅。”
“……”
莫名其妙地,在家涮火锅的事就从两人变成了三人。不仅如此,连逛个超市都变成了三人行。
唐叶见什么都要认真地去挑,尤其是各种食材和调料,甚至是厨具餐具之类都不放过,另外两个人之前还一个在唐叶的左边,一个在唐叶的右边,互相都不搭话,但走着走着,就尴尬地站到了一起。
唐叶溜到前边去挑货,两个推车的男人被其他车堵着过不去,只能停在不挡道的地方等。气氛尴尬,前所未有。陈羽想,幸亏不是放在过去,否则两人都站在一米之内,还不早就打起来。
在陈羽想些有的没的的时候,李纯熙先打破了沉默。
“那天我的话是无心之言,你别往心里去。”青年盯着自己的车,轻轻地吐息了一口。
“哪句?你要对我负责那句?放心,那种蠢话我怎么可能往心里去,我要你负什么责。”他要是真放心里他就是有病。又不是处男,更不会怀孕,负个屁的责。陈羽倒觉得奇怪了,没见过被人睡的反过来要对睡了他的人负责的。
闻言,身边的青年的脸顿时有点囧:“我不是说这个,是另外的,我说你是——”后面的词他没再说出来,静静闭了嘴。
“哦。”陈羽想到了什么,一下笑了起来:“你说我是落水狗。”
“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了,你这句我还真没放在心上。”自从他商场失意,遇到过多少落井下石的人,遭遇过多少难堪的事,一句落水狗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李纯熙的视线这时候终于从车里移开,转向了陈羽。
“至于前边那一句,我说了就会作数。”他看着他,目不斜视,郑重其事。
好半天。陈羽对着李纯熙那张看起来哪里都很正常的脸回了句。
“有病就吃药。”
神经病,小时候打架太多把脑子打成猪脑吧。
李纯熙紧抿着嘴,对于陈羽的讽刺显然不爽,他面色一冷,突然瞪着陈羽:“你不要我负责,难道就不该对我负责?”
陈羽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觉得李纯熙简直就是从其他星球来的。他说:“睡了你一下就要负责,那对你负责的人得有多少?两个指头能不能数得过来?”
“你说呢。”青年死死地盯着陈羽,磨了一下牙跟:“跟我搞过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陈羽。”
陈羽的脸色一下变得更为奇怪。他没听错吧哈哈。
然而陈羽跟李纯熙对视了半天,并没有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任何恶作剧或者撒谎的痕迹,最后他的头“嗡嗡”作响,意识到李纯熙是认真的,在李纯熙还盯着他的时候,他勉强只说出了几个不成句的字:“你、你——我槽!”
这是那个纵横娱乐圈,不管到哪里都有招蜂引蝶的本事,跟不少女明星闹出过绯闻的李纯熙?!这人模狗样的男人都妈快三十了还是个处男?不,现在不是处男了,但唯一的一次竟然是跟他。
陈羽恨不得当下转身就走,离李纯熙远远的,再也不见。
唐叶最后终于选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这一个小时对陈羽来说是场磨难,李纯熙对他的态度仍旧冷淡,但偏偏说一些一点也不像要跟他划清界限的话,他从来就没被李纯熙弄得这么不知所措过。
终于结了账,到了出口,唐叶跟李纯熙交换了电话。
三个男人开始一口袋一口袋地提他们如山的货物。
陈羽右手提了三大袋,唐叶左右都沉沉地提满了,但仍旧还有一只袋子实在无能为力,李纯熙的东西买得不多,他顺手把那只袋子提了起来,而后又从唐叶手里接过两口袋。
他奇怪地看了看陈羽的左手。陈羽举起手,歪着嘴笑着送了他一个中指。
李纯熙开着车走了之后陈羽在车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李纯熙跟过去不一样了,非常明显的不一样。最开始那个在他的羽翼下被他护着的少年,和后来跟他斗得不可开交的少年,他都从来没觉得像今天这样难对付过。
唐叶发动车,见陈羽莫名其妙一脸的累,有点担心:“哥你伤口痛吗?”
“伤口不痛,我心痛。”陈羽开始数落起唐叶,斥责他随便什么人都去交朋友,让他别随便相信陌生人,老头子似的说了一通。
“李纯熙人挺好的,哥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他不是什么坏人啦。”唐叶开着车,认真地说:“我的第六感从来不出错。”
第六感,第六感个屁。妈的。
原本晚宴是准备带女伴,但受了伤,陈羽又有些顾忌。最后他干脆叫了唐叶跟他一起去。
收拾过后的唐叶格外的笔挺又有气质,加上长得又好,干净神气,连陈羽都忍不住称赞起他来。
“我羽哥也很帅啊。”唐小孩把电话递给陈羽:“帮我拍个照,我发给妈咪大人看看。”
陈羽拍了几张,把手机扔回去:“把你这些照片拿去相亲好了。”
“不相,人家有喜欢的女孩子。”唐叶羞涩地“嘿嘿”一声。
“看不出来啊,追到手了吗?”
“没,她有男朋友。”小孩说。
“抢啊。”陈羽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提出建议。
唐叶努了一下嘴,突然拿起手机对着陈羽,“卡擦卡擦”地来了两张。
“喂!”陈羽斥道:“给我删了。”
唐叶没听陈羽的,在手机上捣鼓了几下,最后朝他露出一道可爱的笑。
陈羽不疑有他,没再追究,不知自己的照片已经流进了别人手机。
晚上还是唐叶开车,两人一起到了宴会现场。陈羽过去到哪里都是司机接送,豪车来去,但现在他也不再在乎那些台面上的讲究。
这是一个豪奢的夜晚,两人到了门口,下了车,立刻就有人接管了他的宾利。唐叶眼望着布置奢靡的场内场外,在陈羽耳边“哇”地叫起来。
陈羽好笑地看向唐叶,眼里有着对自己家的孩子的宠溺,他正要说话,背后却传来一道令人生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