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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啊?”张西兮的喜悦隐约从他的眉眼流淌出来。
“真的呗!”肖夏柔软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一张餐桌的宽度,他看着张西兮,却像看着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荷花。肖夏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是女孩。
“不相信,你这么有魅力的人。”张西兮喜眉笑眼,笑眼中流露出几分觊觎。
“请别说一个不被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有魅力。”肖夏神情认真,这认真增加了话语的可信度。
他不是和蒋妮在一起吗?不是一周有一次云雨吗?
是蒋妮不再喜欢他了,还是他根本没喜欢过蒋妮?
他是没有爱情,还可以有性的男人,换句话说,就是爱不上对方,还可以爱上性生活的男人。
张西兮为他的话沉默了片刻。
“你到底有没有对象?”他继续问,继续是博弈时的眼神。
“……没有。”他继续迟疑,继续对他说谎。
他为什么对他说谎呢?
因为担心透露有对象会削弱自己招蜂引蝶的能力?
因为在初三时因为不懂得隐瞒恋情被班主任联合家长棒打鸳鸯?
他相信了他,他愿意相信他。
“你和丁木是不是有事儿啊?你课间老往她那儿跑。”肖夏貌似在有意开辟话题。
“我往她那儿跑,因为她的座位离你的座位很近。”张西兮心里想着这个主要原因,嘴里却说:“哦,因为我在和她学习吉他。”
多么凄美的言不由衷啊!
“你不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
“怎么可能,男生喜欢女生并不需要什么掩饰,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要戴着一副面具呢?不像男生……”张西兮的脸上有淡淡的欲言又止的忧伤。
“不像男生什么?”肖夏低着头,手中的筷子停在空中,眼睛向上看着他。
“不像男生喜欢男生。”他磕磕绊绊地说,磕磕绊绊里有浓密的情怀。
“哈哈,男生怎么能喜欢男生呢!男生喜欢男生不是变态嘛!”他不知道他的话重重地伤了他的心。
他不想去辩驳,言语有时苍白无力,都不如一个眼神,所以,此刻他困惑又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吉他学得怎么样了?”肖夏隐约发现了他神情的不美妙,便转移着他的注意力。
“可以弹一些简单的和弦了,如果煞费苦心,估计可以创作出简单的歌曲了。”张西兮果然像个孩子,此刻,他的脸是人间四月天。
“不错啊,小伙子。”
他喜欢别的人叫他小伙子,更喜欢特别的人叫他小伙子。他觉得“小伙子”里藏着阳光,青春,荷尔蒙,还有欣欣向荣。
“为什么想学习吉他了呢?”肖夏接着说。
“因为可以多一种抒情方式。”张西兮平静如水,平静如水的样子吸引人去追溯他的过去。
“你哪里来那么多情?”肖夏摇头晃脑地笑着问。
他的笑有点大,露出了上下两排米白齐整的牙;他的笑有点卡,在他面前纹丝不动逗留了好几秒才离开。
“孤独,精神上的富庶都是孤独逼出来。”张西兮笑着说。
他有时会笑着说伤感的真心话,以防真心话过于伤感。
“你孤独?”
“我注定孤独。”虽然他这样说,但他心中想的那出幸福的戏,永不谢幕。
他还是相信有这么一个人,一起下厨房,一起冬吃萝卜夏吃姜,一起只闻花香不谈悲喜,一起相拥着灵魂上床。
“为什么?”
“女娲太爱我了,不想让我属于别人。”他为自己的孤独找了一个不孤独的理由。
“别把伤心说得这么浪漫好不好?”
“好。”他很恳切地回答。
他觉得以“好不好”结尾的话都有一种撒娇的情调,所以他很恳切地回答。
但他并不是对他撒娇。
“你说什么是浪漫呢?”
“浪漫?”他思考片刻说,“与你吃一碗麻辣烫就挺浪漫的。”
好遗憾,“与你”两个字,他只是做了口型。
“吃一碗麻辣烫有什么浪漫的啊?改天请你吃火锅。”
“真的啊?”他欢天喜地。
“不就是一顿火锅嘛!小意思!”他的脸写满成就感,因为他的话引起了他的脸的波澜。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小的请客吃饭,却要动用这样豪壮的成语,他是有多爱贪图小便宜!
小人之心太喜欢度君子之腹了。
小小的请客吃饭,却要动用这样豪壮的成语,他是有多爱和他在一起!
和他在一起面对面吃饭,像恋爱。
和他在一起沉默的时候,是他快乐的时候;和他在一起快乐的时候,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这一碗麻辣烫,他吃得特别香,像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一样,他的一定沾过他口水的胡萝卜点染了他的麻辣烫。
这是他第二次吃他的口水,依旧像是亲吻他。
第一次吃他的口水,是他一饮而尽了他喝剩的脉动。一饮而尽后,他又后悔一饮而尽了,如果喝慢一点,他会亲吻他更久。
此刻,他和他走在回班级的路上,下午的阳光把他们的面孔打扮得光彩照人。
这是“我只有你,你只有我”的行走,而不是在三五成群的乌合之众中行走。
他们第一次这样行走。
张西兮的行走路线总是不自觉倾斜,向他倾斜,他身上仿佛有不露声色便可聚拢人心的力量,这力量也让他的心向他靠近,向他靠近,渐渐,他的心对他上了瘾,上了瘾。
“挤我干啥啊?”肖夏侧过脸给张西兮一脸惊讶。
“我挤你了吗?”他也侧过脸给他一脸惊讶,惊讶杂糅着无辜。
“越走越往我这边儿来,我就这么有吸引力吗?再走几步,非被你挤得撞后视镜不可。”
路边的停车位鳞次栉比地停着品牌参差不齐的车,它们有时是车,有时是窝。
“你就这么有吸引力!我望风而靡!”他想顺水推舟地对他说些不明显的情话。
张西兮每经过一辆车都要侧脸与车玻璃相迎,车玻璃里的自己比镜子中的自己招自己喜欢。
“有个反光的地方儿,你就能照照,是?怪自恋的。”肖夏戏语。
“没有人恋,只有自恋。”一片落叶知趣地在张西兮眼前飘过。
“像没人安慰,只有自·慰,是吧?”肖夏继续戏语。
他已学会了自·慰,老师是蒋妮。
中考最后一科结束,她和他按照约定,在“停车,因为爱”——他们气喘吁吁的老地方,坦诚相见。
云雨,云开雨住;云雨,云开雨住;云雨,云开雨住。
三番五次后,他们聊天。
“长长的假期,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肖夏一边叹气一边说。
他们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各回各家”的假期,初三上下两个学期之间也是一个假期,但那是一个为了中考而缩水的假期,不过一个星期。
这次的假期是初中和高中之间的假期,二个月呢!
“我告诉你!”她开始弄他二哥。
难道她觉得他所说的“长长的假期,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等于“长长的假期,没有你的日子,我的生殖器该怎么办?”吗?
他二哥终于泪流满面。
她到底爱不爱惜他?已经三番五次地攫取过他的精华了,却还要他破费一次。她就不能言传,一定要身教吗?
“想我的时候,实行此套路应应急,万万不可做穿花蛱蝶,寻花问柳。”她耳提面命,随后又画龙点睛,“知道吗?这叫自·慰,自己的自,安慰的慰。”
她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想她的时候就是他想要的时候吗?他想要的时候才想她吗?不知不觉,她已这样告诉了她的男人:“我是你的充气娃娃。”或许她并不是不知不觉,根本是她愿意做他的充气娃娃。做个充气娃娃多好啊!没有任何情爱的责任,只有情爱。
“什么是自·慰?”张西兮认真地问。
“改天我教你!”肖夏调侃他。
当然,他的调侃对于他如琴声对于牛。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还是要动用这样豪壮的成语来降低他食言的可能性。他是有多爱和他共事!
“驷马难追你妹!”他笑起来。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笑,但他还是随着他的笑笑了,还是接着他的话说了:“我妹是飞毛腿啊?驷马难追。”
“你有妹妹吗?”肖夏问张西兮。
“有一个表妹,我姑妈家的表妹,在邻校上学,和我一样,也上高一,本来她可以考到咱们学校的,但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耽恋男色了?”
“她在初三时和同班的一个男生处对象,不是云淡风轻地处对象,后来,她的班主任联合我姑妈棒打鸳鸯。”
“你和她初中时在一个学校啊?”
“不在一个学校。”
“你是怎么知道她的恋情的呢?”
“听我妈说的。”
“你妈怎么知道的呢?”
“中考发榜,她差3分没考上咱们学校,我超33分考上了咱们学校,我妈就感概,你表妹啊,你表妹,少和男生约一次会,这3分都回来了!我问她,你凭什么说我表妹和男生约会?她说,你表妹在初三时和同班的一个男生处对象,班主任都联合你姑妈棒打鸳鸯了!我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她说,你姑妈和我说的。他们大人在一起特别喜欢聊各自的儿女,好像如果不聊这些生活就不丰满。”
“差3分为什么不花几万块钱上咱们学校呢?”
“我姑妈家经济条件差。”
“鸳鸯被打散了吗?”
“不知道,但有一句话千真万确。”
“什么话?”
“可以在眼前把鸳鸯打散,却制止不了鸳鸯在背后缱绻。”
肖夏眼神放空,似乎这句话引起了他的共鸣。
“下午连着两节班任的课,好难过!”张西兮仰天长叹。
也许,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不乐意上班任的课。
“班任的课多好过啊!”肖夏的眼睛流转着快乐。
“不好过,别的老师的课我还可以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她的课我连‘偷偷摸摸’的念头都没有,虽然她的面相是和蔼可亲的,但在我心中她总是不怒而威的。在她身上有一种魔力。”
“什么魔力?”
“把教室变成监狱的魔力。”
“哈哈哈……”肖夏为张西兮的话大笑起来。
“上她课的感觉如身在囹圄。”
“上她课的感觉如身在江湖。”
“故意和我唱反调,是不是?!”
“不是,我是真心觉得她的课不错!她在讲台上多优雅啊!她的才华借着她的优雅可以无孔不入地感染你!”
在肖夏看来,学识和才华是两回事儿。学识和才华也的确是两回事儿!
“你是真心觉得她不错吧!没关系,师生恋普遍而浪漫!”张西兮不喜欢从肖夏嘴里听到夸赞女人的话。
“别因为我们上她课的感觉差距大,你就觉得我对她有感觉。我和你不一样,在我读书生涯中,我一如既往地最不怕班任,况且咱们班任教的是语文,语文总比数理化生动吧!综上所述,我上她课的感觉如身在江湖。”肖夏的解释让张西兮欢喜。
他的欢喜=他的解释他的想象。张西兮是一个喜欢想象的人,想象为他的生活虚设了许多良辰美景。